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再睜開眼時,已是次日十點多鐘,坐在客廳吃着早飯,顧挽瀾看到小阿姨正在廚房準備午餐,便讓她多煲一份有助骨骼生長的骨湯,想着於情於理,她也得去醫院探望徐有終。
顧換瀾提着剛出鍋的熱湯趕到醫院時,依然面臨着和昨天一樣的困境——不知道徐有終的房間在哪裡,萬般無奈,只好又來到護士站詢問。
今天的護士站依然站在一個人,是位二十七八的男人,雪白的亞麻休閒褲配着碎花的襯衫,一雙醒目的桃花眼尤其引人注目,他正逗得護士站值班的小護士春光滿面。
聽到顧挽瀾詢問徐有終的房間,他挑了挑桃花眼,目光最後落在顧挽瀾抱在懷裡的熱湯上,輕笑一聲開口:“小妹妹,來看徐小爺啊,我正要過去呢,帶你一起吧。”
然後就一步三晃地領着顧挽瀾往安靜的特護區走。
特護區是醫院專門安排特殊病人住院的區域,比人聲嘈雜的普通住院區安靜許多,長長的走廊,除了兩人深深淺淺的腳步聲,靜悄悄的一片。
走廊的盡頭一間病房的門敞着,傳來房間裡的對話——
“唔,我口渴,幫我扎杯西瓜汁!”那是徐有終的聲音。
顧挽瀾放慢了腳步,他的房間裡還有別人。
“就會支使我,怎麼不讓起先送湯的那位‘好妹妹’幫你弄呢?”一個年輕的女聲,帶着明顯的寵溺。
“哼,少費話,小爺偏要喝你扎的西瓜汁不行嗎?快點兒,大熱天的,
渴死了!”徐小爺不耐煩的脾氣又上來了。
顧挽瀾停下腳步,擡頭看了看走了一半的走廊,感覺這條路有點長,渾身的痠痛感好像沒有完全散去,腿腳有些麻木,她忽然有些擔心能不能走進那間病房。
躑躅間,電話響了起來,她叫住帶路的“桃花眼”,“那個……”
那人回頭看她,臉上帶着笑,很有耐心的樣子,聽她說話。
“麻煩你幫我把東西送進去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她捧着湯煲遞給那人。
“桃花眼”眯着眼看她,笑容帶着玩味,“沒什麼話要帶給他嗎?”
顧挽瀾搖頭,一揚響個不停的手機,“謝謝,你就和他說……算了,讓他好好休息就好了。”說完頭也不回地向走廊另一頭的電梯跑去。
桃花眼饒有興趣地看着顧挽瀾完全消失了,輕笑一聲,扭開保溫瓶的蓋子,濃濃的骨湯香氣撲鼻,他搖了搖頭,把蓋子蓋好,才慢條斯理地繼續往病房的方向踱去。
顧挽瀾跑出醫好很遠,回頭注視着醫院進進出出的一輛輛車子和急匆匆的行人,覺得巴巴來看望徐有終的行爲有些可笑,實在有些多此一舉。
一定有很多人給他煲湯了吧,東西雖然很補,但喝得太多他的胃會受不了的,昨天那位女士也告訴過她的,“徐有終的家人已經來了”,所以她還是不要再給他送湯了,也可以省去他的煩惱。
顧挽瀾慢慢地走出醫院大門,如是思量,對於手中捏着的電話,充耳不聞。
她慢慢地仰起頭,看到高大直聳的白色建築像一座高山一般,在白花花的日頭底下,愈發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她的額頭起了潮意,擡頭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覺有些不真實似的,好像自己與那座建築的距離十分遙遠。
這時手中的電話再次響起,打斷她的沉思。
顧挽瀾轉身,快步離開醫院,有些像逃跑似的慌張。她接起電話,是羅明輝。
他提醒她快點收拾行理,準備一下,明天陪他出國。
顧挽瀾這纔想起這件被拖了很久的事情。
這本是一早就定好的事情,因爲顧挽瀾一直沒回來,而美國那邊又催得緊,羅明輝的父親羅力勇已經發話,如果顧挽瀾沒空,就要他一個人去處理。
這對羅明輝來講,真是一件讓他頭痛的事情。
簡單的商務問題,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主要障礙是語言問題,羅明輝的英語並不好,所以一定拉着顧挽瀾隨行他才安心。
說起顧羅兩家的交情,及他們共同的事業顧氏電子配件公司,有今天的局面,可以用“書生義氣”四個字來概括,“書生”自是指顧頌國,“義氣”便是羅力勇了。
大概顧挽瀾還小的時候,顧頌國只是國有企業的一名普通的技術人員。因爲性情溫和並不善爭權,所以對外的職稱說是副總,其實只負責一些文書宣傳類的工作。與當時還是英語教師的樑小敏、聰穎美麗的小挽瀾一家三口,過着平安和樂的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