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奇症
高源等人跟着朱主任下樓。
幾人步伐快速，很快就到了診室，進去一看，就發現護士正在關診室窗戶。再看那個病人，裹着冬天的厚棉被，渾身瑟瑟發抖，腦袋頂上放着一個熱水袋，可就是這樣，還是難以驅散他身體裡的寒意。
這邊幾個大夫相互看看，因爲剛纔走的着急了些，所以這會兒他們頭上都冒着細密的汗珠。當然，不是因爲他們太虛，而是因爲這是夏天！
還真是一個在夏天，一個在冬天啊。
韓岱老師忍不住問：“這位老兄是剛從冰窖裡面出來嗎？”
病人神情惶恐地看了韓岱老師一眼，突然“呃”地呃逆一聲，他想張嘴說話，卻喘的非常厲害，無法言語。
韓岱老師見對方這樣，不由把眉頭皺死了。
高源趕緊上前查看。
病人老婆焦急地說：“不是的，不是的，我男人這樣已經六七年了，他一直很怕冷，大夏天正中午，也是棉坎肩不離身。只不過今天突然嚴重起來，就變成這樣了。”
吳溫泉老師詢問：“爲什麼會突然嚴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是。”小傢伙答應一聲，跑開了。
韓岱老師一旁說：“老吳你要不要出手，袁海局長一直想看伱用奔豚湯演示起死回生呢。”
吳溫泉忍不住回頭用錯愕的眼神看高源，但因爲病情緊急，他也沒說出內心的疑惑。
方子開完之後，高源詢問：“兩位老師，你們還有別的想法嗎？”
“阿這……”吳溫泉一懵。
高源蹲在病人身邊，病人面色蒼白，大汗淋漓不止。摸其手，冰冷非常，往上摸，冰冷過肘。高源趕緊摸其腳，也是冰冷非常，往上摸，冰冷過膝。
高源沒有猶豫，就道：“當然是用您的奔豚湯。”
吳溫泉微微頷首。
吳溫泉老師看完了舌象，他說：“舌淡胖水滑。”
“好傢伙。”高源也吃了一驚，他說：“病人手冷過肘，足冷過膝。”
“啊！”這一聲是病人老婆發出來的，她沒想到這麼嚴重，怎麼說着說着還要命了！
病人老婆說：“我們家老章今天出去理髮，那個人民理髮室不是新裝了電扇了嘛，呼呼對着頭頂一陣吹。我們家老章當時就感覺不行了，說是有冷氣從頭頂和脖子往裡面灌進身體裡面。”
他們現在聊得已經不是普通醫學交流，而是醫者的個人保密經驗了。
吳溫泉剛纔就想問這個問題了：“爲什麼？”
吳溫泉老師慎重地點點頭，很認可高源的診斷，他道：“病人自覺臍中有冷氣上攻，倒是符合厥氣上逆的特點，再加上有亡陽症現，我倒是覺得可以用我的奔豚湯試試。”
韓岱自己反倒一噎。
吳溫泉張了張嘴，最後也搖了搖頭。
高源一時啞口無言，說的他都心虛了。
高源看了看他們，病情緊急，他沒法再猶豫，就道：“我來下處方。”
高源道：“附子三兩半，山藥一兩……”
吳溫泉也意識到自己越界了，便道：“不好意思，是我問的太多了。”
一聽又是要命，病人老婆臉色煞白。
韓岱老師一拍手：“看吧，我就說他是烏鴉嘴，說什麼來什麼？”
說完，吳溫泉自己也愣住了，他又看向了高源。
高源道：“您的原方配伍很精妙，但一直沒有分享您的劑量經驗。我這也是趕鴨子上架，自己琢磨的。輕症溫養，我一般用三錢附子。重症的話，一般是一兩。到了亡陽的地步，基本上是三兩半到七兩，分成多次頻服。”
高源又道：“還有紅參的劑量，平常一般也是三錢，跟附子一樣。如果急救暴脫，我一般會用到一兩。同時也要加入三兩到四兩的山萸肉。我知道您原方子是去掉山萸肉的，但我還是主張加入。”
“頭都沒剪完呢，他就凍得渾身發抖，牙齒都冷的打顫。也不敢再剪頭髮了，就慌慌張張跑回來家裡。到家就說頭頂這股子寒氣往下面壓，肚臍眼這裡也有一股冷氣往上跑。一上一下，兩股冷氣就在他的胸口打架了。”
韓岱訝異。
“啊？”吳溫泉和韓岱兩人也吃一驚。
韓岱老師說：“一般這種程度厥逆，只會出現在命懸一刻的垂危病人身上。”
韓岱老師問他：“你平時也是這麼用的嗎？”
吳溫泉一聽對方這劑量，他就忍不住咋舌。
高源沉聲道：“病人神色驚恐，幾欲昏厥。大汗淋漓，喘不能言，手足厥逆如此嚴重，這明顯是亡陽，要是無法回陽救逆，怕是命在頃刻了！”
吳溫泉老師把這茬先按下，他皺眉思索了一下，問：“高源大夫，你打算怎麼治這個病人？”
“呃！呃！”病人又發出了呃逆，對於普通人來說，呃逆不是什麼嚴重的病。但發生在某些重病人身上，就是垂危的一種表現，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高源把原方說完，又道：“山萸肉3兩。”
話一說完，朱主任不由咋舌，這都是啥怪病啊，聽着跟武俠小說似的。
等方子下去了，吳溫泉才問出內心的疑惑：“高源大夫，你這劑量是怎麼考慮的？”
韓岱搖搖頭，看向了吳溫泉。
高源搖搖頭，看着吳溫泉老師，誠懇地說：“自從學到奔豚湯之後，我就一直想與您交流，想跟您彙報我的學習成果。其實，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
高源不敢怠慢，趕緊抓住病人的手，診斷脈象，他說：“沉遲微細，58次/分。”
“啊？”吳溫泉一時難以理解其中的感情。
韓岱問：“這是能說的嗎？”
話音剛落，嚴旬就非常識趣地跑過來代寫處方了。
吳溫泉愣了一下。
高源便對嚴旬囑咐道：“快去抓藥，開兩劑，連服，別停。”
朱主任見狀，也有些焦急地問：“你們商量好了嗎？”
吳溫泉扭頭看他，反問：“你說呢？”
這邊三個中醫也皺眉了。
病人老婆接着說：“然後他整個人不對了，就變成這樣了，我也不敢讓他再待在家裡，就趕緊張羅着送來醫院，你們趕緊給看看吧。”
安琪也跟在他們旁邊，聞言，她也好奇地看着高源。
韓岱老師撓了撓頭，有些疑惑地小聲嘀咕：“不就是報紙上看了一眼嘛，咋說的感情這麼深呢？”
高源看着吳溫泉，在他那麼冰冷和黑暗的前世，吳老師是少許給與他溫暖的人。對於別人來說，可能只是一件小事，可對於高源來說，是他無法忘記的恩情。
“好。”感受到高源目光中的拳拳之心，吳老師也認真地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