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拖的有些晚了,他的病症有開始惡化的前兆!”
在那之後的第二天,將伊米爾推進手術室進行手術之前,醫生這樣提醒着諾婭。
諾婭神情恍惚的看着手術檯上那個少年,面色枯黃,形容枯槁,彷彿失去了活人的氣息,沒有顏色,沒有呼吸和心跳,就連脈搏間的溫度彷彿也失去了,雙眼的距離拉的很來,不知道在看向哪裡,他金色的瞳孔暗淡,沒有光澤。
諾婭一臉憂慮的撫摸着伊米爾的額頭,一片冰涼,接着就像電流穿過帶起一陣刺痛,伊米爾掙扎般的發出微弱聲音問道:“姐姐……我…好難受……會死嗎?”
“不會的!”諾婭再次回答出相同的話語,嘴角傳來一陣苦澀。
只見伊米爾的身體越來越冷,心臟彷彿被重重地壓着喘不過氣,蒼白的嘴脣微微乾裂,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他被汗水溼透的白色襯衣如脆弱的白色花瓣緊貼在身後,如同生命一絲一絲地流淌,擡起來的手又無力的垂了下去,他的兩隻手掌仍然固執的緊緊握成了拳頭,又彷彿抓緊着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諾婭慌忙抓着伊米爾的肩膀,不斷晃動着“你不會有事的,我答應過你帶你回家去見你的母親,就一定會做到的,相信你自己……相信我!”說着,神情愈加落寞起來。
聽完,伊米爾蒼白的脣角勾出一抹輕柔的笑容,這時候,其全身迸裂的肌膚,翻卷的血肉傷口溢出淡淡的鮮紅,脣邊上最後的血色已經褪盡,他眼前漆黑得什麼都不再能夠看得見,他也逐漸失去了意識。
“不好!!快…快點!!”一旁的醫生髮覺了伊米爾的異常,便急忙招呼起來着將伊米爾推進了手術室,並在門前懸掛着的一個閒人免進的牌子,周圍亮起了陰慘慘的紅色燈光。
諾婭一臉焦急的靠在手術室門外的牆壁邊站着等待,同時聽着從裡面傳來的一陣陣微弱的雜音伴隨着諾婭劇烈的心跳,周圍顯得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彷彿連諾婭自己的心跳也停止,她急促拍打着胸口,然後看向窗外,一陣冷風順着吹了進來,陰寒的刺骨。
諾婭長嘆了口氣,伸出手捧住了臉頰然後輕輕拍打了幾下,讓自己保持冷靜,接着急促的吸了口氣,就這個時候,一陣腳踏聲,一個紅色頭髮的豔麗少女躡手躡腳的跑了過來,當看到諾婭後微微一驚,然後便朝諾婭靠了過去。
低聲道:“我聽說開始手術了,就趕緊過來了!”
諾婭瞥了紅葉一眼“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紅葉回答“這個城鎮只有這裡一家醫院,我向門口的人問的!”
接着,紅葉一臉愧疚的搖着頭,然後自責道:“真是抱歉……我都答應過要幫你的,可最後什麼忙也沒有幫上,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湊夠錢給伊米爾動手術的?”
“我自有我的辦法!”諾婭低頭說着,同時用一隻手摩挲着另一隻手的手腕。
“放心吧!”紅葉懇切地拍打着諾婭的肩膀“這麼多天以來,我已經對你刮目相看了,伊米爾他會沒事的,你爲他做了那麼多,一定會得神靈保佑的!!”
“神靈…保佑……是嗎?”諾婭露出自嘲般的笑,那樣的話豈不是自己保佑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從手術室傳來一陣不協調的聲音,就像風暴,像地震來襲般的強烈震動的聲音,周圍的物品散落一地的聲音,以及玻璃破碎和某種金屬器具撞擊地面的聲音,最後,這些聲音都平息了,傳來兩人耳中的是尖銳到異常的——慘叫聲!!
“發生什麼事了?!”紅葉警覺的大叫着,她飛快的跑過去伸手敲打着手術室的門“裡面發生什麼事了,有沒有人回答啊!!”
