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沒事吧?!”
克洛諾臉色大變,慌張地攙扶起快要跌倒的索頓。
只見索頓喘了幾口粗氣,然後用手抹掉嘴角殘留的血跡後,回過頭來,眉腳輕輕一揚後,嘴角露出一絲放蕩不羈的笑容“……多謝多謝!”
克洛諾急忙鬆開了索頓,待他自己站好身子後,他站在一邊注視着索頓有些蒼白的側臉,這個性情溫馴又爲人豪爽的大叔確實不是自己應付的來的。
這時,索頓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一臉爲難地看着眼邊的少年。
作爲時間超越者,他能夠輕易影響未來發展的變化,所以他不該隨便出現在外人面前,但克洛諾卻因爲他而覺醒的原力,這讓他很是苦惱。
於是,他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像長輩般輕輕拍着克洛諾的肩膀,安撫道:“少年,抱歉,今天發生的事想必對你造成了很大的衝擊吧?”
“不,我要謝謝你!”克洛諾忽然說道。
“你說什麼?”
克洛諾的臉上浮起一陣狂喜,激動地說:“我很期待,也非常的歡喜!我一直覺得我平時的生活太無聊了,太枯燥了!根本讓人提不起勁,沒有絲毫樂趣,果然……就是要有這樣的刺激才行啊,這簡直太棒了!!”
“刺激?你……是這樣認爲的嗎?”索頓的臉色逐漸變得嚴肅。
“當然!你不這樣覺得嗎?每天都幹着同樣的事情,連一點激情都沒有,我可不希望我一直那麼碌碌無爲,所以從現在就開始改變了!”
“改變?不……這不該改變!”
索頓搖頭道:“你應該珍惜你所擁有的平凡生活,而不是盲目地去追求刺激,那些刺激說不定會帶來意外的危險,它會毀滅你最重要的東西!”
“最重要的東西?我不知道我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不過……也沒差啦,反正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比現在更讓人難受了!”
“那你的父母呢?”索頓目光慘淡地盯着克洛諾,然後臉色又突然一變“好吧,就算你的父母已經不在了,那些好心收養你的人,他們也是你的家人吧,你能夠狠心拋下他們,爲了追求刺激而不惜害他們身陷險境?”
“我可從來沒有這麼說過!”
“我也只是打個比方而已,換言之,你還是太年輕了!”
索頓說:“平凡的纔是偉大的,堅韌的纔是長久的,真實的纔是永恆的,如果連簡單的事都做不好,就渴望跳脫平凡,也不過是他人眼中的異類!”
說完,索頓垂拉着他那張嚴峻的臉龐,沉重地嘆息了起來。
“年輕人啊,總是珍惜未得到的,而遺忘了所擁有的……”
“不要對我說教!”克洛諾忽然怒吼起來。
克洛諾用力捏緊雙手,臉色漸漸沉了下去“爲什麼…爲什麼?!連你也和那些人一樣,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什麼每個人都要這樣說我!?”
索頓的臉色一陣凝固,他思考了一會兒,然後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我確實不能就這麼走了,是我把你變成這樣的,我就要爲你負責!”
雖然作爲時間超越者不能擅自干涉他人,但克洛諾作爲覺醒了原力的超人類,如果放任不管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而且他的內心過於不成熟。
“真的嗎,你願意留下來?”
“嗯,在徹底抓到伽羅之前,我都會暫時留在這裡!”
“……太好了!”克洛諾激動地握緊拳頭,緊接着,他忽然感覺一陣虛弱無力,就好像耗盡了全身的氣力似的,無法再維持站立,他半蹲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好累,怎麼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看來是原力消耗過度了,剛剛覺醒原力就讓無意識的釋放在身體周圍,而且一直維持在消耗的狀態,看來也終於撐不下去了?”
於是,索頓伸出手,朝克洛諾輸送了一些原力,他頓時恢復了力氣。
“啊?力氣恢復了,好神奇啊!”
克洛諾異常詫異,煥然一新地盯着索頓“剛纔你說的原力……是什麼?”
“原力……不,沒什麼,這不重要!”
索頓搖着頭,轉移話題道:“算了,不說這個了,我既然準備在這裡停留一陣子的話,想暫時找個地方安置,你能帶我去附近的城裡轉一轉嗎?”
