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挽瀾任由自己的混亂想法更加混亂,她越來越難過。
她難過地胡想亂想着,無論徐有終身邊那位漂亮的準媽媽是不是他的太太,這樣一幕總有一天會發生的。
她深深地淪陷在徐有終的情網中無法自拔,這樣的愛情也讓她膽小懦弱。
她知道此時的自己讓人討厭,卻無能爲力!和徐有終的戀情一直令她敏感自卑。
從飛機上下來,顧挽瀾昏昏沉沉地跟着一對年輕的情侶身後,上了一輛長途大巴。
顧挽瀾失神地跟在那對情侶的身後,看着他們手挽着手,並肩而行,相視而笑。她悲傷地想着,這樣纔是情侶的相處方式吧,她和徐有終卻沒有,一天都沒有……
等到顧挽瀾徹底清醒過來後,才知道自己到了蓬萊,一座與傳說中瀛臺、方丈並稱三大仙山同名的城市,一座以海市蜃樓風景而出名的城市。
她的嘴角牽起無奈地苦笑。
這真是一座應景的城市,正如她與徐有終的戀情一樣,美得以假亂真,讓置身其中的人沉醉在如幻如夢的鏡花水月之中,並奮不顧身地撲上去。
時間已經很晚了,顧挽瀾隨便找了間酒店住進去。辦理入住手續的時候,她的臉上還帶着不太正常的潮紅,讓服務檯的小姐有些擔心,熱心地詢問是否還需要其它幫助。
顧挽瀾搖搖頭獨自上樓,這個時候她只想一個人靜靜。
她知道,這時候的自己最需要休息,找一個沒人的地方,把自己的身體養好,積攢足夠的體力和勇氣,去面對徐有終給自己的“分手通知”。
她相信,等那個時候,她也會像他的其他女朋友做的那樣完美。
酒店的窗簾很厚,拉下來便把陽光完全擋在外面;酒店的大牀很舒服,躺在上面很容易便會睡去;酒店的枕頭也很好,讓睡着的人不願醒來。
在這座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酒店裡,顧挽瀾在這樣舒適的環境裡,決定放縱地睡了整整一天一
夜,讓羸弱的身體慢慢恢復。
晚上的時候,她被走廊裡新入住的旅客吵醒,大概是來看海市蜃樓的旅行團,吵吵鬧鬧地,似乎在調換房間。顧挽瀾把頭埋進柔軟的枕頭裡,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連日的奔波、持續的低燒讓她的身體受到前所未有的考驗。理智告訴她,想要好起來,必須保持足夠的休息。
起牀的時候,顧挽瀾感覺她的感冒似乎已經好了。她摸了摸額頭,體溫似乎恢復了正常。雖然是晚間,低燒的情況並沒有出現。
她有點自嘲地想着,果然世間的萬物都是有期限的,自己的感冒都不會例外。
顧挽瀾決定退房,連夜乘坐船去那座擁有“廣場之城”美名的城市,去那裡看看最著名的廣場,據說那是拍攝婚紗照的聖地。她就是要去那裡,去那裡沾沾喜氣。
沒有月光的海面是一片漆黑的,顧挽瀾將自己深深地埋在這片濃濃的一片漆黑的夜色中,眸子因爲定定地盯着遠方深不可測的墨色海天而顯得分外黑亮起來。儘管她已茫然地把眼睛睜大到極致,但能看到的景色與閉起眼來也沒什麼區別。
科譜資料上常說,宇宙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世界,沒有盡頭,黑的徹底。她忽然想到,眼前的這片世界是否便是大氣層裂開後涌入的宇宙呢?又或者是,這艘船莫名地駛進了黑暗無邊的宇宙吧?
這個想法讓她的心情一鬆,一邊自嘲自己豐富的想象力,一邊又繼續想到,倘若這艘船真的憑空消失於地球,對於自己未嘗不算一種很好的結局。對,這樣的結局再好不過了。這樣一直到從地球上消失,她就會頂着“徐有終女朋友”的身份,在徐有終還沒有來得及提出分手的時候,他便永遠失去了這樣的機會!
但耳邊一陣悠遠而綿長的氣笛聲卻將顧挽瀾拉回到現實——據說宇宙中是不會有聲音傳播的。她帶着些許自嘲地搖了搖頭。
海風撲面而來,打在她的臉上很不舒服,長長的絲巾在黑暗的夜氣中
糾纏飛舞,發出獵獵地聲響。顧挽瀾轉身,她看到,狹長過道的另一頭,還有站着一個人,一個同樣對着夜海發呆的人。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黑色的便褲,即使站在黑暗的角度裡,依然有着不容忽視的氣息,像一隻潛伏已久的黑色獵豹,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渾身散發出的寒意似乎比甲板上的海風還要冷。他手中捏着一隻手機,一閃一閃的微弱綠光在夜色中像只小小的螢火蟲。
顧挽瀾輕哼一聲,昴着頭,決定忽視黑衣人的存在,回船艙裡睡一覺。
但過道的空間十分狹窄,想要要回艙內就必須從黑衣身邊經過,她只好又低下頭,避免與對方對視,帶着幾分小心,挪了過去,但當兩人擦身而過的時候,長長的絲巾呼地一下被海風吹起,啪的打在那人的臉上。
顧挽瀾聽着那清脆的聲音,她看到他白皙的面頰上多了一條紅色的印跡,有些滑稽,一時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那人身子明顯一怔,睨着她,微眯着眼睛顯示着他的不快。
因爲彼此離得很近,她甚至聞到對方身上熟悉的味道——淡淡的略帶海洋香氣的男性香水味道,也是她喜歡的味道。他擡起猶如碎鑽般閃亮的眸子看向她,眼中似乎還含着些什麼其他信息。
但這時的顧挽瀾感覺自己的勇氣還沒有存夠,還不足以對抗徐有終強大的氣場,她用力把擋在自己面前的人推開,沒有任何形象地飛快向船艙裡跑去,安靜的走廊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徐有終望着一溜煙兒便不見的身影,輕聲笑了,如釋重負。
不過顧挽瀾並沒有聽到,回到艙內,她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將略帶疲憊的身體放在小小的牀鋪上,帶着幾分小心,小心翼翼的,有點兒偷偷摸摸的感覺。
她牀鋪的正對面是一個空蕩蕩的位置,她眼皮跳了一下,腦中不由閃過外面那道身影,然後像個聽到恐怖故事的孩子似的,飛快地把被子蒙在臉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