手術室的門上鎖了,同時也沒有人回答她,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也在幾秒鐘內消逝,就彷彿一片死寂,裡面沒有再傳出任何聲音,一股難聞的刺激性味道順着門縫傳了出來。
“紅葉,讓開!”諾婭咬着牙,突然大叫道。
紅葉瞳孔縮了縮,然後急忙退到了一側,只見諾婭衝到手術室的門前,伸出雙手掀向門的把手,那是一聲清脆的炸耳的響聲,門被諾婭徒手掀了下來,那是一股極爲強大的力道,門被拉扯的變了形,就連門沿的牆壁也有碎裂的痕跡。
然後看向手術室的內部,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深紫色濃厚氣體充滿了整個房間,彷彿除了這些紫色氣體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東西,顯得無比詭異。
“紅葉……待在這裡……不要進來!!”
留下這句話,諾婭便捂住鼻子衝進了那紫色氣體瀰漫的房間裡面,而那些原本留在這裡的醫生都消失,只留下那些散落在地面上的衣服的碎片,而伊米爾還在,他靜靜的躺在手術檯上,紫色的氣體不斷環繞着他的身體盤旋着。
諾婭詫異的長着嘴巴,心中的迷惘提升到了極點,其如同黃金般耀眼瞳孔在那一瞬間劇烈收縮爲了一點,並與伊米爾那同樣發出着金光的瞳孔相映成章,看着這一切,諾婭的面色劇變,然後無比陰沉的低着頭。
“伊米爾…你根本就沒有生病,那從來就不是什麼惡性腫瘤啊!”
…………
好像太過安靜,原本存在的風聲,蟬聲都彷佛已銷聲匿跡,只有在空蕩蕩的密林中不時擴散着幾聲烏鴉的嗚咽聲,一名黑髮少女慢慢走出陰暗的樹林,伸手遮住射向她的陽光,就好像太長時間沒有見過太陽般顯得難堪,其眼神裡充滿了不耐煩的情緒。
“我討厭光芒!”
說完,天空中一點光芒微微閃爍起來,化作一顆流星飛逝,刺眼的無法直視,那一個閃爍着金光的人影,飛快的降落到她的身邊,卻那人身着一襲長裙,如瀑布般金色的頭髮散落,雙眉修長如畫,那整個面龐細緻清麗,帶着聖潔的微笑。
“…歐若拉!”諾嵐瞥了對方一眼,然後冷冷道:“你耽誤了很長時間!”
“對不起了!”歐若拉低聲笑了一聲,然後充滿歉意的搖着頭“因爲有些要緊事需要處理,不說這個了,你最近過的好不好!”
諾婭冷着臉回答“有什麼好不好的,你不經常來這裡,來了卻只會說廢話嗎?”
“嘴還是那麼毒啊!”歐若拉汗顏的嘆了一聲“其實我過來是和你討論諾婭的!”
“關於諾婭…是嗎?”語氣一轉,諾嵐微微皺起了眉頭,然後極爲冷漠的回答道:“其實,我大概在五天前左右的時間,感應到諾婭的原力異常反應,你知道我和諾婭的特殊性,我們的意識都保持着某種程度的鏈接,但是那種鏈接卻突然被切斷了!”
“被切斷了?”歐若拉聽完,呢喃着點了頭“果然不出所料,那個說法是正確的!”
“後來,又過了大約兩天左右的時間,你知道我感覺到了什麼嗎?”諾嵐臉色陰沉的咬着牙回答道:“很壓抑的感覺,那感覺就像是諾婭釋放出龍之力了!”
“什麼?!”歐若拉震驚道。
“那絕對不是平白無故的,我現在不知道她的狀況,但是至少是活着的!”諾嵐眼神冰冷的盯着歐若拉道:“我已經說完我說的了,那麼你呢,諾婭她到底去了哪裡?”
“在遙遠的某個星球!”歐若拉遲疑着,然後臉色沉重的回答道:“大約在十天之前,現任的神王阿瑞斯向諾婭下達了一個機密任務,便是上古九星之一西部冥龍在這個時代再度現世,而諾婭的任務是找到轉生體並且帶回到神域!”
“你說…西部冥龍?”聽完,諾嵐瞳孔瞬間收縮。
“你還沒有聽說這個消息嗎?”歐若拉臉色蒼白道:“西部冥龍現世,但沒想到的是,他會以人類之姿進行轉生,聽說他就一個名爲泰利亞的人類星球上!”
“你說…人類?”聽完,諾嵐眼神中閃過一絲輕蔑,然後鬆了口氣,一臉悶悶不樂道:“居然害我這麼擔心,是多餘的嗎,那麼這究竟算是什麼!?真糟糕!!”
