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進追出去不遠,就看到劉長峰站在一片山石之中呆。
趙進慢慢走上前去,小心的叫了一聲:“礦主?”
劉長峰緩緩回頭,道:“你看了那名錄沒有?”
“看了,這小子真是個廢物!”趙進看劉長峰已然冷靜了許多,忍不住說道。
劉長峰長嘆一聲道:“功虧一簣!功虧一簣啊!想我劉長峰,兢兢業業的經營了這麼多年,如今只差臨門一腳,卻是壞在這廢物小子身上!”
趙進也是恨聲道:“礦主,不可輕饒了這小子!”
劉長峰沉聲道:“你和那小子的仇怨,我不想去管了!你隨意去辦罷!”
趙進會意點頭,嘿嘿冷笑道:“礦主放心,交給我去辦!”
劉長峰不再說話,緩緩轉過身子。
趙進在其背後道:“趙進告退!”
劉長峰嗯了一聲,趙進迅回身離去。
回到自己的住處,趙進叫過一名幫閒,吩咐道:“你去找李攀過來!”
那幫閒趕忙答應一聲,飛去了。
趙進走進後堂,臉上立時換了一副神色,涎着一張醜臉,嘿嘿笑道:“三娘,老夫回來了!”
腳步聲輕響,從屏風之後,轉出一名妖治女子。
那女子臉上冷淡,隨意的向趙進福了一福,也不說話。
趙進也不以爲意,上前拉住那女子之手,輕輕撫摸道:“三娘,老夫今日,卻是有喜訊告知與你啊!”
那女子將頭轉到一邊,道:“可憐我那弟弟,至今手臂還未痊癒!你也不肯給我做主,我還不如死了的好!哪會在乎甚麼喜訊!”
趙進連忙握緊那女子之手,道:“三娘別生氣,今日的老夫所說的喜訊,正是此事啊!”
那女子聞言,轉過頭來,道:“怎麼的?你肯幫我弟弟出氣了麼?”
“正是!經過老夫百般求告,礦主今日,總算是答應下來,不再插手此事了!”那趙進拍着胸脯道。
那女子聞言一喜,急聲問道:“那相公可要給妾身做主,不能輕饒了那個小子!”
趙進嘿嘿笑道:“那是自然!我已然派人去尋你弟了,此事終歸還是讓你弟弟親自出氣的好!今晚,就先把那陸羽家人,圈禁起來再說!”
那妖治女子大喜,“啵”的一聲在那趙進臉上啃了一口。
那趙進順勢將那女子拉入懷中,嘿嘿笑道:“我爲三娘之事,如此費心,今晚,三娘須得好好獎賞與我啊!”
那女子白了趙進一眼,低聲在趙進耳旁說了兩句什麼。
那趙進渾身一顫,臉上笑意,也是更加銀邪!
……
陸羽拜訪良震之後,已是天黑時分。
走出武府大門,陸羽從懷中取出一方金燦燦的令牌。
這令牌乃是良震所贈,大良國的正式武者,都會有此令牌。
一般武者初期的,是黑色令牌。中期爲銀色,武者後期纔是金色。但陸羽身爲一品天賦,又是即將前往仙門,所以良震特意送了陸羽一方武者金令。
大陸尚武,在大良國行走之時,這武者金令,也有諸多便利之處。
將武者金令收起,陸羽重新回到之前的那處小院,躺下休息。
第二日一早,陸羽來到州府書閣,向洛清風告辭。
臨走之時,洛清風又取出一方紙袋,道:“你如今身爲冀州金牌武者,這裡有兩份公文,你不妨將其帶回給元嶺礦主劉長峰!”
陸羽伸手接過,只聽洛清風續道:“按例,我冀州武府,對推薦學員之人,也有一些獎勵!你雖然即將前往仙門,但這份獎勵,依然會按例放!”
頓了一頓,洛清風又呵呵一笑道:“這劉長峰擔任元嶺礦主已久,無甚建樹,又喜好投機鑽營,本來我對其甚爲不喜!但州府上下,不少人得了他的好處,紛紛爲其說話。這元縣只是小地方,我也不好過於獨斷。此事,我索**託給你,你回去之後,將這兩份公文交給劉長峰,讓其在年關之前,持此兩份公文,來州府領取獎勵和報備補缺!”
對於官場之事,陸羽並不清楚。但其也明白洛清風此舉,是送了個人情給他!
“縣官不如現管!”陸羽此去靈山仙門,兇險重重,也不知何日才能再回家鄉!和未來的元縣縣主交好,對留在元縣的家人親友來說,終歸是很大的好處!
