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子拒絕燕府護送好意,帶着童心籮出燕京,僅有醫者張鬱青跟隨,只盼到了恆山由嘯風真人能根治童心籮的病。
三人達到范陽地界,在明月樓打尖休息,內有四桌依次排開,第一桌臨窗坐着的是手持神農尺的年輕姐弟兩個。第二桌是一名負劍女子,第三桌則是兩個年輕道士,第四卓則是兩名葛布長袍的男子。還有一名朝鮮打扮的男子用笨拙的燕語向店家打聽道路,其人富貴俊雅,丰神如玉,彬彬有禮,打扮上如同戎狄,左右兩側梳辮,辮梢捲曲,下垂至肩,但頭頂又加了冠。裳外有蔽,玉佩環掛在胸前,雕刻成魚的模樣,。
門外一名飢腸轆轆的乞丐,不由自主看着桌上食物。童心籮拿了一個饅頭走來,遞給那乞丐道:“你餓了吧!這個給你吃!”那小乞丐連忙道謝。凌波子誇道:“阿籮懷仁慈之心,很好!”
第三桌一名紫巾束髮的男子拱手道:“飛刀門關坤拜見道長。”
凌波子冷冷道:“你是飛刀胡萬翔的徒弟?”
“正是。”
“胡萬翔爲人低調,徒弟卻插手恆山派的事!”
第二桌那名青衣女子嚷道:“哎呦,恆山派就有持無恐。今日若不交出那小丫頭,凌波子休想離開。”
凌波子道:“菱花劍宋慧嫺性情暴烈,果然如同傳聞。菱花劍手上有點功夫。其餘三位也非等閒之輩也報上名來。貧道一併領教。”
兩名手持打穴橛的黑鬍鬚男子同時道:“河間郝醜、卜良。”二人心有靈犀,說話竟是同步,語氣神態竟是也絲毫不差。
一名虯髯巨漢道:“壽陽鳴鴉谷乾坤一劍趙非凡。”
凌波子道:“振遠鏢局慘遭滅門,唯有這小女孩倖存。貧道一路潛蹤躡跡,沒想到還是被發現,諸位有心啦!”
關坤道:“福不徒來,禍不妄致。惡人朱安爲禍冀州傷殘武林中人,乃冀州武林公敵。振遠鏢局勾結朱安纔會有滅門大禍。這小丫頭是童家後人,爲了查找朱安下落,我等纔會窮追不捨。我師孃慘死、師傅雙腿殘廢皆拜朱安所賜。”
“我先夫爲朱安所殺,宋慧嫺守寡二十年,志在報仇。”
郝醜、卜良二人道:“我兄弟原本三人,三弟死於朱安之手。”
趙非凡道:“我黃泉下的夫人孩子,夜夜催我報仇。”
凌波子道:“朱安喪心病狂滅了童家滿門,振遠鏢局化爲焦土。諸位卻強加庇護朱安的的罪名,真是莫須有。”
宋慧嫺怒道:“振遠鏢局大火燒的好,燒得妙。可惜我沒有親手放這一把火,不夠解恨。”
凌波子道:“諸位自稱俠義中人,但此番窮追不捨,怕是爲了傳說中的《斷劍訣》和姬旦寶藏吧?”
宋慧嫺道:“爲何你如此維護這小丫頭?難道你就不覬覦《斷劍訣》麼?”