“你這是什麼表情嗎?看不起人類嗎?”歐若拉悠然嘆了口氣,然後接着說道:“的確,以普通人而論,再怎麼強大也不會達到神的程度,而諾婭比他們的力量要更加強大千倍…萬倍,有這樣的力量,就算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個人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如果不是普通人的話,那麼那顆星球也變得不再普通!!”
“你什麼意思?”聽聞歐若拉話語另有他意,諾嵐臉色微變。
“那顆星球不太正常,諾嵐!”歐若拉嘆了口氣,然後神情慌張道:“之前已經派出去過很多人了,卻沒有一個回來,因爲在那個星球中心點所釋放的結界,在踏入的一瞬間便會屏蔽原力!”
諾嵐皺着眉頭,突然打斷了歐若拉的話“所以…你想讓我過去支援諾婭?但你不是說會屏蔽原力嗎,那我過去還不是一樣?!”
“不是全部!”歐若拉露出淡淡的微笑“如果真的屏蔽所有原力的話那麼就會形成絕對真空,人類沒辦法在那裡生存的,所以是隔絕部分原力,例如神之力,而你擁有着一半的魔神的原力,也就是說你應該能夠到達那裡,所以,你要見機行事!”
“知道了!!”諾嵐急促的喘了口氣“位置呢?位置在哪裡?”
“這裡!”歐若拉遞給了諾嵐一張圖紙,上面記錄着泰利亞星的位置訊息。
“這個地方……怎麼好像有些熟悉…算了!不管了,不過,我的速度比不上諾婭,要抵達起碼也要一週!”說完,諾嵐便朝着歐若拉揮了揮手,便極速朝着宇宙深處飛去,如同一顆絢爛的紫黑色流星。
歐若拉仰望着諾嵐的身影逐漸消逝在宇宙邊緣深處,她露出感慨般的笑意“去吧,諾嵐,快趕到諾婭的身邊去,只有你們兩個人在一起,纔是一個整體!”
…………
喧囂的塵埃,在瞬間化做虛無,一片黑暗之後,心中曙光盛放開來,伊米爾的眼睛緩緩地張開,視線回落到了溫暖的光芒之下,而那些纏繞在內心深處未知的幻影,以及那些噩夢,彷彿一下子飛散開去,伴隨着清澈的微風拂過他的臉,顯得格外柔和。
“伊米爾……你還好嗎?”耳邊傳來熟悉而溫柔的話語。
“姐…姐姐!”伊米爾的意識一瞬間清醒了過來,看向依偎在她身旁那個白髮女孩,聖潔而溫暖,伊米爾感動的大叫起來“我知道的姐姐…這些天一直都是你陪在我身邊照顧我…鼓勵我,你就是我的姐姐!!”
“別哭了,眼淚都掉下來了!”諾婭伸出手擦拭着伊米爾眼眸裡的淡淡淚花“就像個小孩子一樣!”
“我本來就是個小孩子啊!”伊米爾呢喃着,好像想起什麼似的看向諾婭那幾乎一絲不掛的身軀,只餘下幾塊布片“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姐姐你爲什麼光着身子啊?”
“你…你!!”諾婭羞的面紅耳赤,立刻氣急敗壞的大叫着“這種事情你不用特意說出來啊,總之……你轉過去,不要看我,等我一分鐘啦!!”
伊米爾疑惑不解的搖着頭,或許思想還沒有發育成熟的他並不理解這意味着什麼,即便之前在家裡的時候,母親經常幫他洗澡,也是赤身裸體的樣子。
“在那個時候……”諾婭回憶起剛纔發生的事情,那股詭異的紫色氣體,雖然沒有傷害諾婭的身體,卻將自己的衣服腐蝕掉了,那些醫生恐怕也是被同樣的力量消滅了,沉重的嘆了口氣,諾婭拿起幾件備用的衣服穿上了。
穿好衣服後,諾婭心情複雜的看着仍然露出天真無邪笑容的伊米爾後,毅然搖了搖頭“算了,在沒有進一步得到確認之前,還是不要妄自下定論!”
就在這個時候,紅葉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神情慌張道:
“都已經弄好了嗎?剛纔我聽到聲音了,已經陸續有人朝這裡來了!”
聽完,諾婭皺了皺眉頭,大喊着“那就快點走吧,離開這個城鎮吧,反正事情都已經辦完了,我們剛纔搞出來的動靜太大了,我怕會引人耳目!!”
“嗯…知……知道了!!”紅葉和伊米爾急忙應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