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纓想起林達媽媽有個鄰居,家裡經濟條件還不錯,有兩個弟妹卻挺窮的,父母把所以的積蓄和房子全補貼給窮弟妹了,這個鄰居心裡氣憤,每個月就給父母五百塊錢,也不再去探望了。
這兩個弟妹也貪心,得了父母和哥哥的錢還不夠,三不五時的把兩個年紀很大的老人扔在哥哥家門口以此勒索錢財。
折騰了幾次這哥哥乾脆連門都不開了,苦了兩位老人寒冬臘月在門口凍得瑟瑟抖,居委會和幾個鄰居看不下去只能送點棉被和吃喝去,但是哥哥不開門,弟妹又在那裡吵鬧,沒人願意照顧老人,這事兒還鬧上了電視,大家都對這一家子指指點點的。
一個人不怕窮,怕的是德行不好,像王大慶和蔡玉蓮雖然窮,但是仍然踏踏實實盡全力贍養老人,這樣的人走到哪裡都會受人尊重,而像張三兄弟這樣把老人當做生財的工具的人,在哪裡都會被人鄙視。
樑九鼎和幾個村委大聲呵斥着把他們分開,幾個人嘴裡還在罵個不停,張老太太仍是怯怯地站在木板房邊上看着。
“撫養老人本來就是你們的義務,是你們三兄弟誰也不能推脫的責任,何況這塊地本來就是村集體所有,不允許在上面私建房屋,很快將會拆除,你們必須把老太太帶回去撫養,不然就是犯罪!”蘇纓氣不過,聲色俱厲地說。
可惜她沒有王霸之氣,這話一出口,張家三兄弟知道不可能白得一間房了,立刻把矛頭對準她,破口大罵起來。
“城裡來的賤貨,要你多管閒事,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你以爲你是誰啊?看我不給你兩耳光!”這裡就數長大山罵的最難聽。
“你們這些當官的就是欺負人啊,這日子沒過啦……”張二山、張三山的媳婦兒也跟着滿地打滾哭鬧起來。
蘇纓從小到大哪裡被人這樣當衆罵過,氣得抖,顫着聲音說,“好,今晚我們就召開村民大會,好好說說這事兒,如果你們再棄養老太太,讓她一個人住在這個木板房裡,我們大家也顧不得鄉里鄉親的臉面了,到鎮上公安局去報案,反正你們鐵定是構成遺棄罪了。”
張老太太一聽蘇纓要去告她兒子,立刻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過來求着蘇纓,“都是我老婆子不好,沒事兒活這麼久幹嘛,還要拖累他們三個,領導求求你,別告我兒子……”
蘇纓不由得氣苦,這一家子真是不可理喻,心一橫把張老太太交給他們幾個村委扶着,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開個村民大會,不能再助長村裡這股歪風邪氣了。
樑九鼎也跑上前來找蘇纓:“小蘇啊,咱可不能意氣用事,這張大山他們三兄弟雖然可惡,但鄉里鄉親的,要是真鬧上公安局,被關到牢裡去,不但他們一家得恨咱們,就是整個村子裡的人都會對我們有意見的,畢竟家醜不可外揚嘛。”
“樑叔,那你說怎麼辦,任由他們這樣胡攪蠻纏,變着法兒佔他們老孃的便宜,佔着村裡的便宜,咱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那對那些老實做人,踏實做事的人公平嗎?既然做了壞事還有好報,那誰願意做好事?村裡人要是有樣學樣怎麼辦?”蘇纓鐵了心要殺雞儆給猴看,過去村裡窮大家還本分些,要是富了起來,像那些村一樣,天天勾心鬥角,人人都想盡辦法佔村的便宜,物質富了起來,精神卻窮了。
“可是這傳出去不好聽啊,比較是咱們村子裡的人,出了這麼幾個坐牢的,桂園村以後在鎮上就更沒有地位了。”樑九鼎生怕蘇纓把這件事捅到公安局那裡去,普通老百姓對報官這事兒還是很忌憚的。
“人既然做錯了事,就應該得到懲罰。要不這樣吧,今晚我們召開村民大會,和大家通報這件事,給他們三兄弟一個期限,如果還不把他們老孃領回家的話,我就一定要去公安局白案,我會把這件事在會上明確告訴大家的。”蘇纓斬釘截鐵地說。
