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姐妹兩人的說話,貴族男子的面色已經變的難看到了極點,事實上一開始的時候他也沒有預料到事情會有這樣的發展。眼前的小女孩無論怎麼看都是普通的小鬼一個,雖然這意外的確有些尷尬,但是他相信只要略微和這個小鬼說明一下,那麼她就會哭着回家找媽媽去,根本不需要自己多說什麼。這樣一來不但可以落了對方的面子,自己也有了臺階可下,但是他沒有想到,這兩個小鬼非但沒有嚇的轉身逃跑,反而站到自己的面前,接受了他的挑戰?
真是豈有此理區區兩個小女孩,居然也不把我放在眼裡?
好,很好。
貴族男子面色變了幾變,最終還是重歸平靜,他不帶任何表情的注視着尤連,而尤連也依舊帶着和平日沒有絲毫不同的目光回望向他。而與此同時其他人也望向貴族男子,等待着他的決定,既然這個黑髮的小女孩已經決意要出戰了,那麼………對方會如何應對呢?
貴族男子那一方倒是有些忐忑不安,畢竟和一個小女孩決鬥,就算是個意外,也未免太掉面子了。但是對方態度這麼強硬,完全不給自己臺階下,這又能夠怎麼樣?他們不安的望向自己的主人,真該死,他的脾氣大家都知道,鬧到了這一步,想要好收場是不可能的了。
而對於要塞內的士兵們來說,則是看熱鬧居多,他們是軍人,而軍中是不允許私鬥的。所以這些軍人的熱血和好鬥天性也不得不壓抑了下來。但是這些貴族不同,在軍人們看來,他們可算不上什麼軍隊,因此自然也不受什麼軍令的限制。而且坦白來說,能夠看平日裡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老爺們打架也蠻有意思的,所以更不會有什麼人自尋苦吃的出來阻攔。
也正因爲如此,雙方的場面上一時間便冷清了許多。最終,貴族男子還是咬了咬牙關,接着開口詢問道。
“很好,既然如此,那麼我也不再多說什麼,時間地點由你們來定好了。反正無論如何,最終一定是我的勝利,那麼在這種小地方,我也不需要多在意什麼。”
“既然如此的話,那麼我們就不客氣了。”
想到這裡,尤連打量了下四周,接着伸手指向了不遠處的小廣場。
“那麼,今天晚餐之後在那裡如何?我想,這對於飯後消食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
聽到這裡,貴族男子的腦門上驟然暴起了青筋,雖然尤連的說話很輕巧,但是其中卻充滿了赤luo裸不加掩飾的輕蔑,真該死,聖恩在上,他居然把嚴肅的決鬥看做是飯後運動?
“很好,就這樣定了。”
不過,最終他還是沒有發作,而是強行壓下內心深處的怒火,隨後開口回答道。
“我希望你們的晚餐足夠美味,這樣的話,我想你們就不會有什麼遺憾了”
說道這裡,他便閉上嘴巴,接着轉過身去冷冷的揮了下手,隨後便帶着自己的部下轉身離開。
正主已走,那麼其他人自然也沒有多留,很快,原本圍攏在尤連等人身邊的圍觀羣衆便散了個一乾二淨。而直到這時,歐法莉爾這才走了過來。
“大人,我不得不說,你真的很有惹事的天份。”
“人生就是要充滿了未知與衝突,纔會顯的有趣。”
尤連聳聳肩膀。
“一帆風順的人生只會帶來滅亡,惟有多變的浪濤才能夠讓人感受到生活的美好,不是嗎?歐法莉爾小姐?”
說道這裡,尤連停頓了下,他望向天空,此刻鮮紅的晚霞已經佈滿了天空,在那碧藍上染了一層耀眼,鑲嵌着金邊的紅色幕布,彷彿某場盛大話劇開幕之前的預演一般。因爲這突如其來的事情耽誤了太多的工夫,眼下已經到了傍晚時分,距離凱爾特將軍的晚餐時間也沒有多少了。
“那麼,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也該動身了。”
說道這裡,尤連收回了目光,再次望向歐法莉爾。很明顯,這位前公主殿下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即將到來的巨大災難,而是依舊安靜,聽話的跟隨在自己的身側,顯然對於接下來即將發生的慘劇一無所知。
“不過,歐法莉爾小姐,這畢竟是將軍的晚宴,我們既然要參加,那麼就要穿的隆重一點,不是嗎?”
“哎?”
聽到尤連的說話,歐法莉爾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她漫不經心的下意識迴應了聲,隨後望向自己身上的那套學者裝,看起來完全沒有半點問題啊?非常乾淨,整潔,而且也是相當正式的裝束。領主大人這是在說什麼呢?
