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嬸,你也太信心了。”柴芳青撅起嘴不樂意了,之前她就因爲顧洵美只送了柴海棠簪子心裡氣不順,這回更是明晃晃的擠兌人,她這小暴脾氣也是不能忍。
“上回——”
貴妃一聽就明白怎麼回事,她就是故意擠兌擠兌柴二嫂一家子,不過得罪人也不能得罪狠了,讓他們心裡明白明白也就夠了,以後還有以後的招對付他們。
“上回是靜姝給我買了個簪子,我戴着不合適,就給海棠了。她每天幫我看木墩兒也是怪累的,我心裡過意不去——”貴妃忙活着指揮柴榕和陸鐵牛往裡搬東西,一邊還安撫柴芳青。
“我也是糊塗,忘了還有我們小芳青,這回上縣裡四嬸就給你補了只和海棠差不多的簪子,一會兒四嬸拿給你。”
柴芳青雖說還是不大滿意柴海棠比她更多了一團子刺繡的線,那東西據說也不便宜,不過……總好過沒有,反正她也不愛繡那些亂七八糟的。
“謝謝四嬸記着我。”她脆生生地道了謝。
“——就你眼皮子淺!”柴二嫂捅了柴芳青一把,低斥她。
“四嬸,你不能偏心,咋次次都是給小姑娘買東西,”柴大哥家的小胖子顧雙不幹了,“我也沒少幫四嬸的忙,你怎麼就不想想我啊。”
柴老太太提起氣來纔要張嘴又讓人給截了糊,憋的她一口氣好懸沒上來嗆死,頓時怒從心頭起,怒道:“家裡家外忙忙活活的,你們不幫着搬東西,就知道圍在這兒要東西。都給我滾遠點兒!”
這一嗓子就把周遭亂哄哄的都給鎮住了,等他們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幫忙的時候,人家東西都已經搬完了。
“這次沒賺多少錢,不過我和四郎都給大家買了點兒禮物,大家別嫌棄,等會兒我就送過去——”貴妃笑容滿面地安撫幾乎看紅了眼的衆人。
幫忙搬完了東西,陸鐵牛連口水都不喝便急着走。貴妃便捧着事先買好的兩盒點心和一盒乾果給送了出去。
幾番勞煩陸鐵牛跟前跟後地幫忙。他可能是看在顧瓊玖的面子上任勞任怨,可這驢車卻是陸家的,他好說他家父母那裡卻是不能不兼顧到。陸鐵牛先前只是推脫不收。貴妃好說歹說,他纔算開了竅,捧着貴妃的心意回去跟爹孃買好去了。
把人該送的都送走,該轟的都轟走。柴老太太這才輪到機會講話,坐到西屋炕頭拉着貴妃的手語重心長地纔開了個頭。就讓貴妃塞手裡一雙嶄新的黑色麻布鞋,捏手裡她就不願意鬆開了。
“娘,我給你和爹一人買了一雙,夏天穿着涼快。”貴妃擺出真誠臉。“這些年你們爲了我和四郎操碎了心,我們心裡都有。”
就一句話把柴老太太給說的心裡熱乎乎的,“這得多少錢吶。”她捧着鞋,笑臉擠出一朵菊花。“掙錢不容易啊。你們省着點兒花……阿美啊,娘說句話你別不愛聽——”
“娘,你只管說。”
聽不聽的就不一定了,木墩兒默默地在心裡接了貴妃的下茬。
“你心裡有家裡人是好事,娘真的很高興。可是賺錢不易,花錢也得花在刀刃上,”柴老太太掏心掏肺地道:“這是你第一次賺錢,買些東西儘儘心意,也就足夠了,下次可別這麼大手大腳的,該攢錢就攢起來——那什麼硝皮毛的,你既然東西都買回來了,想試試就試試吧,下回可長點兒心,別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那東西都祖傳的,連女兒都不傳只傳兒子,你上哪兒能問出來啊……”
柴老太太沉吟半晌,“銀杏他男人就是收皮毛,賣衣裳的,要不我問問她,看看她是不是知道點。”
柴銀杏是柴家的三女兒,早就嫁出去了,也是家裡唯一一個脫貧致富,只不過自從貴妃重生後就沒見過這位柴二嫂口中忘本,不顧孃家的大姑姐。
雖說柴二嫂的話不可盡信,但柴海棠說到她也是愛搭不理的,估計和柴家人處的也不怎麼樣,柴老太太有心幫忙問一聲,貴妃姑且也就那麼一聽,領了她的好意。
她都說硝皮毛都是祖傳的手藝了,能問出來就有鬼了,更別提柴銀杏的口碑,也不是個爲孃家要強的主兒。
“只怕三姐有心問,三姐夫也不好說,娘……還是別難爲三姐,我就試試,行就行,不行的話我和四郎靠打獵也能養活了自己。”還沒等柴老太太邁出那一步,貴妃就已經把臺階給她鋪好了。
柴老太太想想也是那麼回事,便不再提,讓貴妃這麼一岔,把她想說的話就扯碎了個七七八八,樂顛顛捧着兩雙新鞋就前院給柴老爺子顯擺去了。
木墩兒默默地豎起雙手的拇指點贊。
貴妃喝口水,歇了歇就讓柴榕捧着東西挨屋地送。其實也都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就買點兒糖塊兒和小點心,儘儘她的心意,主要是貴妃那嘴會說,把他們的照顧三分誇成了十分,一家子人都哄的樂呵呵的,柴大哥柴大嫂前些日子的不滿一掃而空不說,看着四弟妹這麼懂事,他們自己反倒內疚起來,一拍胸脯就把未來需要幫忙的事全給提前應了下來。
總算把該散的錢都散完了,回屋裡一數,這一趟就花了二兩銀子,木墩兒的心這叫一個疼啊。
“娘娘,要不……把銀子還是放我這兒存着?”
貴妃斜睨他,把他看得心裡那叫一個毛,連忙舉雙手投降:“好吧,我就那麼一說——咱以後得記帳,不能這麼隨心所欲地花——”
“這不是隨心所欲,”貴妃慢條斯里地說:“我和你不一樣,你只管賺錢,只怕爲了賺錢脫離開這個家你也是在所不惜的。可是我們佔了人家這身體,你總要承擔些相應的責任。人不能離開羣體而居,既住在一起,大家至少表面和樂融融的,總好過成天爲了些雞毛蒜皮的事爭個跟個鬥雞的好。花些小錢,就能哄的人開心,何樂而不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