“哎,好吧,我去和他們說說。”樑九鼎略略鬆了口氣,還好蘇纓不是馬上就去報案,只有張家兄弟肯把他們老孃接回去,事情還是有轉圜餘地的。畢竟張大山今天罵得太難聽了,人家是城裡來的,臉皮薄,哪裡受得了這樣的話。
晚上開村民大會的時候,張家兄弟就是不參加,他們也只得自個兒不受人待見,畢竟品行擺在那裡呢,他們三家不止對自己的老孃無情無義,對鄉親鄰居也是刻薄得很,成天就愛占人家便宜,有人氣不過說他們幾句,就撒潑開鬧,是村裡有名的潑皮無賴。
這次他們想佔的是集體土地,雖然村裡的地荒了不少,但是畢竟是大家共有的集體土地,那由得你這樣想佔就佔?何況這三家在村裡的人緣差得要命,村民一個個義憤填膺,如果張家真打算棄養老母,佔村裡的土地,他們就堅決支持蘇纓去報案。
張家雖然沒來參加,可是他們的三個媳婦兒的孃家的本村的,孃家兄弟來了幾個,看到村民們那憤憤不平的樣子,都沒好意思擡頭說話,灰溜溜地回家把事情和自家姐妹說了。
聽說這回村裡是鐵了心要去報案,張老太太怎麼求情也沒用了,這三兄弟才慌了手腳,這協議達成得很有效率。
老大負責贍養老孃,老二老三每月給一點生活費,當天晚上酒吧張老太太接回家住去了。
把樑九鼎樂得連誇蘇纓有辦法,他好說歹說做了那麼久思想工作都沒用,蘇纓開個大會就解決了。
蘇纓心裡在撇撇嘴,爲了這事兒我還白捱了一頓罵,這精神損失找誰討要去啊?這些無賴欺軟怕硬,平日好言好語求他們根本沒啥用,還是得拿出點決心和氣魄來。
張老太太的小木屋很快就拆掉了,還有一個小木屋同樣麻煩的很,這也是三兄弟,不過卻很可憐,老大是弱智,老二的腿斷了,老三也少了一隻胳膊,一家人病的病殘的殘,三兄弟擠在十幾平米的小木板房裡,都打了幾十年的光棍,苦不堪言。
蘇纓之前找樑九鼎商量過,這三兄弟的宅基地按理不止這十幾平米啊,樑九鼎無奈地說,劃給他們的宅基地是挺大的,可是人家沒錢根本就蓋不起來啊,就他們現在住的木板房的,還是後來大家幫忙給搭起來的,他們家原來的房子早在一次颱風的時候給吹沒了。
像這樣的窮苦人家是修繕計劃一考慮的,小木板推倒重蓋,爭取在冬天前讓他們住進新房子裡去,這段時間得安排他們在村部暫時居住了。
蘇纓倒是沒有多想,跟着忙裡忙外,林達心裡就有點憂慮了,畢竟是三個打了大半輩子光棍的大男人,蘇纓平時整天在村部裡忙這忙那的,未必還有別人在,萬一出了什麼事就糟了,自己平時上班也不能總陪着她,於是命大狗蘇蘇整日跟着蘇纓保護她。
這些事情林達沒和蘇纓說,說了她也不會放在心上,反倒會笑他多心,倒是這蘇蘇實在是通人性,林達交代了幾次,它便牢牢記着要跟着蘇纓,無論她走到哪裡,哪怕是在院子裡澆個花,它也半步不離。
好幾次蘇纓本想讓它留在家中看家,可這大傢伙說什麼也不肯,在地上又滾又叫要和她出去,她自然是不忍心,只得帶上這個大尾巴。
就連林達也暗暗稱奇,這隻狗也太通人性了些,主人說的話不僅能聽懂,還能堅決執行。
看到村裡的公共廁所修好了,蘇纓想起何敏說的話,心思便活絡了,找了村裡幾個主幹和比較有威信的人開了個會,提出農家樂的想法,徵詢他們的意見,探探口風纔敢放在村民大會上說。
陳家平聽了最爲心動,這農家樂的成本最低,而且根本沒什麼風險,只需要把家裡收拾收拾,最符合他的投資理念,唯一有疑慮的是,“小蘇,你說咱們村弄這個農家樂會有人來嗎?”
“我覺得還是會有的,你看我的朋友都那麼幾撥了,”蘇纓笑着說,早在夏天她把照片放在網上的時候,論壇裡反響就挺大的,不少人都跟帖說想來玩玩,只不過她一直沒有迴應。
“我覺得可以幹,咱們又不需要花錢,把家裡收拾幾間房出來打掃乾淨了就是。”郭慶通豪爽地說。
“這倒也沒那麼簡單,住宿還是小事,因爲來玩的都是本市人,一般一天就可以來回,住在這兒的比較少,倒是吃飯問題是最主要的。”蘇纓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