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臨近元旦的前幾天,鐺兒的禁足令終於被解除了。她當時就高興的雀躍不已。有了新玩具“滑翔機”的她,早已迫不及待的要拿這個天下無二的東西要去給自己的小夥伴們獻寶炫耀了。畢竟從來都只有她鐺兒羨慕同伴們能玩這個能玩那個份,而沒有別人羨慕她能玩這個能玩那個的份。這在鐺兒看來是十分不公平的。她一直想糾正這樣的不公。
因爲有了李晟向李夫人保證一定會看管好鐺兒的緣故,鐺兒這次出去找自己的夥伴便是完全得到母親的首肯了。在李晟的陪伴下,她終於得以從泗水居的大門光明正大的走出去,而不再像原來那樣必須偷偷摸摸的行動。雖然這樣正當的出行少了幾分刺激的感覺,但心中沒有任何負擔卻又讓鐺兒多了幾許輕鬆。
作爲和德兒他們玩了一年多的朋友,鐺兒自然明白自己可以在哪裡看見他們。在出了泗水居的大門之後,她便牽着李晟的手,拉着她擇向對街的一個小巷子而去。在那有屋子貼着屋子,擡眼只見一線天的衚衕弄裡七拐八彎的轉了一陣之後,一塊貼着城牆的空地便出現在李晟和鐺兒的面前。
在那空地之上李晟清楚的看到三個年齡大小不一的小子正雙腿駕着一根竹竿手裡揮舞着一枝短木棍互相打鬧嬉戲着。看他們那時而大呼小叫,時而又咬牙切齒的模樣,李晟便不難猜出他們正在進行一個千百年來幾乎每個男孩子都十分熱愛的遊戲——打仗。
以長竹爲馬,以短木爲兵,右手指揮如臂,狀如沙場戰將充分,左手呼使前頭,則做招朋引伴之行。雖然在外人看來,場中明顯看到的只有那三個人做着那些連花拳繡腿都算不上的砍殺動作,但就身處於場中的三人而言,他們卻是真的指揮這千軍萬馬在戰鬥。
男兒原本就是個性剛強,喜動而不喜近的。雖然有那麼多文弱之士,肩不能挑,臂不能擔,卻也都是被從小就壓抑起來的緣故。若不是有人天天逼着他們這邊得抄書三遍,那邊要日下三篇文章,完全將他們玩耍的時間剝奪了,讓他們根本就不曉得遊戲爲何物,只曉得吟詩作對的話,只怕那些讀書之人也不會像現在的絕大多數那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了。
“不過,他們現在玩的,和我以前玩的還真是有點相象啊。”看着眼前的一幕,李晟卻是回憶起小學時候與同學們一起打鬧的場景。他驚訝的發現,無論是在這一千八百年前漢代還是在一千八百年後的現代,孩童們玩打仗遊戲的內容,除了呼喚的武器的名稱有所不同之外,其他竟是完全相同的。
“這倒是奇怪了。當這些小鬼成人之後,他們一般不會把自己小時候如此‘幼稚’地點行爲說給自己子孫聽的。那這打仗遊戲的傳承究竟是如何續下去的呢?”李晟想着,不由得有些呆了。直到自己的衣袖被人輕輕的拉扯了一下,他纔回神過來。卻見鐺兒已經喚得德兒三人停止了原先得玩耍,來到自己的面前。
看着鐺兒既有些那有些趾高氣昂,又有些興奮的模樣,顯然自己給她做的“滑翔機”已經引起了這些小鬼的關注。李晟明顯的可以感覺到,德兒這三個人雖然站在自己的面前,眼睛卻是不斷往鐺兒手上的“滑翔機”瞄去。看來,他們的心思不在自己這邊啊。
“鐺兒,你帶他們來這邊做什麼呢?”李晟問道。他覺得鐺兒現在應該迅速的和他們玩在一起纔是,自己與德兒等三人並不熟,來這兒也只是爲了照看鐺兒一下,並不需要直接加入他們的。所以,他對鐺兒的舉動覺得奇怪。