克洛諾立即興奮地點頭“當然,我很樂意!”
聽完,索頓露出一抹輕笑,有些粗獷的臉龐揚起直爽地弧度。
“那麼,就請你帶路吧!”
————
不一會兒,克洛諾就帶着索頓回到了索羅城。
索羅城是緊挨着山林的鄉村小城,過往的行人與旅客並不多,生活在這裡的人們雖然沒有非常富貴,但人與人之間卻相互和睦,美滿而幸福。
索頓隨着克洛諾在城門口進行外來者登記了下姓名後,就進入城內。
穿過大門的通道迅速進入城鎮的中心,不久便傳來喊鬧的聲音,只見四周高樓林立,街道上車水馬龍,熙來攘往的人羣,如潮水般洶涌。
雖然昨夜發生的地震並不常見,但索頓墜落的事並沒有引起太大風波,也沒有人前去調查,他們依舊像往常一樣各自爲了生活而相互奔波忙碌着。
行色匆忙的人羣擦肩接踵,有不少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也有些人結束了前一天的工作難得迎來休假日沒有在家懶散,而是約了朋友到處閒逛。
滿目琳琅的商品充斥着視野,宛如來到夢幻的國度一般,索頓頓時不能自理了,他就好像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一樣,睜大了眼睛左顧右盼。
而索頓此刻的樣子也讓一旁克洛諾大跌眼鏡,這和剛纔與伽羅戰鬥時那個勇猛無敵的模樣,簡直就像毫不相關的兩個人。
“這個大叔……也激動過頭了吧?”克洛諾一陣汗顏。
這時,索頓拽了拽了克洛諾的衣角“我能……去那邊看看嗎?”
“當然可以!”克洛諾一臉慷慨,立刻帶着索頓進入熱鬧的集市裡遊玩了一陣子,並帶他享受這裡特有的風土人情,品嚐特色美食。
而索頓也一點架子也沒有,其樂融融的在周圍的店員相互交談,但他又顯得有些笨拙,因爲不是很懂這裡的風俗,所以也鬧出了不少笑話。
對此,索頓並沒有在意,只是苦惱地摸了摸腦袋,然後一笑了之。
然而看着索頓如此平易近人的模樣,克洛諾卻覺得有些沮喪。
兩人一直逛到了傍晚,天色暗淡下來,各個街頭爲了繼續招攬顧客掛起了一個個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四周的人羣依然像白天一般熱鬧非凡。
“不好意思,讓你陪我逛了那麼久,也花了你不少錢吧!”
“沒關係,你剛纔也救了我!”
“與其說救,不如說是我牽連了你!”索頓甩了甩頭,愉快地笑道:“好了,麻煩事就不要再提了,既然來到了這裡,那就盡情享受吧!”
“那個……大叔,我想要問你一件事!”
“嗯,什麼事?不用避諱我,你直接說吧?”
克洛諾咬着牙,無比凝重地問:“你剛纔,爲什麼要那樣?”
“哪樣?我剛纔有做了什麼奇怪的事嗎?”
“當然!你既然擁有那麼強的力量,爲什麼要和那些普通人們那樣說話?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你有多厲害,還那麼隨便的跟你搭話!”
索頓臉色一變“對你來說,我就應該高高在上地俯視所有人嗎,就算擁有比任何人都強大的力量,也沒必要裝得自己很偉大吧,他們是人類,而我也是生存在這世界上的一份子,我們都是同等的!”
“不!!”克洛諾忽然激動地大叫了起來“如果都是同等的話,那你說,這世上爲什麼會有那麼多惡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他們爲什麼能夠肆意欺凌無辜,爲什麼有些人出身窮苦,即使勞作一生也沒能得到回報,而這些人則出身帝王世家,就算什麼都不幹也有享受不盡的財富!”
索頓輕嘆一聲,然後無奈地伸手抓着克洛諾的頭髮。
“小屁孩,年紀不大,想的問題卻這麼多!”
“我纔不是小屁孩,還有……快回答我!”
“好吧,按你所說,這個世界確實就不公平!”索頓欲言又止,輕搖了頭,道:“但是這無非是機運與巧合,它只會給有準備的人,就算有人撿到了財寶,那也不值得奇怪,而有人總是抱怨自己運氣不好,但是沒有人會理會他的委屈,當一切既定成爲現實的時候,你就要學會接受所有的不公平!”
