“聽你剛纔說更高生產力，指的是競技水平？”
“對。”王艾點頭：“準確的說是更好看的比賽，其實忠誠與流動雖然矛盾，卻也共存，這是和現代足球的屬性演變有關。最開始足球運動是屬於社區的，每個球隊都是社區或者工廠、工廠的社區成立的。由於文化的原因，具有很強的排外性，算是一種戰爭或者競爭的替代品。但當發展到一定程度以後就出現了一些歷史輝煌、實力強大、影響巨大的球隊，就超出了單個社區的範疇。比如皇馬，它屬於哪個社區？馬德里三百多萬人，起碼有一半是皇馬球迷，什麼社區這麼大？”
記者們點着頭聽王艾講着：“足球分級制度出現以後，足球就開始和社區脫離，或者說不完全重合了，社區的比重隨着球隊等級的提高而日益減少。今天的一些豪門俱樂部甚至完全不依賴社區而是依賴從社區脫胎而出的球迷組織，個別的球迷組織成員能跨越大半個地球。這樣一來，在足球的社區屬性之外，增加了公共屬性。社區屬性要求封閉，公共屬性要求開放，所以忠誠是傳統，流動是現實。”
“如果要離開，你下一個俱樂部會是哪裡？我聽說體育頻道每次都會因爲你的轉會而頭疼？”
王艾呵呵笑了幾聲才道：“現在說這些還太早，如果有一天皇馬提供不了我要的或者我提供不了皇馬要的，到了那個時候我纔會考慮這個問題。我大概會盤點一下我所擁有的，挑選一下我最需要的，然後去配對一下看看誰合適。眼下我對皇馬的一切都滿意，但也對這個問題持開放態度。”
“作爲中國最知名的文體明星，你擁有很多粉絲，你有什麼經驗想教給他們嗎？畢竟成名是很多人的夢想。”
王艾聽了這個問題，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提問的記者：“努力去嘗試，不成功也要平和看待。畢竟成名這種事，偶然大於必然，是客觀條件先塑造了那個成名的位置，然後纔有人去填充。”
“能舉例說明嗎？這個觀點也很新穎。”
“嗯……比如我吧，超巨。先有網絡媒體的興起，極大擴張了原有的足球王國版圖，帶來了更加豐厚的收益，更巨大的影響，孕育了更高商業價值的明星位置，也就是超巨，然後纔有同時代表現差不多最好的我們三個去填充了這個位置。”
王艾看着幾個記者很是認真的道：“我們三個的個人努力只是把我們變成了超巨的候選，可努力並不稀缺，尤其是在頂級的足球圈子裡。可爲什麼以前沒有超巨？以前的球星們不努力嗎？不是的，而是電視轉播的能力極限就到那了。他們在那個環境下，無論如何努力、如何天賦，巨星就到頂了，沒有超巨的位置。我們球星個人只能改變身邊的小環境，對大環境是無能爲力的，比如他們不可能去發展網絡技術。”
“可努力才能成爲候選不是嗎？因爲你們做到了最好，才能抓住機會？”
“努力當然很重要，但不是唯一，努力和成功之間並不能劃等號，比如幸運因素。足球可是一項劇烈的體育運動，身體負擔很大，稍有不慎就會傷病。而一旦傷病，不能頻繁出現在鏡頭裡了，商業價值就會跳水，這就和文藝明星的曝光率需求是一樣的。比如邁克爾·歐文，我們中文媒體管他叫‘追風少年’，當年皇馬引進他的時候是比照羅納爾多的待遇，但最後呢？卡卡也是，他是最接近超巨時代的巨星，如果他的傷病少一點，巔峰期再長一點就趕上了，大概也就差個一兩年的樣子。甚至他的某些硬件條件比我們三個還強，但就是因爲傷病、狀態下滑、退役的早沒趕上。”
“什麼硬件條件？”記者好奇的問道。
王艾嘿嘿一笑：“帥！對吧？人家是正宗的美男子。”
“那你們仨……”記者故意拖長音。
王艾哈哈一聲：“反正不是帥，你看我們各自的宣傳重點就知道了，形象打造上沒一個往帥的方向去做的。論五官的話，我們其實還算周正，但我們和卡卡的服役時間重合了好久，珠玉在前，真的帥不過人家，就只能往別的方向走。”
“所以，你想用這兩個故事告訴想要成名的年輕人，自己的努力是必要的，但不成名也沒必要責怪自己不夠努力對嗎？畢竟有許多影響因素不是個人努力能取代的？”
“對，我們必須承認成名這個現象是有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的內在規律的，我們不能唯意志論去拼命的催促他們。在這個城市化的時代洪流裡，年輕人的壓力非常大，難道他們就不想憑藉自己的收入買房嗎？他們就不想憑藉自己的收入回家給父母買車嗎？他們就不渴望父母親人在別人面前因爲他們而挺起胸膛嗎？他們很想，他們比以往的年輕人更想！面對這羣本來就積極上進的人，最好的態度是幫助他們、理解他們、溫暖他們，而不是一味的催促他們。事實上並不是壓力越大成就越大，因爲不管是鋼鐵還是人，都是有承壓極限的，一旦把他們壓碎了，他們失去信心了，放棄理想了、放棄努力了，你能怎麼辦？他失敗了太多次，還得不到社會的支持，你怎麼說服他繼續樂觀的看待生活？”
“你的意思是催促的太多，安撫的太少？”
“我們發展到如今這個階段，社會環境是這樣。同時我們的傳統文化也是，而年輕人是中華文化的新一代，所以你看？外在的環境、內在的理念，哪有他們鬆口氣的空間？這種時候，不管是成功人士還是學者，應該有超脫一些的思維和觀點，去填補一些需求。”
在記者的注視下，王艾接着道：“我並不是反對努力、更不是勸人放棄理想，不是，我自己就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但是，努力也要有節制，我並沒有一天24小時訓練，我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該娛樂娛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