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反超,年齡更老的拉科很難繼續鼓足勇氣與巴薩在接下來的9場比賽中保持追趕,畢竟追趕了快一整個賽季了,全隊都存在着心理和身體的雙重疲勞。望着巴薩的背影,信心也在動搖。
而巴薩要力爭在里亞索擊敗拉科,也不僅是着眼於一場比賽。這是雙方綜合實力的較量,也是信心、韌性的較量。拉科哪怕已經盡力的分出了一線隊、二線隊,但仍然拼盡了全力沒有追上。只要這一場打斷拉科的野心,後續的9場球就好踢多了。
沉重的喘息聲在拉科的更衣室裡迴盪,與外面看臺上仍舊唱歌的球迷們不同,身在其中的球員更能察覺到身心的極度疲憊。在主場,在這個拉科的冬雨中巴塞羅那都能扳平比分,球員們對巴塞羅那崛起的勢頭和強大的實力,更有了清晰而直接的認識。
不同於球迷無論何時都渴望奇蹟,直面對抗的球員心中,對奇蹟的認識是很蒼白的,甚至根本不相信什麼奇蹟,一切的一切,都是實力使然。
伊魯埃塔揹着手看着疲憊的弟子們,任憑助手繼續在強調戰術安排,一句話也沒說。他已經不能再要求這批球員什麼了,用這樣一個陣容拿下了上賽季的六冠王,這個賽季仍舊三線齊發的好成績,面對巴薩砸了一億歐元的引援,還能跟到今天,死死咬着對方,不論怎麼看都已經足夠出色。說是超水平發揮也不算過分。
冬雨中,來回奔跑參與防守的王艾,也深感疲憊,叉着腿坐在椅子上,深深的彎下腰,不斷的深呼吸調整自己的體能,他知道,球隊還需要他。在年齡更小的巴塞羅那的全力以赴的衝擊下,沒有自己在前面的靈光一現,球隊就會徹底失去信心。
如此嚴峻的比賽局勢,也讓王艾失去了輕鬆的好心情和開口說話的興趣,正如大多數隊友一樣。拉科的更衣室隔音情況一般,能夠偶爾聽到隔壁更衣室裡,巴塞羅那人輕鬆的談笑聲。
安靜中,更衣室的門被敲響,西班牙足協的官員來通知下半場比賽即將開始。隊友們依次丟下毛巾、水瓶、從椅子上、按摩牀上站起來,走向門口。王艾也起身,整理了一下球衣,低頭緊了緊鞋帶,換下被雨水淋溼的護膝,跟隨在隊友行列的最後走向門口。
門外,穿着厚風衣的康斯坦絲仰着臉看着王艾。王艾意外的發現小姑娘的表情有些特殊,自覺的停下腳步,目光帶着審視。
“要贏啊。”康斯坦絲仰着臉。
王艾咧了咧嘴,渾不在意的點點頭,不料康斯坦絲拉着王艾的手臂:“要贏啊。”
王艾意外的低頭看着康斯坦絲精緻的臉和她黑色的頭髮,下意識的問:“爲什麼?”
他不是問爲什麼要贏,而是問,你爲什麼要這麼執着。
“因爲……”康斯坦絲深深吸了口氣:“你不認識我嗎?我叫露西亞!我們一起工作一年半了,你還沒想起我來嗎?我叫露西亞。”
王艾皺着眉,他第一次見康斯坦絲就覺得似曾相識,後來只是以爲自己是臉盲症,所以就沒多想,難道我們以前認識?
“兩年半以前,你在圖賓根青年來西班牙塞維利亞打了一場聯盟杯,你還記得嗎?有個女孩在你離開時在體育場外面等你,告訴你了,我叫露西亞。”康斯坦絲說到這,忍不住眼裡出現了水光,委屈的道:“那時我還在上中學,聽說你來了,特意來看你,但是,你沒理我,我等着你在路邊,你沒理我。後來我聽說你來了拉科,特意報了拉科魯尼亞大學,特意當你的翻譯,你的助理,這麼久了,你還是沒認出我來。”
王艾的嘴越張越大,他一貫對球迷都很尊重和熱情的,如果說例外,那就只有那次去塞維利亞了。那時的王艾對西班牙王室不屑一顧,對打着“露西亞公主”旗號的對方更是蔑視,尤其是和那個叫弗朗西斯科的王室僕人,互相厭憎。
也只有那次,王艾沒有和這個球迷好好打招呼,在那個夜色中只留下一雙大眼睛的姑娘被勸走之時,沒有留下任何友好的招呼。
“你就是兩年半前的那個,露西亞公主?”王艾吃驚的上下打量着康斯坦絲。
康斯坦絲倔強的直挺挺的瞪着王艾,這一刻,她有着過去一年半都從未擁有過的非凡勇氣。
“好吧,我道歉,但是時間不多了,我要出去了。賽後我們再說。”
王艾剛要走,康斯坦絲不顧前面隊友回頭看,上前一步拉着王艾的手臂,快速低聲道:“加泰羅尼亞還在尋求獨立,我正在爭取西班牙王室的公主封號,所以我在這裡,我們皇家拉科魯尼亞在這裡,擊敗對手非常重要。”
王艾略略恍然,這幾年在西班牙,他確實沒少聽說加泰羅尼亞地區正在醞釀新一波的獨立浪潮。對西班牙國內的事務,王艾當然不持立場,哪怕他有一天到了巴塞羅那隊也不會表達支持的立場。簡單說,跟我無關。
但是,康斯坦絲突然表達出了強烈的王室意願,王艾搞不清這是她個人的感情還是王室那邊有什麼想法。想來,巴塞羅那隊一旦奪冠,確實有助於當地的獨立情緒。
好多事情還不清楚,比如康斯坦絲的真實身份,爲什麼有能力去爭奪公主封號?這些還在一片迷霧中,然而比賽快開始了,沒時間細問。而且康斯坦絲的要求,對王艾來說有點怪異,於是笑着道:“你突然表露身份,下了這麼大力氣要我努力爭取勝利,我有什麼好處?”
康斯坦絲猶豫了一下,突然雙手上伸,繞在王艾的脖子上,然後,踮起腳尖,吻在了王艾的嘴上。
幾秒鐘,鬆開,康斯坦絲指了指自己:“公主之吻,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