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說?”張武霍然一驚。
“很簡單,黃祖是一個貪財之人。將軍往昔所集下的那些財富,他可是眼紅的緊,隨時都想着吞併呢。如果將軍出身清白,那黃祖還未必敢對將軍動手。畢竟,劉表大人還是要這個顏面的,但將軍卻是黃巾。這可是眼下無論到哪裡都算得上是叛賊的身份。劉表容得下張繡,卻未必容得下將軍。他早已下令黃祖要對將軍徐徐圖之。這無疑讓黃祖有持無恐。如此,將軍還能說安穩嗎?”闞着微笑得說道。
他越說張武便越覺得心驚。聽那一個又一個字音從他得口中吐出,張武的心便一直上下跳個不停。他忐忑着,以致到了最後,卻早已是大汗淋漓的一片了。
“那借刀殺人又何解?”對於闞澤這入情入理的話,張武不由得信了幾分。他的思路不由自主的跟着闞澤轉了起來,緊接着問起了這個。
“將軍也知道我們江東與黃祖是世仇。去年本是要來攻打江夏的,但由於發生了那件事,而不得不暫停進攻。如今,我江東大定便復有西進的想法。從豫章的兵馬已經出發了,很快就會到達江夏,而黃祖大人對於這個消息也知曉。聽說黃祖大人有意讓將軍去打先鋒呢。”闞澤說道,他似乎怕張武不理解,便還在後頭加了一句:“是沒有援兵的先鋒哦。”
“沒有援兵的先鋒?”張武眼中的精光猛地一閃,隨即消散過去。他已經完全理解闞澤所說的了:所謂沒有援軍的先鋒,就是要讓自己直接帶着本部兵馬去和江東的幾萬人碰上那麼一個頭破血流,以至全軍覆沒。如果自己直接在戰鬥中被江東軍殺了,那自是最好的。如果不是這樣,自己命大從敵人的包圍出來,那回到這裡,只怕等待的就是黃祖那軍法的利刀吧。只要他輕輕的說上一聲:“汝作戰不利,以至全軍覆沒,喪我全軍精銳之氣,按律當斬!”的話,那時早已沒有任何實力的自己是絕對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果然是一個毒辣的計策啊。”張武驚訝着,頭上的汗水不住的落下。對於黃祖的這招,他眼下自是沒有任何的破解之道。
“怎麼辦?”張武問闞澤。
“還能怎麼辦呢?刀劍就要加臨將軍的脖子了,將軍除了揭竿而起之外,還有別的路可走嗎?逃亡,將軍能逃得到哪裡去?認命,那也只是死路一條。我想將軍絕對不會選擇這個吧。”闞澤將自己得目的露了出來,極力的鼓動張武:“而且到時我江東軍會適時的進攻江夏以爲將軍的後援。只要能夠成功,我江東自願以將軍爲江夏之守。畢竟,我家主公所想的只是爲了報亡父之仇,克盡先兄之志而已。”
“哦?就是這樣嗎?”張武不置可否的笑笑。“你騙誰去?一旦得了江夏,荊州便如嬰兒一般暴露在你們大軍的面前,你們會不想吃下這塊地方?鬼才相信呢。如果無論是你們是否能攻下荊州,是否願意給我以太守的高位,我都是沒問題的。因爲你們是強者呢,比劉表那個渣子強多了,只要能依附上你們我想以後兄弟們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難過吧。”他心中盤算着,默然了一會,卻是主意已定。
“看來也確實只有這樣了……”張武嘆息着。他的表面可不像他的內心那麼幹脆。在闞澤的眼中,他似乎還有疑惑:“不過萬一你們沒有按時出兵又如何?去年的那一次,我們可是被你們害慘了啊。”
“那是一個意外,眼下是絕不會像上次那樣的。”闞澤保證道,“眼下鄱陽湖的大軍已經整裝待發了,只要將軍在江夏這邊把對方的後防擾亂,對我軍而言就會有一個絕妙的機會出現。對於這個機會,你還怕我軍的周大都督不會把握嗎?將軍與我們江東也有過交往,應該明白我們對江夏是抱有這樣的決心了。”
“我明白了。”聽闞澤這麼一說,張武立刻答應下來:“如果統帥是周大都督的話,那我願意再拼搏一回。”
“那就多謝了。到時如能攻下江夏,將軍可是居功至偉啊。”闞澤笑了起來,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四方方的東西放在張武的面前:“這個還請將軍收下。”
“這是什麼?”張武不解的問道。
“偏將軍的印信。這是我江東爲了表達此次合作的誠意給將軍帶來的禮品。”闞澤一臉正經的說道。
“那就多謝了。”對於這個,張武一點也不同他客氣。
闞澤來得時候,陳孫正好出去了,只留下張武與他會談。對於這樣的事情,儘管陳孫更熟練一些,但張武也可以做得了主。畢竟,這軍中的老大是他張武,而陳孫只是他手下相當於軍師的人物而已。
闞澤走了,陳孫回來了,張武十分自然的將這件事情告訴了陳孫:“……如此這般,你看怎麼樣呢?”
