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獻帝等人在華陰休整了三天。正待再次啓程之際。忽然有人稟報大司馬李傕舊傷復發了。小皇帝大吃一驚今後自己與文武百官的安全還指望他保護呢。急忙命人準備車仗急匆匆前往探視。此刻大司馬府門前擠滿了前來探視得文武百官。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前仆後繼絡繹不絕。這就是權力的魅力,當今如是恆古不變。小皇帝自然不必排隊等待,進去一看只見咱們這位李傕將軍又包上了‘糉子頭’,繃帶內似乎還滲着鮮血。嘴脣發白面色蠟黃。躺在牀榻上一個勁哎吆。一詢問方知昨日大司馬突然大發興致帶衆部曲出城遊獵。結果不幸墜馬扯動了舊傷。回來便高燒不退。這下可急壞了漢獻帝又是傳太醫又是拜菩薩,一折騰就是三天。大司馬剛好小皇帝又病倒了。似乎是吃壞了肚子拉了一夜。大司馬又帶着文武百官也前來拜望。門前烏泱泱人頭攢動,呼啦啦人喊馬嘶。求見隊伍排了老長。一轉眼又是三天。衆人終於盼着陛下龍體康復了。城外探馬來報。四周發現郭汜與張濟人馬。他們四處燒殺劫掠,搶奪糧草騷擾百姓。大司馬李傕震怒命令段煨堅守城池嚴禁出入。自己則親帥大軍出城四處圍剿。對方見勢不妙四處躲藏與大司馬的軍隊打起游擊戰來。這一打又是幾天過去了。如此折騰整整一個月,衆人在華陰愣沒挪動半步。這可把段煨給愁壞了,如此多的人馬這一天人吃馬喂就要千擔糧草不止。整整一個月數萬斛糧草就沒了,壓力山大。就在其急的廳內轉磨時,經下屬提醒纔想起了賈詡。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連忙奔回府宅將一切告訴了賈詡。賈詡平生最爲謹慎,對周圍信息尤爲敏感。最近發生的事自己早已知曉。然而出於段煨對自己的忌憚,一直隱忍不發等着其主動上門。結果這個‘不解風情的囊貨’遲遲不來。這幾天把賈詡也急的團團轉。不知是該繼續等待呀還是需主動出擊。倆人一溝通後立刻前往拜見漢獻帝。未等三人坐穩,國丈董承也帶着楊奉、楊定二人求見。大家坐定一番交流後竟然都猜出了其中有詐。
“事已至此。陛下不能有所猶豫,需當機立斷。”賈詡進諫道。
“是呀陛下。李傕郭汜張濟等人肯定沆瀣一氣串通好了。意圖阻止陛下東歸。”國丈董承亦焦急萬分。
“陛下!末將不才願爲先鋒,即刻保護陛下上路”。楊奉立刻站起插手施禮道。楊定默不作聲的瞄着段煨。他倆以前就有過節,此刻他巴不得段煨倒黴呢。段煨心知肚明也不說破。只是起身表示自己會全力配合,備足大軍糧草。
小皇帝看了眼賈詡,在其堅定的目光下一拍案几“出發”。賈詡又將計劃與方案做了完善於補充。衆人依計而行。當晚小皇帝突然賜宴李傕及衆位將校士卒。稱其近日剿匪勞苦功高以示嘉獎。並親自帶領文武百官挨個敬酒。這下全營轟動,皇帝親自敬酒這幾輩子都不見得能遇見的喜事。於是託關係走後門衆士卒擠破頭都要來參加。整個大廳撐不下了還是段煨臨時決定讓出自己部曲的大營供其使用。並豪爽聲稱放開了喝,一切巡營寮哨,站崗守衛皆由自己當地部隊代爲負責。衆人歡聲雷動。李傕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妥,可今晚自己根本沒機會思考問題。敬酒隊伍排到了營門外。小皇帝起頭文武百官跟上衆手下將官士卒緊隨其後。個個無法拒絕。還思考個屁呀!喝吧…。好傢伙喝了吐吐完了再喝。第二天整個李傕大營鼾聲雷動,連營門崗哨守衛都被迫換成了段煨的人。這邊大夢未醒那邊車馬轅仗都以準備停當。段煨此刻則正在城門樓上與巡營校尉李利(李傕侄子)聊天呢。自從進駐華陰後李傕便剝奪了段煨四個城門的守衛權。分別由李利(侄子)、李應(堂弟)、胡封(外甥)、李進(兒子)四人把守。未經他本人許可誰也別想任意出入。突然一小校慌慌張張跑來報道:
“啓稟大帥得知:城東方向發現郭汜張濟人馬,請大帥定奪”。
“點齊人馬出發”。
“諾”。段煨朝李利聳了聳肩無奈道:“真羨慕賢侄啊!俺算看明白了俺段煨就是個操心命啊”。
“段將軍客氣了”。李利趨於應付。心中卻道‘咱倆很熟嗎?’。這邊這位剛走那邊賈詡又搖着羽扇,晃晃悠悠走了上來。‘今天閒人很多嗎?’把個李利快給整崩潰了。既然先生來啦那就聊吧。自己也不能主動趕人吧!好傢伙‘上知三百年下知五百載’這賈詡要是聊開了那可比段煨精彩多了。通俗易懂賞心悅目。把個李利給聽的張口結舌目瞪口呆。“先生所說莫非是真的?沒消遣於俺。不是!這也太玄幻了吧”。李利哪裡知道此刻就在他身背後城下,已然悄悄放走了一支龐然大軍。