“呵呵,沒什麼啦!晟哥哥,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我只是想讓他們和你認識一下啦。”鐺兒搖頭晃腦的笑着說道,顯得嬌憨極了。
“哦?”聽到這個李晟也來了興趣,他看了看站立在鐺兒身邊的這三個出生平民的朋友,眼睛不由得一亮:嚯,單從這三個人的相貌來看可都是各有個的特色啊。
“不簡單。”這是李晟給他們下得定義。他隨即心中就興起了與他們交往一番的想法。“快告訴我,你的這三個朋友都叫什麼名字?”他追問着。
“這個年紀看上去大的呢!就是德兒了。他是宋伯的獨子。宋伯本想讓他繼承家業的,但卻不想這小子總想着提搶上戰場,可是讓宋伯氣壞了哦。”鐺兒說着,比了比站在他右手邊的一個沉默時頗有些威嚴,偏偏看着鐺兒的時候卻又帶着幾分獻媚模樣的小鬼——他就是德兒了,大名叫做宋德的。
“你好。”李晟微笑的對他行了一個禮,鞠了半個躬。
“好什麼?若不是鐺兒要我見你,我纔不會和你這樣的小白臉混在一起呢!”德兒撇過頭去,一番白眼,掂起了腳,斜立着身子,以一副拽拽的模樣,頗是彆扭的說道。雖然纔是第一次和李晟見面,但他就已經很厭惡李晟了。
“小白臉是說我麼?”向對方示好卻被拒絕的李晟十分尷尬的摸了模自己的鼻子苦笑的問道。他看了看德兒對着鐺兒的那很有些問題的目光,心中一動,頓時明白了什麼:“這古代的人怎麼就這麼早熟呢?”他無聊的暗自嘀咕起來。
“德兒,你胡亂說些什麼?”這邊李晟對宋德的無禮不置可否,那邊的鐺兒對德兒卻是不依不饒了:“你上次三個人那是怎麼回事!嗯?居然把我一個女孩子丟在最後頭自己跑了?你們說你們還像一個男人嗎?”
“這也沒什麼的嘛。”德兒小聲的,卻是無所謂的嘀咕道。他雖然喜歡鐺兒,卻還沒有到爲了鐺兒不顧一切的時候。或許這個時候男子對女子的看法就是這樣:他可以喜歡一個女子,卻絕對不會爲了女子而放棄自己的生命。甚至爲了逃命,拋棄妻子的事情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做下。你不能因此而說他們無情。因爲這是這個社會大家的習慣。
對於這個情況,作爲後來人的李晟自然明白很。只是他知道這個社會的大環境便是如此,他一時間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打算等以後與大家混熟了再一點一點的去改變他們的思想。畢竟李晟覺得他們還都是孩子,是最容易接受新東西的。於是,李晟只是笑着對鐺兒擺了擺手,平靜的說道:“今天不是你們重逢的日子嘛?爲什麼要說這些不愉快的事情。鐺兒,你還有兩位朋友沒有介紹給我呢。”
“哦!”鐺兒年紀比他們小上許多,自然很容易忘掉剛剛的不快,她被李晟這轉移話題一鬧,頓時憶起了方纔被涼在一邊的另外兩人。
“這個身體壯的像一頭牛似的,就是大牛。我也不知道他大名叫什麼,只知道他是這城北周鐵匠的兒子。”她拉過一個皮膚黝黑的如同黑炭似的大個兒對李晟說道。
“你好!”李晟同樣有禮的對他鞠了個半躬。
“呵呵,你也好啊。”大牛憨憨的笑笑。他似乎也像用相同的方式給李晟回禮的,卻不想自己是從沒有這樣做過的,一時間倒鬧了一個手忙腳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