“這小娃娃的母親史曉蓉曾拜我恆山派學藝,如今斯人已故,我自須來保護她的骨血。爾等想帶走小娃娃卻是休想。”
宋慧嫺喝道:“既然道長鐵心迴護。我們只好不敬了。”
凌波子道:“貧道今日活動筋骨未嘗不可,不過貧道江湖諢號‘金蠍仙子’向來只要出手,必然除惡務盡,諸位可要掂量掂量。”
五人聞聲同時向後退了一步。在場所有人等聽聞此言,無不側目而視。
關坤道:“晚輩絕非貪圖什麼,只是想問問朱安下落,絕不會爲難這小丫頭。”趙非凡道:“在下一直看真人深藏不露,氣度不凡,原是金蠍仙子。此事得真人處理,必有公斷。”
宋慧嫺道:“先夫死得悽慘,今日縱是死在高人劍下,也無愧於心。未亡人斗膽請教恆山派神功。”
郝醜、卜亮道:“我兄弟二人既來之,若未曾交手便即認輸,我那黃泉下三弟恐怕難以安心。還請仙子賜教。”
三人同時圍攻凌波子,關坤則猶豫不決,趙非凡則袖手旁觀。
凌波子對童心籮道:“阿籮,你可看清了。武學重在實戰修煉而非靜室清修。乾坤元氣功內力綿韌不絕,七星劍法愈戰愈強。”
宋慧嫺菱花劍劍招均是與敵偕亡的招數,險狠毒辣。郝醜、卜良二人則是打穴撅伸縮變化,極盡詭奇,最奇特的是二人心意相通,攻守嚴密。
凌波子只是騰挪閃避,並不出招,尚有閒暇道:“乾坤元氣功要義:曲徑通幽處,道院花木深,一線若靈明,往來自通神,奇經八脈定乾坤,眼力身法不離分。”
十五招後凌波子徒手難以招架,緩緩取下背上雙劍,道:“天樞貪狼無畏而前、天璇巨門破後而立、天璣祿存綿密不絕、天權文曲靈巧機變、玉衡廉貞歸元丹靈、開陽武曲刳舟剡楫、搖光破軍七星連斬。”
所有人都知道凌波子要出招了,場中三人更是清楚,凌波子的招式也是演示緩慢,一招一式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三人偏偏防無可防,七招完畢,三人兵刃齊飛,整齊的落於甲板之上,絲毫不差。
看似凌波子氣定神閒,其實燕府內傷發作,強忍剋制。
宋慧嫺默默不語,撿起單劍,跺腳去了。
郝醜、卜良道:“技不如人,三弟泉下勿怪,回家苦練,異日再尋那惡賊爲你報仇。”
趙非凡道:“道長神功無敵,關老弟,你我再飲一杯解愁吧。”
這時,忽然那店小二出手擒住童心籮。事發突然,衆人都是一愣,凌波子也不及施救。那店小二看似憨憨傻傻,卻是功夫甚好。
他一胳膊圈住童心籮腰身,一手扼住童心籮的脖子,狠狠道:“仙子武功蓋世,在下自知不敵,只好智取。只要你們不追,我確保這小娃無性命之憂。”
他擒住阿蘿就要破窗而逃。
忽然臨窗的姐弟大吵起來。姐姐一個耳光抽到弟弟臉上,大喝道:“盜走家中錢財,離家出走,吃喝嫖賭,我沒你這個弟弟!”
弟弟滾倒在地:“姐姐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只見這姐弟二人打鬧的異常厲害,劍拔弩張的衆人只看這姐弟二人大鬧大堂,不明所以。那姐姐卻不肯饒,掀翻桌子,一腳將弟弟踢飛。眼看那張桌子遮蔽了店小二是視線,飛在半空的弟弟手中神農尺透桌而入,刺入店小二肩膀,姐姐手中神農尺直奔店小二咽喉而去。
原來姐弟二人乃是用計令店小二分神。凌波子連忙劍封側路,凌波子單掌擊他面門。店小二瞬間四面受敵,他將阿籮往空中一拋,全力應對凌波子。
那姐弟二人墨尺擊中他,卻如同擊中敗革,毫不受力。店小二一腳飛起踹向那姐姐,乃是一記殺招。
那朝鮮人閃身替那姐姐擋住了店小二那一腳,他胸口被踢中,只是臉色一紅,卻絲毫無傷。凌波子雙劍相交回守,令蒙面人卻難以再出殺招。張鬱青則和店小二結結實實對了一掌,店小二被震飛,借勢破窗而去,咕咚一聲掉入窗外河水,遠遠逃遁了。
阿籮被拋入空中,朝鮮男子一躍而起抱住阿籮,撲通一聲落入河水,他水性極好,他帶阿籮遊向岸邊。
衆人相聚交談。原來姐弟二人乃常山徐家莊徐子茜、徐子楓姐弟二人,凌波子道:“徐家莊俠義無雙,多謝了。”徐子茜端莊溫和,眉目之間頗有姿色,她道:“晚輩仰慕恆山派已久,此番得見真人,晚輩欣喜若狂。”
凌波子道:“這位公子可是朝鮮人。”
“我是朝鮮列口人,我叫林子軒。”
徐子茜道:“八月徐家莊百畝桂花開,還請恆山諸位女俠賞桂花。家父常盼得睹嘯風真人風采。”
凌波子道:“貧道將阿籮送到恆山,告知師傅。師傅必定前去。”
徐子茜道:“林大哥,可來賞桂花。”
林子軒道:“佳人相邀,必定赴約。”
徐子茜笑道:“謝謝諸位。”
姐弟二人遠去了。
張鬱青道:“追殺阿籮的人也忒多,請掌門小心行事。”
凌波子道:“我金蠍仙子縱橫燕趙,保護阿籮會恆山絕無問題。。”
“哈哈!若是遇到我十缺又如何?”
