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壁畫讓顧離想到了之前看過的小說情節——主人公通過石室中的壁畫一步步得知真相,那麼他自己能否從壁畫中獲取信息呢?
於是他睜大雙眼去看那壁畫。
但當他仔細去看的時候,他才猛然發現,這並不是壁畫。上面的每一抹色彩近乎真實, 確切地說......這更像是相片。
雖然七櫆是沒有相片的。
“相片”上是兩個衣着華貴的人和幾個衛兵。其中一人身着一件紋着青色猛虎的黑色長衫,手中握着一塊赤色的玉石。另一人身着褐色服裝,樣式和中山服有些相似,他的左手扶着另一人的肩。
這兩人嘴角微微上揚,在他們冷峻的臉上勾勒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只是,這兩個人的面容有些熟悉......顧離深吸一口氣,轉頭看陸轍肆。
驚訝的神色已經凝固在陸轍肆臉上了。他的雙手微微顫抖,隨後緊握成拳。
不.....怎麼可能.....他定定地看着“相片”上的二人。
那身着褐色服裝的人......明明就是格里斯......他聽到自己用很小的聲音說道。
那人的脖頸上也有一道巨大的傷疤......
他緩緩伸手想要去觸摸石壁,卻覺得手上像是縛着千斤重的物件,根本沒有力氣擡起來。這時他才瞥見壁畫下的一行刻字,是七櫆語,在顧離看來只是一堆符號,但陸轍肆憑藉着自己的學識勉強翻譯了一下——
“塞特王暮雨與提督隳樓合影”
這個拿着赤色玉石的人他曾多次在史書上看到過,應該是塞特王暮雨。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位名爲暮雨的帝王是塞特王國的亡國之君,他僅在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上坐了三年便被人暗殺,塞特王國隨即垮臺。
那麼那個身穿褐色中山裝的人,相貌與格里斯極其相似的人,也就是提督隳樓。塞特王國距今有九千多年,如果格里斯就是隳樓......怎麼可能!七櫆最長壽的人也只活了四百年而已。
但也不排除這幾千年來格里斯——或者說隳樓——沒有死去啊......
他越想越後怕,只得這般安慰自己——說不定只是湊巧長得相似呢......他的雙拳攥得更緊了,指甲在掌心留下淡淡的白痕。
顧離很是不解陸轍肆的反應。高度臉盲的他終究是想不起來壁畫上的兩人像誰。他撓撓頭,覺得自己的記憶像是被人蒙上一層霧,愈是想要去接近霧後的記憶,霧便愈濃。這種感覺真是不爽,但也無可奈何。
等等,他和陸轍肆進來不是爲了找那個星河的人麼,現在怎麼光顧着看壁畫了?!
他拽了拽陸轍肆:喂......我們還要找星河的那個人啊。
陸轍肆方纔反應過來,慢慢地應了一聲,哦。然後指了指面前的石壁,說,有這玩意擋着你還想去找人?
話音未落,石壁便緩緩下陷,陷入腳下的石磚,化爲平地。
陸轍肆扶額嘆了口氣,緩緩邁步。這地方不大,那人應該就在附近。
顧離卻遲遲沒有邁出一步,一方面是因爲他在想,追擊這種事還是交給陸轍肆好了。
另一方面,是因爲他發現視野裡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墨漬。
顧離使勁揉了揉雙眼後驚慌地喃喃自語:我眼睛沒問題吧?
一個灰色的身影從墨漬中踏出,是一頭長有褐色麟角的麒麟樣的獸。顧離在驚訝中聽見那獸用那低沉的聲音問道:
“無知凡人,能見吾否?”
顧離一邊惶恐地點點頭,一邊腹誹着七櫆的玩意怎麼會說文言。
“無知凡人,此謎殿也。” 那獸繼續說道,它的身軀開始由死氣沉沉的灰色慢慢化爲深青色。“吾乃謎殿之神獸墨皋,自是明白爾等之語言。”
這名喚墨皋的獸能知曉他心中所想?顧離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既然這傢伙是謎殿的神獸,那麼多少有點神通,知曉人的思維也該是在它的能力範圍內。
顧離仍在心裡腹誹着,但這名喚墨皋的獸已經走上前來,緩緩道:“惟至善之人能見吾身且聞吾之聲。汝能見吾,則汝爲至善者也。”
文言文學得並不好的顧離一頭霧水,但他能聽出墨皋往文言文中摻了些白話,使得他大概能大致理解它的意思:只有善良的人能看見它並聽到它的聲音。
那麼正站在不遠處的陸轍肆呢?陸轍肆似乎並沒有聽到墨皋的聲音,他不是至善之人?
“其爲僞善者,自是視吾爲無物。”墨皋仰起頭,在顧離身前一米處停下。
“其所以自保而行之,是違心之善也。”墨皋又退出一步,身旁滾出淡淡黑煙。它的身形也漸漸隱去了。
墨皋一走,顧離便癱坐在地,冷汗直流。這謎殿神獸,純粹是來讓他這個地球青年受到驚嚇的罷。
片刻後擦擦汗,站起身追上站在不遠處的陸轍肆。
他想告訴陸轍肆這番經歷,但覺得對方不大會相信這番話後放棄了這個念頭。
格里斯那邊,應該不會遇到像墨皋這樣的奇怪傢伙了吧?
然而,事與願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