索頓微微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而惡人,既然行惡就必然會受到制裁,就算現在沒有,今後也一定會受到懲罰,這就是業障,你只看到那些帝王世家表面的光鮮,卻看不到他們背後的辛勞,而這就是因果循環的代價!”
聽完,克洛諾愣了好一會兒,然後喘了口粗氣。
“你說的這些,有誰會相信呢?”
“我說的這些不是要求誰去相信,而是想要讓你明白,沒有人能不付出就會有收穫,而這世界上,每個人生存於世都揹負着相應的業報,沒有人能夠不經歷艱辛就幸福的活着,所謂苦盡甘來就是這個道理!”
克洛諾沉默了良久,他緊咬着牙,臉色也變得愈加陰沉。
“那我不想當人類了,大叔,你……能夠教我嗎?”
“教你什麼?”索頓若有其事地皺起了眉。
克洛諾的瞳孔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他大叫着回答:“我想要成爲像你那樣的人,能夠飛天遁地,無所不能,你能教我控制力量嗎,我能夠感覺的到,我的身體裡也有一團熱熱的東西亂撞,我應該也能像你們那樣!!”
“……”索頓剎那間無言,然後聲音平靜地反問:
“你爲什麼想要力量!?”
“爲什麼?我想要變得和你們一樣強大!”
“變強也是需要理由的,如果連理由都沒有,何苦需要力量?”
“理由什麼的隨便編造一個就好,我就是想要變強,只要我變強的話,就可以有更多的選擇,可以盡情去做我自己喜歡的事,而不是被迫!”
“你現在就不能選擇了嗎?從來沒有任何人逼迫你,無非是你能否能踏出勇氣而已,你只是害怕作出決定後的路太艱難,所以不敢去嘗試!”
索頓的話語說得克洛諾快要崩潰了,他憤懣地擰着臉“是啊,因爲我很弱小,所以纔想要變強,有了力量,我纔有勇氣,那時候我才能夠嘗試啊!”
“這是兩碼事,就像我剛纔說的,你既然什麼也沒有付出,卻想從我這裡得到回報,這是不公平的,所以……我也不能夠接受!”
“不,你到底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不要再說了!”索頓搖搖頭,無奈地打斷克洛諾的話語。
“少年,你的意志,還有你的信念都太過於薄弱了!即便掌握了這些臨駕於普通人力量,若沒辦法好好的駕馭,它只不過是個會造就災難的兇器!”
“不!我能夠駕馭的!!只要你肯教導我的話……”
“我並不是你的老師,所以我不會教你!”索頓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盯着克洛諾說:“你還未真正理解力量究竟意味着什麼,自然也不能承擔它的責任,所以需要慢慢來,直接一步登天的做法是不可取的!”
“不過放心,我會保護你的!我絕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說完,索頓流露出豪邁的笑容,他又擡起手,撫着克洛諾的肩膀。
“誰需要你來保護啊!”克洛諾倔犟地甩開了索頓的手。
索頓繼續說道:“你現在還年輕,好好的去生活,別老是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還說什麼不想做人類的話,你這樣可是會被別人當作是怪胎的!”
聽完,克洛諾臉色一沉,稍微嘀咕的幾聲後,便不再說話。
兩人繼續走了一段路,兩邊的路燈開始散發着微弱的燈光。
此時,夜晚已經完全降臨,街道像一條波平如靜的河流,蜿蜒在濃密的樹影裡,只有那些因風雨沙沙作響的樹葉,似在回憶着白天的熱鬧和繁忙。
夜闌人靜,彷彿萬物都進入了沉睡,微風輕柔的吹拂着,偶然間,不遠處的池塘的一聲魚躍,悄然衝破了寂靜,接着又陷入無邊的靜謐之中。
索頓擡頭望天“好了,已經這麼晚了,你也該回家了!”
“你去哪?”
“一個人再到處轉轉吧,我會留在這裡,暫時不會離開!”
聽完,克洛諾心中大喜,然後又情不自禁地咬緊了嘴脣。
“好!你等着,我明天會再來找你的!”
說完後,克洛諾便匆忙踏起散亂的步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而索頓則悠然站在原地,他的嘴角卻淺起一絲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