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公司的事,林白藥正準備離開,魏中天不請自到。
不過,這次跟着他來的還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燕叔。
很顯然,魏中天上次約林白藥沒有約到,自覺面子不足,所以搬出燕叔來增加己方的籌碼。
不給我面子,還能不給大師面子?
林白藥果然抹不開臉,勉強答應了魏中天一起吃飯,可還是不給面子的斬斷了他伸向葉西的黑手。
“葉總一起去吧……”
魏中天看着葉西那窈窕多姿的身段,忍不住發出了邀請。
男人皆好色,可是以魏中天的身家地位,應該不缺女人。明明要交好林白藥,卻始終對他的手下念念不忘,面對女色,自控力如此低下,其人的境界格局已經昭然若揭。
“葉總還有事要忙……”
林白藥佯怒,沉着臉道:“魏總,你到底是請我吃飯,還是請葉總吃飯?”
星河映象的女員工,從公司草創開始,不用參加任何酒局!
也不用制定什麼假惺惺的規章制度,說女員工有權利拒絕酒局的僞善之言。
人在屋檐下,工作不易,生活不易,公司看似很人性化的給了她拒絕的權利,可你給了她拒絕的勇氣嗎?
拒絕,然後被刁難,穿着小鞋在血腥職場裡熬,走不了幾裡地,就會如枯草般毫無價值的倒下。
所以,負責任的公司,真正需要做的,是堅決不允許任何級別的上司提出讓手下的女員工參加任何酒局的過分要求。
而不是故作姿態的等上司提出後,再讓員工考慮要不要拒絕!
魏中天趕緊打個哈哈,道:“當然是請林總,香樟一號的VIP房,咱們走着?”
“香樟一號太遠了,就在銀貿附近找家飯店,隨便吃點。”林白藥笑道:“我這人對吃的不講究……”
“成,我立刻安排!”
魏中天改成了銀貿大廈附近的一傢俬房菜,這家他也是常客,輕車熟路的進了包間,雙方寒暄幾句,開始旁敲側擊打聽起林白藥的來歷。
林白藥給他雲山霧罩的透了點底:“家裡在奧門做點小生意……“
燕叔笑道:“林家的生意算小,那我就沒見過大生意了。”
捧哏捧的到位。
林白藥雖然不明白爲什麼燕叔會來給魏中天做中間人,但他是燕子門出身,都不用彼此通氣,只憑着察言觀色,就能捧的滴水不漏。
“不一樣,燕大師上次去的是大房的產業,不是我們可比……”
林白藥點到即止,裝比哄弄魏中天可以,可裝的太大,萬一噁心到自己呢?
魏中天聽的心裡癢癢,他託他的上線黃哥打聽過,奧門確實有個林氏家族,家大業大,手眼通天。現任家主林老爺子身體好,六十年來開枝散葉上百個子孫,自然不可能人人都在奧門繼承家業。
那些有魄力有才幹的偏房子弟,被大房排擠和打壓,也不願意在家裡混吃等死,更不願意看着大房的臉色委曲求全,紛紛拿着家族發放的創業基金,天南海北,各自去闖一條路。
今天一試,果然如此。
林白藥的欲言又止,加上燕叔的畫龍點睛,最後魏中天心滿意足的給他作了側寫:
奧門林氏子弟,成年後無力和大房競爭繼承權,出來試水創業,另起爐竈。
當然,他的背後肯定會有家族的支持,否則以他的年紀,來越州人生地不熟,怎麼可能立足?
不過,這就夠了!
魏中天想要搭上這個大碼頭。
如果上頭真的嚴打走水,越州的生意受到影響,在奧門另外開闢條線路,自己包攬整個上下游,豈不是更發大財?
魏中天開始頻頻勸酒,姿態放得極低,時不時的吹捧兩句。不得不說,混江湖出來的浪裡白條,吹捧起人來那叫沒有底線,要是林白藥真的是沒什麼社會經驗的世家公子,至少這頓酒吃下來能迷糊半個月。
趁魏中天上廁所的工夫,林白藥以眼神詢問燕叔,今天到底唱的什麼戲。
燕叔不易察覺的指了指隔壁,意思是隔牆有耳,故意大聲說道:“林總,奧門一別,沒想到越州再見,你已經自立門戶,可喜可賀。”
林白藥矜持笑道:”燕大師過譽了,算不得自立門戶,百川歸流,仍然要匯聚大海。等我們做大做強,有了發展前途和行業地位,家裡還是要收回去的……”
“那不一樣,家裡收回去,說明你的才幹得到了認可,隨之而來的,是地位和話語權的直線上升,前途不可限量啊。”
林白藥笑道:“別說我了,燕大師,這位魏總到底什麼來頭,這次遇到什麼凶煞,還需要您親自出手?