當然並非所有人都如此放鬆警惕。正守衛南城門的胡封(李傕外甥)。便感覺這一天城內調動頻繁十分怪異。他這邊自然沒有人隨便出入毫無破綻。可心裡就覺得有大事要發生,左眼皮一直在不停的跳動。他實在忍不住囑咐一下手下後,自己便悄悄圍着城牆巡視了一遍。當最後來到東門時眼前是一條長長的隊伍,人人口中銜株個個馬嘴戴套,悄無聲息默默前行着。胡封當即就要炸了。他當然知道今天守衛東城門的是李利。他二話不說順着馬道斜坡就往城樓上跑。剛露出腦袋便看見李利與賈詡兩人正坐在城牆上的箭樓內飲茶暢聊呢。‘他大爺的,這他媽都火燒眉毛了。你李利竟然還如此開懷暢飲’!胡封也沒驚動二人,此時說什麼都沒用了,趕緊報告大司馬纔是正辦。他風風火火一溜煙跑到大司馬府。只見除了八名貼身警衛外,到處鼾聲四起呼聲震天。李傕更是四仰八叉口水直流,渾身上下脫了個精光。胡封急忙命警衛前去將李傕叫醒。(他可不敢隨意擅闖李傕的寢室。之前所有私自闖入者們的腦袋還掛在城牆上呢)。結果侍衛進去的快出來的也麻利。左臉腫的老高,被李傕打得。這可把胡封給急壞了,他一邊揉搓着雙手一邊在房間內轉圈。這一轉就是一天。直到掌燈時分,李傕口渴難耐才幽幽轉醒。把侍衛叫進來遞水時,聽聞胡封求見才被叫了進來。當胡封把事情前因後果這麼一說。李傕‘蹚’得一腳把胡封從樓上給踹樓下去了。“來人”!他大聲喊了幾聲除了八名保鏢再沒有任何動靜。可把他給氣壞了。匆匆穿好衣服拿上馬鞭就衝了出去。見人就抽封逢人便踹,一通折騰才湊齊了三千來人。衆人稀稀拉拉穿戴好盔甲拿起武器,士卒來報:“回稟將軍馬棚裡沒有一匹戰馬”。“他奶奶個腿的”!李傕不信親自去了一遭空空如也。這下他也沒招了。桌子給蹬斷了,門板給踹折了。房間內搞的跟遭了場地震似的。關鍵時刻還是胡封機靈,他跑到段煨那裡借來的兩千多匹戰馬。衆人這才催馬揚鞭奔出了東門。李傕不傻他心裡清楚這事要是和段煨無關那太陽得從西邊出來。然而當務之急是把小皇帝追回來,再秋後算賬也不遲。若是追不回來…嘿嘿。誰給誰算賬還兩說着呢。
這一天一夜的時間,漢獻帝他們催馬狂奔已然八百里之外了。這得得益於賈詡的建議,文武百官親人眷屬一個都不帶。普通百姓更是壓根都不知道天子早已離他們而去了。(這也是賈詡在積德。跟着天子跑你是活膩歪了吧?你死十萬八千次小皇帝都不會丟一根汗毛。這點賈詡看得比誰都清楚明白)。所有輜重一切從簡,展示皇家威儀的畫柄傘蓋等沒用之物一律扔掉。後將軍楊定在前方開路,義興將軍楊奉帶領徐晃斷後,安集將軍董承居中護衛天子左右。大軍在峽谷中風馳電掣似狂風般席捲而過。
坐在顛簸的居攆中漢獻帝手中緊緊攥着一個錦囊思緒萬千。這是在華陰臨別之際賈詡悄悄塞給自己的。
“陛下拿好此錦囊,不到危急關頭莫要拆開。一旦拆開便要依計行事可保陛下性命無憂。”
“先生乃大才。莫若隨朕前往洛陽爲官。朕定當委以重任,不吝賞賜”。小皇帝緊緊抓住賈詡的手不忍放開。
“陛下此番遭遇乃平生定數。臣已算過,卦象顯示:有驚而無險,有災而無難。遇飛而止,見羽而歸。吉人自有天相,捨得頤享天年。此劫過後自有一番氣象,望陛下且放寬心。至於微臣就敬免不陪了,還望陛下贖罪”。
“先生這是爲何”?小皇帝還不死心。
“臣本一介布衣,苟全性命於亂世。唯求家中妻兒老小有所依靠。陛下此行自是洪福齊天,然對於他人嗎…恕臣直言福禍難料各隨機緣罷了。再者臣乃一手無縛雞之力書生,唯一能替陛下做得只有出謀劃策爾。現如今能想到的臣都已經替陛下籌劃周全可以說算無遺策。再陪在陛下身邊不過是一條累贅罷了”。漢獻帝緊緊握住賈詡的手泣不成聲。他不怪賈詡貪生怕死甚至有些自私自利。反而覺得其不虛情假意胸襟坦蕩。一個人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都坐到了自己該做之事,還有何苛求?
“此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與先生相見。朕心甚痛。最後先生可有何交我”?
“陛下放心。爾等走後李傕必然追趕。吾已命段煨悄悄將其馬匹全部偷走,到時候只留下千匹食用巴豆戰馬。一旦此賊出離了潼關。吾便會與段煨關閉潼關隘口切斷西涼賊衆西歸之路。讓其插翅難飛。諸寇裡無糧草外無救兵必死無疑。陛下唯記住一點,一旦形式危險事有從宜,可立即轉道往河東暫駐。吾前幾日以用陛下名義傳書河東太守張揚即可派兵前來護駕,若再加上陛下所言董公仁所請曹劉二路大軍定可保陛下平安至洛陽。至於你我二人陛下放心,他日定有重逢之時。呵呵…”。車馬漸漸遠去,人影逐漸模糊。一行淚水從天子腮邊滑落,浸溼了手中的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