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時候,他才知道,夜裡失眠,是想見她。
想到她的屢次拒絕,他心下是很鬱悶的,卻對她越發地掛念。
他默默看着她單薄的身影,一個人拎着很重的籮筐,拎着菜籃子,在冷涼的河水裡大半夜地洗菜。
一抹憐惜縈繞在他心頭。
接觸到她望過來的視線,即使隔了那麼遠,他總覺得她的雙瞳很清亮,亮得像是能釘入他的心裡。
“蘇輕月……”他在對岸喚了她一聲。
她洗蕨菜的動作停了一下,又繼續。
“你不覺得你現在的日子過得很苦嗎?”他爲她打報不平起來,“跟了我,你的苦日子就會結束,我可以買一個丫鬟回來侍候你。”
她恍若未聞,洗菜的速度越來越快。
“我究竟是哪裡不好?”他的語氣不覺間有點憤怒了,“你寧願在蕭家做牛做馬也不願跟我?”
她沒理他,把一籮筐蕨菜洗完了之後,又開始洗大蒜與胡蘿蔔。
“蘇輕月,你到底是給句話……”他不死心地在對岸,聲量加重了。
她洗完了菜之後,才冷淡地道,“我不喜歡你。”
他身軀僵硬了一下,受不了這個打擊,“你說你不喜歡我?你知不知道村裡、甚至鄰村,多少女人眼巴巴地想嫁給我?以你的相貌,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她充耳不聞,洗完了菜之後,拎着籮筐與菜籃子往家走。
他在對岸也跟她走相同的方向,一邊朝她喝,“蘇輕月,你別不知好歹!”
不遠處有起早下地的人聽到李貴的聲音,向這邊看了過來,“是李貴啊,你剛纔說什麼?”
“沒什麼……”李貴陰着臉色。
那人又道,“蕭家媳婦也起了這麼早啊……”
由於李貴與蘇輕月隔着對岸,別人也沒把二人想到一塊去。
李貴見有旁人,也沒有追上去,只是眼中滿是不甘心。
蘇輕月走到一半,發現前邊有一個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影子往她奔來,嘴裡來發出“嗷嗚嗷嗚”的奶叫聲。
這不是小雜毛麼。
她把籮筐先放下了,一把托起小雜毛的小身軀,“小東西,你怎麼出來了?”
“嗷嗚……”小奶狗嗚咽地叫喚着,眼睛水汪汪的,煞是可憐。
“你出來找我是吧。”她的語氣是肯定的。
小雜毛在她冰涼的手上舔了舔,以示討好。
她把它放回地上,一手免着菜籃子,一手拎着籮筐的繩子繼續往家走。
小雜毛拖着一條受傷的狗腿跟在後頭。
進了蕭家院子,從主臥敞開的窗戶,看到炕上的三個男人都背靠着牆,伸長脖子往窗戶這邊望。
三人都是一臉的擔憂,想必是她半夜出門,他們不放心。
“我沒事的。二哥、三哥、四哥,你們再睡會兒吧。”說罷,她走進了廚房,把籮筐放下地的時候,小雜毛跟得太近,差點兒壓到了它。
她把它趕過去一點,“走開點,幾十斤的籮筐壓到,非把你只‘老鼠’壓扁不可。”
“嗷嗚……嗷嗚……”小雜毛可憐兮兮地叫喚着,在她腿邊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