陸羽接過那紙袋,再次躬身向洛清風稱謝。
洛清風擺了擺手道:“這些都是俗務,算不得什麼!此去靈山,你當謹記‘大道艱難’四字!要長存敬畏之心!凡事三思而後行,不可魯莽任性,恣意妄爲!”
陸羽心中一震,重新向洛清風深深一躬,道:“陸羽當謹記洛州府教誨!”
洛清風點了點頭,向陸羽道:“很好,你這就去罷!”
陸羽站起身子,看了洛清風一眼,旋即回頭,大步而去。
洛清風目送陸羽走出州府大門,久久不語……
陸羽出了州府,先是回到之前的那間客棧,將自己寄存的猴兒酒等物取回,然後離了府城,向府城之外的一處驛站走去。
到得驛站,出示武者金牌之後,陸羽選了一匹健馬,將身上之物縛在馬背之上,然後翻身上馬,沿着官道趕往元縣。
這還是陸羽第一次騎馬趕路,好在驛站中的馬匹,都是馴養已熟的良馬,極少給陸羽搞怪,是以陸羽初時笨拙,緩緩奔出數十里之後,已然能夠勉強駕馭。
這良馬雖然比之州府之中的上品寶馬差了很多,但也是具備靈馬血脈的,只是較爲淡薄罷了。
即使如此,此馬揹負數百斤,日行七八百里,也是不在話下!
一路疾馳,途徑三個縣城,換了三次馬匹。到得次日清晨之時,陸羽已然到達元縣縣域。
回到家鄉,陸羽總覺身邊的一草一木都是甚爲親切,其快馬加鞭的趕到元縣城外的驛站之中,將馬匹交回驛站,然後自己揹負猴兒酒,鐵槍等物,向元嶺家中趕去。
與此同時,元嶺礦場之上,一羣十幾名大漢,正在向着一名斷腿之人,指指點點的大笑不已。
那斷腿之人,右手拄着一支木拐,背上負着一個荊條揹簍,內裡裝着滿滿的礦渣,正自一步一拐,艱難的向着一個獨輪車走去。
此時雖是隆冬,但那斷腿之人的衣衫,卻是早被汗水溼透,衣領、下襬、褲管等處,更是已然結成冰渣,看上去就如一隻斷腿冰偶一般,蹣跚行走在礦路之上。
終於到達那個獨輪車之旁,兩名漢子搶上前去,將冰偶背上的揹簍扯下,“呼啦”一聲倒入獨輪車,然後給其重新掛上,喝道:“還不快走!”
那冰偶眼神呆滯,默默轉身,重新向着來路走去。
許久之後,其終於走回一堆渣石之旁。那裡也有十幾名大漢等在那裡,另有一個滿身血跡之人,卻是躺倒在地,人事不省。
見冰偶來到跟前,其中兩名漢子哈哈笑道:“冷麼?來暖和一下罷!”
說完,兩人舉起鐵杴,剷起尚有餘熱的礦渣,兜頭蓋臉的向那冰偶頭上倒去。
那冰偶渾身一陣哆嗦,身子晃了幾晃,終於強行穩住,沒有倒下。
此時,那地上倒臥之人,輕輕一動,醒了過來!
“你們這羣畜生!如此折磨一個殘疾之人!就不怕天打雷劈麼!”那人方一醒轉,便翻身想要爬起,卻被幾名漢子強行按住。
其目視那冰偶,忍不住嘶聲怒罵,卻只是召來一陣暴打!
其中一名漢子冷聲喝道:“你最好還是祈禱他多走兩趟,只要他一停下,就是你的死期!”
“哈哈,別玩死了!我還等着陸羽那小子回來看看呢!”一名頭兒模樣的黑衣青年,在一旁笑道。
“我看沒事,這傢伙看上去弱不禁風!實際骨頭很硬啊!這樣子玩了一天一夜,其還不是硬挺了過來!”一名漢子嘿嘿一笑接道。
那冰偶的木拐之上,開始緩緩淌下鮮血,斷腿之下,也是傳來滴答之聲。其仰頭向天看去,似乎看到有一名孩童,口中叫着“爹爹,爹爹”然後向其懷中撲來!
那冰偶緩緩擡起左手,想要接住那孩童,卻只見那人影一閃,卻是又變成了另外一人。
這另外一人,從空中緩緩而落,向着冰偶展顏一笑。
那冰偶渾身一震,雙眼涌出淚水,口中喃喃道:“你,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