燕叔端起酒,笑而不語。
林白藥不悅道:"怎麼,別人的隱私不方便透露?燕大師,我記得前幾天剛見面,你可就告訴魏總,我受過九鬼纏身煞之苦……"
他要偶爾顯露出世家子弟的驕橫,這樣更符合人設。
燕叔無奈的道:"我和魏總不算熟悉,他從之前一個客戶那裡得到我的聯繫方式,屢次電話拜訪,顯得誠意十足,正好我雲遊至越州,便順路幫他看看。"
林白藥和他碰了碰杯,小抿一口,示意繼續。
"魏總做外貿生意,凍品、服裝、飾品、糖、化工原料、食用油、汽車,什麼賺錢做什麼,雖然身價沒法和你比,但也算是越州的有錢人之一。今年以來,他上游的多條外貿線先後出現問題,不是過不了關,就是供不了貨,或者是合作多年的生意夥伴捲款潛逃,收不回貨款,事事倒黴,運氣差到極點……"
"大師給他看過了,是不是也被什麼邪門的東西纏上了?"
"朱雀開口,乾坤難轉。太歲上座,禍起蕭牆。魏總沒有遇到髒東西,他是流年不利,加上公司風水不好,需要大動干戈進行調整,否則……哎!"
林白藥勃然變色,道:"燕大師,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魏總這麼倒黴,,你還拉着他和我結交,這不是害我嗎? "
說完拂袖欲去。
燕叔笑道:"林總,你可還記得當年我給你批的偈言嗎?"
林白藥停住腳步,道:"當然記得……"心裡卻道,當年我還是個孩子,你還是個廚子,批的狗屁偈言。
燕叔仙風道骨,語調如鈞天之樂,吟道:"值符甲宮勢如峰,弱冠發運財寶盈,人盤再有先天位,權高名重傾濠鏡。"
濠鏡是奧門的代稱。
"我說的先天位,就應在越州。"
"啊?"
林白藥身子劇震,又重新回座位坐好,做出殷切又貪婪的表情,道:"大師,請指點弟子……"
這時魏中天推門進來,道:“腸胃不暢,老毛病了,讓兩位久等……嘿,我自罰三杯。”
三人隨意聊了點商業和正治的話題,魏中天又扯回自己身上,道:“大師,我心裡沒底,您說,到底能不能轉運呢?”
“金衰必在火丘死 ,火死必在水上亡,你是火金鑄權印的富貴命,可偏偏做起了水上生意,今年最好能夠儘早轉行,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魏中天臉色蒼白,好一會才道:“大師有所不知,我這上上下下養着一百多張嘴,真要轉行,大家喝西北風啊?就算要轉行,也不是三五個月就能夠找到合適的買賣,還請大師以大神通爲我改運,怎麼着再撐一年半載……”
“我只能盡力,公司的風水局已經成了,所謂‘雙龍抱珠,納吉迎福,公司風水只是一龍潛淵,還要找到另一龍助陣,才能雙龍翱翔成抱珠之勢……”
他目光移到林白藥身上,道:“林總,如果我沒記錯,你的八字,年柱見亥在天,月柱有辰有壬,是飛龍在天之命格……”
魏中天雙眸迸射出的熱烈,幾乎要融化北極的冰川,他立馬倒酒端起,諂笑道:“林總,我……”
林白藥皺起眉頭,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道:“大師的意思,我就是魏總的另一條助陣龍?這未免太巧了吧?我公司開在魏總公司隔壁,然後就成了魏總的改運道具?”
燕叔莫測高深的笑了笑,道:“天數使然,命該如此!”
林白藥還是搖頭,站起身,道:“多謝魏總這頓酒,改日我再回請。但是其他的事,不必再提,我自有我的命,無意去幫別人改什麼運。”
說着往門口走去,魏中天急得團團轉,想要去拉,又怕唐突,低聲求道:“林總,您別急啊,咱們有事可以商量……”
林白藥無視他,等走到門口,燕叔淡然說道:“林總,你的人盤先天位,就應在你公司的對面,應在了天際國貿,應在了這位魏總身上。你們是互相成就,幫魏總雙龍抱珠,你也能飛龍在天,回去爭奪家業,好好想想其中的利弊,我還會在越州停留三日,三日後你若不改變主意,今後將再無良機。”
林白藥拉開門把手,身子停頓片刻,卻還是沒有回頭,揚長而去。
魏中天亂了分寸,道:“大師,這……”
“不要慌,他會回來找咱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