張鬱青道:“你竟然追到這裡?”
十缺老人道:“憑老夫的追蹤術,你們逃不掉的。”
凌波子自知不敵,橫劍道:“阿籮怕不怕死?”
“不怕!”
“好孩子,師傅帶你去黃泉找父母去。”
凌波子舉劍要將童心籮刺死,哪知十缺老人欺近,十招之內點了凌波子的穴道:“老夫曾欠恆山派的人情,老夫不殺你!只是這兩個小娃娃我要帶走了。”
這時喬大年、郭巖左右同出,十缺老人大喝一聲,掌力相交,郭巖和喬大年連退三步,十缺老人卻紋絲不動。
十缺老人道:“好功夫,再來。”
喬大年雙掌運力,如同龍吟虎嘯,十缺老人雙掌相接,中門大開,郭巖單掌而入,擊中十缺老人胸膛,十缺老人被擊飛丈餘。
十缺老人道:“若非前幾日老夫與老乾羅對拼,大損功力,否則你們這些年輕後輩今日都要死,。”
喬大年道:“還望告知朱安下落。”
“朱安本是趙王門客,後與貫高等人入無根門習得六陰劍訣,後弒師判門,化名童百威建立振遠鏢局。近年血氣逆轉,狂病發作,漏了形跡,無根門脅迫之刺殺燕王,朱安暗中藏硝石,翻制武庫黑藥,衆人玉石俱焚。夫婦二人皆死於武庫大爆炸之中。”
凌波子道:“你胡言亂語,誣陷我師妹和童百威,誰又能信?”
十缺老人道:“你承認也罷,否認也罷!《指劍訣》、《天地陰陽賦》、姬旦寶藏皆落入恆山派之手。”
凌波子罵道:“我呸!胡說八道!朱安樣貌人人皆知,童百威與他大爲相異。”
十缺老人道:“此事,老夫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的眼神、聲音、武功沒有變化,是以得認。”
十缺老人離去,喬大年凌空揮指爲凌波子的解穴。
凌波子道:“丐幫與朱安也有大仇?”
喬大年道:“今竿子會蕭天放一統豫、兗、青、徐、冀五州的叫花子,重建丐幫,約束幫規,聽聞十缺老人出現冀州地面,覓其行蹤,以防其作惡。”
丐幫名聲不太好,凌波子是看不起這些叫花子。喬大年只是發福的中年人,肚腩略鼓,手上旱菸袋吸的滋滋直響,怎麼看不出高手風範。郭巖風塵僕僕,一個歷經滄桑的中年男子。兩人偏偏能夠剋制十缺老人,心中不由嘆息:“草莽之中埋沒英雄。”
郭巖道:“蕭幫主教導丐幫以俠義爲本,我等願護送道長返回恆山,以待來日查明真相。”
凌波子雖然心高氣傲,但內傷嚴重,若無這些人相助怎可平安返回,當即允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