“所以,我認爲你應該穿的更加對的起主人一些才行。所以我認爲,爲了表現我們對主人的看重和尊敬,我們也應該有所改變,這纔是最好的迴應方式。哦,不用感謝我的好意,歐法莉爾小姐,這是我身爲長官應該做的。”
聽着尤連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歐法莉爾還是沒有搞清楚他究竟想要說些什麼,不過女性的直覺卻已經讓她下意識的感覺到有些不妙而不由的後退了幾步。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尤連大人,你想………”
“不用擔心,我都已經準備好了”
說道這裡,尤連“啪”的打了個響指,隨後歐法莉爾忽然感覺到一雙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她驚訝的回過頭去,只見夏洛特正帶着柔和,期待的微笑注視着自己。
“好了,歐法莉爾小姐,請跟我們來吧,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這一刻了。”
“你們?這是……”
歐法莉爾的話並沒有說完,因爲就在這時,她的雙手已經被彌塞亞和塞米婭一左一右的拉住,隨後,便不由分說的將她拖進了房間裡。而歐法莉爾直到這時候,都沒有想到究竟會有什麼在等待着自己。
不過她很快就會知道了。
作爲一個軍人,凱爾特的晚餐會顯然不可能象尤連這個領主一樣,搞那麼多貴族之間花花腸子的門道,事實上,晚餐會的佈置是在一個寬闊的軍事會議大廳之內,一張橢圓形狀的長桌上面撲就着白色的餐布,再加上那一把把年歲已舊,被磨的已經有些油光發亮的木椅,就是整個餐會的會場了。而晚餐的內容也同樣簡單,貴族們舉辦晚宴是以交流感情爲主,而非以吃。但是軍人不同,他們更講實際,畢竟吃飯是爲了養飽力氣打仗的,如果象那些貴族那樣,那麼恐怕就是吃一晚上也填不飽肚子。所以,擺放在衆人面前的,也不是貴族們那些精緻的小食物,而是一隻只被烤好的雞,切開的牛排與火腿,再加上面包,以及要塞內的麥酒,這就是晚餐的主食。
而晚餐的主角,自然也不是那些高貴優雅的貴族,凱爾特並非一人出席,出於對尤連的尊重,或者也有表達某種立場的意思,他帶着自己的幾個部下和軍團內部的重要成員參加了宴會,不過………眼下這些傢伙的表現,卻是凱爾特有些丟面。
這些大老粗本來就不是什麼特別懂禮貌的人,能夠懂得在你說話的時候不打攪就不錯了,指望他們和貴族似的彬彬有禮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眼下,這些穿着軍裝的大漢卻是眼睛瞪的象牛鈴般大,目不轉睛的注視着眼前的來客。這也難怪,畢竟在要塞之中到處都是男人,連女人都很少見到,更不用說是美女了。而眼下,這一場晚餐會上,居然會有這麼多的美女,給衆人的感覺無疑就好像是在沙漠中看見了綠洲般,怎麼都看不夠。
而面對他們的注視,尤連所帶來的衆位女孩倒也是面色平靜,夏洛特安靜的站在尤連的身後,盡着自己女僕的本份。雙子姐妹正毫無淑女風範的手拿刀叉,嘻嘻哈哈的對着自己面前盤中的牛排進攻,她們的樣子雖然不雅觀,但畢竟是兩個小女孩,看在衆人眼裡就好像看見了兩個可愛的孩子,也就不甚在意,甚至還覺得非常可愛。而朱蒂則依舊保持着她原本冷漠的造型,不過從她身上凌厲的氣勢就可以感覺出,這個女人是上過戰場,打過真正戰鬥的,所以也得到了將領們的重視。
而這其中,最尷尬的就莫過於歐法莉爾。此刻的她坐在尤連的身邊,低着頭死死的望着眼前的餐盤,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都沒有停下。
這也難怪,眼下的歐法莉爾纔是這羣大老粗們最重視的對象,只見她身穿着一件無袖的緊身連衣裙,素雅的酒紅與紫羅蘭色的長髮相互輝映,襯托出了少女的高貴與優雅,而那一對白藕般美麗,潔白的雙臂也徹底展現在了衆人面前,一個小小的白色髮卡卡在了她的頭髮側面,再加上那幾點珠寶的映襯,讓眼前的少女更是多了幾分成熟的魅力。
如果換了任何一個場合,歐法莉爾都會爲自己的裝扮而自豪,甚至會非常高興。但是現在,她卻只感覺到尷尬,畢竟在這樣一個軍事場合,自己卻穿着象是參加舞會般的服裝出席,感覺就好像是傻瓜一樣。所以,自從出席以來,歐法莉爾都只能夠低着頭,她能夠感受到那羣大老粗肆無忌憚的目光,那讓她很不舒服。可偏偏尤連彷彿根本沒有察覺到她的窘境,反而和那些人倒是開起了玩笑。
“這位小兄弟,你的眼光不錯嘛。”
“還好還好,男人必須要有這點眼光,您認爲呢?”
