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鐵血真男兒
如果說李勝利是好心辦壞事，那沈叢雲就是既沒什麼好心，也不想幹事了。
李勝利是苦出身，又受到過組織的教育，所以思想覺悟很高。雖然水平不行，但積極性是最高的。而沈叢雲卻是個大混子，他的積極性是最差的。
李勝利冷哼一聲，問：“說，你到底幹嘛去了？”
沈叢雲低着頭，一邊用指甲挑着指甲縫裡的髒東西，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還能幹嘛？去鄉里巡診了唄，不是你們跟高級社訂的合同嗎，我們得定期巡診呀。”
李勝利怒道：“你還有臉說，你都去一個星期了，你爬着去的啊？”
沈叢雲繼續低頭耷腦，說話也蔫了八央的：“那沒辦法，我年紀大了，走不動山路，不像你們年輕人腿腳這麼快。”
李勝利罵道：“那你也不用這麼慢吧，拄着拐也不用走一個星期。”
沈叢雲道：“我還得看病呢，我又不是去遊玩。每個大隊都有病人，都得看啊。你也知道，我看病是很細緻的，一個病人就要看很久。我倒是也想像你那樣快點看，但我總不能誤診誤治吧？”
“你！”李勝利被他氣得眼睛都瞪直了。
李勝利頓時一噎，他就站在這裡呢，曹新建也不找他看，這讓他很是氣餒。
李勝利轉身，立刻站直了身子：“哎，老班長。”
“嚯，這什麼玩意！”李勝利嚇了一跳。
高源看向李勝利。
劉三全出身普通，醫術也普通，做人也普通。不積極，也不憊懶擺爛。不找事兒，但也很膽小怕事，誰都不想得罪。面對問題和矛盾，就只會逃避，沒什麼擔當。
“走吧。”李勝利已經揹着藥箱過來了，他要去出診。
沈叢雲繼續蔫頭蔫腦，暗懟了一句，他就想往診室裡面走。
劉三全說：“這是高源大夫。”
“怎麼了？”李勝利又詢問一聲。
高源看面前兩人。
曹新建捂着嘴巴，對着李勝利隨意地擺擺手，問：“診所就你一個大夫在嗎？”
高源也看的一愣。
經過一下午的臨牀講解，有一個真正懂得師父來教，李勝利獲益良多。他現在就感覺自己腦子沉甸甸的，東西太多消化不了。
“勝利啊。”
“好。”李勝利答應一聲，轉身就去收拾起了東西。
路上經過一個房子的時候，李勝利說：“這就是我老班長家，也不知道他好點沒。”
“我突然就滿嘴生瘡，沒多久，就前面，大概一個小時前吧，就覺得嘴巴里面不舒服了。然後就這舌頭，嘴巴，嘴脣都是瘡了。今天上火怎麼上的這麼厲害，難受死我了，快給我開點藥吧。”
沈叢雲看向了高源，問：“這又是哪位領導？”
高源搖頭：“不知道，進去再看。”
高源站在門口，還能聽見診室裡面的對話。
“沒事，走吧。”高源壓下心中疑惑，跟着李勝利出了門。
高源看着劉三全離開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
高源也看了過去，竟見曹新建的雙脣已經腫的跟桃子一樣，誇張地向外翻着，而且已經崩裂出血了。
李勝利的文化水平終究有限，他沒辦法從頭開始學內經、傷寒、金匱等一系列晦澀的中醫名著。一個是很難學會，另外一個是培養週期太長了，不適合目前的農村醫療情況。
李勝利正想衝進去跟他吵架。
劉三全縮了縮脖子，提着藥箱說：“我還得去巡診，先走了哈。”
高源眉頭頓時一皺，他說：“這樣，你們還是先把曹同志帶進去吧。”
高源皺緊了眉，捏了捏自己發疼的腦袋。
曹新建道：“行，你忙吧，我去找他看病。”
他需要儘快掌握普通常見疾病的救治。