“這可以啊。”聽張武說完之後,陳孫幾乎沒有遲疑的答應下來。
“怎麼說呢?我還以爲你會有疑問的。畢竟,你比較謹慎,而我這一次似乎有些冒險了。”張武奇怪的問道。
“冒險?老大的這次決定也說不上是冒險。”陳孫輕輕的搖了搖頭,他一手搭上張武的肩膀:“對於整個荊州的態勢,我們當初的決定似乎有些草率了。照眼下的情況繼續發展下去,即使荊州的劉表大人再怎麼昏庸無能,這荊州的地盤只怕也落不到我們的手上。”
“爲什麼呢?”這下輪到張武好奇了:“如果說劉表手下的蔡冒、張允這些大臣,黃祖、文聘這些大將有實力阻擋我們的話,我是不信的。我認爲他們並不能對我們構成威脅,他們比我們強的也就是兵多罷了。”
“他們是不足爲懼,但老大不要忘記北邊的。那人眼下雖說和我們一樣都是縣令,但他和劉表的關係卻比我們要強硬的多,親密的多。你說像劉表這樣任人唯親的傢伙,是信任北面的人多一些還是信任我們多一些。我們同他交過手的,應該知道他的實力纔是。”
陳孫無可奈何的說道,“事實上,他比我們強的並不是在軍事上,而是在謀略,在政治上。想想去年的戰爭,想想今年他們北部的發展,你也就知道他是我麼可怕了。荊州諸人,唯一有君主潛質的恐怕也就是他了。”
“你擔心李晟那傢伙會擋在我們前面?”張武瞪大了眼睛。
“沒錯,從現在來看。李晟所採用的戰略和我們是一樣的。”陳孫如是說道。
“那是個麻煩事啊。”張武苦笑起來。
“所以,我們只能走其他的路了。可能,投靠江東是我們眼下最好的出路了。”陳孫苦澀的笑笑:“你知道的,我們的出身並不好。”
“嗯。”張武重重的點點頭:“我明白。”
“現在已經是四月了,我們必須趕緊準備一下。眼下,李晟不在西陽,我們自然還不需要怎麼顧忌他,我們的動靜自然可以打一些。但等李晟回來,我們就要小心了,一切都必須放慢。如果能用三個月的時間,把他們重新武裝起來,整軍備戰完畢。那我們就很有把握襲取沙羨,攻佔黃祖在長江以南最重要的糧倉之一。”陳孫平靜的向張武建議道。
“我瞭解,雖然以我們眼下的實力根本沒有可能攻過江去,但只要我們打下沙羨,那黃祖不亂也就不可能了。我想江東那邊來找我們,爲得也就是這個了。”張武點點頭對陳孫的意見十分贊同:“現在也算是做賊呢。當然是要小心了。”他眯着眼,心裡沉寂了幾個月的野心之火,再次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