“這是當然的,哎呀,想我家那婆娘,要是有這小姐一半漂亮,奶奶個熊的我肯定半天都爬不起來牀”
“重點在於技巧,先生,這並不困難,當你瞭解她之後就會發現,每個女性都有自己獨特的內在一面,順便,我可不會半天爬不起牀來的,您老了。”
“嘿,這小子,我老了?我還年輕着呢,要不等會我們去北邊的老馬車酒館,讓莎麗那小娘們來評評理如何?”
“……咳咳。”
見歐法莉爾的頭已經快要低到桌子下面去了,凱爾特不得不尷尬的尷尬的打斷了尤連和自己部下的談笑風生,他哭笑不得的望了一眼眼前這個年輕的領主大人,這才舉起了酒杯。
“好了好了,我們是來吃飯的,那些無聊的話不要說了,來,爲我們要塞來了一位可靠的援軍乾杯。”
“乾杯”
雖然那些軍人對於自己長官所說的“可靠的援軍”還是持保留意見,但是不得不說尤連的人事工夫還是做的不錯,藉助歐法莉爾身上那點小小的機會,他已經成功的博取了這些人的好感。至少這個小鬼不象其他貴族那麼虛僞,嘿,他也挺有趣的,試着交流看看倒也不錯。所以,對於將軍的說話,他的這些部下倒沒有特別反駁的意思,只不過,對於這個年輕人和他手下的實力,衆人還是內心深處打了個問號的。
不過即便如此,晚餐的氣氛還是非常熱烈的,那些部下並沒有因爲有外人蔘與而變的拘謹,相反,他們和平日裡一樣,一面吃飯一面向凱爾特將軍報告要塞近來的進展情況,這些都不算是什麼軍事機密,而要塞本身也並沒有什麼問題,尤連聽到最後,卻發現唯一的問題,還是在於那羣位於奧露特境內的獨眼巨人。很明顯,按照這些人的報告,因爲時常只捱打不還手,使的不少士兵的士氣已經有些鬆動,這對一隻軍隊來說是很危險的。而現在,凱爾特似乎也並沒有更好的辦法就是了。
“尤連先生。”
酒過三巡,晚餐進展到了中段之時,凱爾特終於進入了正體。
“事實上,這一次我請幾位來,不爲別的,我只是想聽聽各位,對於西斯帝國內天譴四將的看法。”
“哦?”
聽到這個問題,歐法莉爾驚訝的擡起頭來,注視着眼前的老將軍,而尤連只是挑了挑眉頭,隨後微笑了笑。
“爲什麼是我們?”
“因爲……”
說道這裡,凱爾特將軍猶豫了片刻,隨後這纔開口說道。
“我想,對於天賦騎士,你應該會比我們這些老骨頭,更加了解纔對。”
此言一出,會議大廳內,卻是立刻安靜了下來。
天賦騎士。
天生被賦予了騎士才能的人,這些人是命運的寵兒,每一個天賦騎士的力量,都遠遠超乎常人。這並不僅僅是因爲他們妖孽般的成長速度,更是因爲天賦騎士擁有一個其他人都沒有的特殊技能———信仰光環。
踏入騎士階級領域的強者,可以將自己的信仰具現爲劍術,但是,天賦騎士卻是在這方面百尺杆頭更進一步。他們不但可以讓自己的信仰具現出來,甚至可以讓這種信仰覆蓋到其他人的身上,使他們同樣受到影響而事實上,這種力量是一種玄妙,根本沒有辦法去描述的力量,它彷彿就等同於信仰的規則,只有遵守,無法反抗。
凱爾特曾經在年輕時遊歷大陸的時候,有幸見到了西斯帝國天譴四將之一,也是其中最年長和資歷最深的將軍——守護騎士納希亞斯.史東的戰鬥。當時他負責率領帝國守衛軍守衛南側的黑森林,而不幸遇到了百年一遇的獸潮,足足有數十萬頭的可怕黑狼集結起來,衝擊帝國的邊境防線。而當時納希亞斯手下僅僅只有不到三萬人,天寒地凍,裝備奇缺,無論怎麼看都是死路一條。但是,當守護騎士展開了屬於他的,只屬於他的騎士光環之後,在光環內,所有被籠罩的軍人就立刻凝結成了一座血肉的城牆,硬是死死的抗下了那數十萬黑狼的獸潮。這是根本沒有道理的,畢竟,人類的力量比起野獸來實在小了許多,而且那數十萬頭黑狼是一擁而上,無論怎麼看都沒有絲毫勝算可言。但是它們卻在遭遇到了被光環覆蓋的守軍之後,就好像遇到了無形的城牆般,愣是死死的被抵在了外面。這種力量就是信仰的規則具現化,在這其中,任何常識都是毫無意義的,有的,只有信仰本身的力量。