曹新建的媳婦也忙說：“是啊，快跟我回去，你都這樣了，還怎麼去診所。那個，愛國啊，你快去診所請大夫。”
說完，曹新建就往診室走去。
“好，走吧。”高源陪着李勝利一起出去，出門的時候，他又回頭望了一眼，總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李勝利則是問高源：“他怎麼變成這樣了？”
別看這小小的聯合診所，只有區區幾人，但卻是一團散沙，矛盾重重。
“翻脣疔啊，哦，那吃點降火的藥吧，用點導赤散合涼膈散。”
兩人往回走。
李勝利往後看一眼，滿臉不情願地說：“沈叢雲也在。”
曹新建的媳婦帶着曹新建進去，李勝利也趕緊上前幫忙。
高源對他說：“回家之後，把今天記錄的東西再重新學習和梳理一遍。學醫，努力勉強及格，拼命纔會優秀。白天時間不夠，就把晚上的時間也一起利用起來。”
高源皺眉道：“慢工出細活是沒錯，但太慢了，也會影響病人的救治。畢竟我們這裡的大夫，每個人都要負責一萬多人的身體健康，多少病人都等着呢。”
高源看透了他的心思：“所以你得抓緊努力學習，大夫是個技術活兒，不是人情活兒。”
“高源……大夫？”沈叢雲疑惑地看看高源，沒什麼印象，他搖搖頭，一句話都沒回，就進去了。
下午，陪着李勝利去出診了幾個病人。
但是高源記得曹新建是不信任中醫的，哪怕在後來的公社衛生院裡，他也是去拿西藥，從不拿中藥，怎麼這會兒卻還願意找中醫看病。
曹新建的媳婦和兒子也追了出來。
……
高源看向了來人，他們這裡的民兵排長，也是民兵教員曹新建。
“嫂子？”李勝利一愣，再看曹新建，他問：“老班長，你咋變這樣了？你吃啥了？”
高源露出了些許疑惑之色。
李勝利餘怒未消，對高源道：“你看看，你看看，這都是什麼人！我就說了，這種地富分子不可信！他還是個留用人員，要不是實在沒大夫，誰要這種貨！”
他算了算時間，上輩子他還要再過幾天才會到聯合診所來，那個時候正好趕上張遠材的老母親出殯。曹新建他也認識，後來在大辦民兵師的時候，他還當上了團長。
“是！”李勝利也很起勁，站了個筆挺。
高源皺眉走到診室門口一看，好傢伙，這老貨已經開始衝盹，打瞌睡了。
高源跟他詳細地講解怎麼辨證，他用的是後來培養赤腳醫生的辦法。用簡單易懂的方式去告訴他如何望聞問切，還有八綱辨證，還有各種常見病的辨證和治療。
劉三全又往旁邊縮了縮，他誰也惹不起。
這時，門口走進來一人。
“老曹，你慢點。”曹新建的媳婦趕緊出來。
他話音剛落下，就見門口走出來一個手舞足蹈的人。
曹新建見是這兩人，他指着自己的嘴巴，嘴裡嗚嗚着，可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可越說不出來，他就越煩躁，他撕扯着身上的衣服，煩躁不可名狀。
進屋之後，高源詢問：“這是怎麼了，我前面看見曹排長的時候，他還沒這麼嚴重的。”
曹新建媳婦也困惑道：“我也納悶呢，上午只是嘴裡長瘡。也配點藥，我下午給他煮了。他吃了一次，沒過多久，就說有一股火從肚臍下面衝到了臉上。嘴脣很快就腫起來了，舌頭也又腫又疼，說不了話。再過一會兒，就變成現在這樣嚇人的樣子了。”
李勝利吃驚道：“上火這麼嚴重！我還是第一次見上火上的這麼快的！老班長，你不愧是鐵血男兒，火氣可夠大的啊。”
高源無語地看向了李勝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