對於天賦騎士,衆人也並非一無所知,他們的信仰光環大小不一,能夠籠罩的人數也有區別。事實上即便在其表現形式上也是千差萬別。有些是以光環的形式表現,而有些則會以更加激烈和醒目的表現方式,還有一些就象空氣一樣,看不見摸不着,知道你遇到之後,纔會察覺到其存在。而對於西斯帝國的這四位將軍,威斯特也還是有下大功夫去調查的。
守護騎士納希亞斯.史東的信仰光環爲守護之力,其表現爲在光環之內,任何人,任何手段都無法攻破他的防禦。這足以堪稱爲絕對防禦,由此可見西斯帝國將其作爲震守邊疆的最大功臣,倒也並非沒有道理。而對於其光環所能夠覆蓋的人數,卻並沒有一個詳細的數字。
而至於風之使者卡蘭,他的信仰光環具體並無人所知,因爲在其光環發動時,卡蘭和他的軍隊會被一層淡淡的薄霧所籠罩,隨後,他和他的軍隊便會宛如幽靈般,以常人絕對不敢相信的速度前進,那已經超越了所有最誇張的估計,甚至是僅僅只會出現在夢境之中的高速機動。而他的部隊,上限一直在兩萬人,也因此威斯特估計他的光環規模也只有這麼大。
“但是,我最擔心的,卻是‘操偶師’希德薇以及‘銀之王女’琳蒂洛特。”
說道這裡時,凱爾特面上絲毫沒有掩飾畏懼之情。
“卡蘭的高速機動的確棘手,但畢竟只是奇兵,不足爲懼。史東年紀已大,其特質又是擅守,所以暫時也不用放在心上。但是希德薇卻不同,我們已經得知了她的光環能力…………”
說道這裡,老將軍停頓了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繼續說了下去。
“只要在她的光環範圍之內,她可以指手如臂般的操縱每一個士兵沒錯每一個士兵都在她的完全掌握之下在那個少女的手下,沒有士兵,只有木偶他們不會撤退,不會崩潰,甚至不會有自己的想法和感情”
沒錯,這纔是老將軍最恐懼的,大凡是戰爭,無一不打的是心理和**的雙重戰爭,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有時候可以針對敵人的心理,使他們提前崩潰,或者散亂無章。這很正常,畢竟人都是一個個個體生命,就算軍人有誓死從命的規定,但是也不能夠保證每個人都這麼做。而且即便如此,人和人之間畢竟是有差距的,每個人的大局觀也不一樣,當遇到困難和危險時,前鋒小隊的判斷可能會和後方主將的意圖完全不同,又或者會因爲種種原因和錯失時機。
但是,在希德薇的士兵卻不會這樣,他們是最聽話的木偶,指東絕不向西,完美的執行主將的命令,不會因爲任何的情緒負擔而崩潰,更不會因爲壓力而做出錯誤的判斷。一切的一切都被希德薇掌握在手裡,她不用去關心士兵的軍心,更不用去關心軍隊的消耗與損失,更不用去關心那些作戰方針是否會受到士兵的抵制。
沒有人知道那個少女究竟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正如凱爾特所說,天賦騎士本身就是種很神秘的東西,甚至說他們有時候所表現出來的特徵根本沒有道理可言,你讓它那樣,它就那樣。沒有爲什麼,也沒有不爲什麼。沒有問題,也沒有答案。
坦白講,凱爾特在說到希德薇時的感情倒是非常複雜,畢竟,希德薇很有可能成爲赤色要塞最強大的敵人,而他也爲此感到苦惱,同時也帶了點羨慕嫉妒恨。畢竟,這樣的能力簡直太逆天了,幾乎是每一個將領都希望,並且夢寐以求的能力。聖恩在上啊,這是哪門子的命,憑什麼這麼好的能力,卻給了那麼一個少女?
而接下來,天譴四將中最後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人物,銀之王女琳蒂洛特,凱爾特卻是給出了這麼一個評價。
“她的能力,簡直就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