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第一次參加這樣高規格的宴會,包括諸葛亮在內的幾個小的都顯得有些緊張。其中的李晟更是坐在前往州牧府的馬車中一動不動。他的心裡十分緊張,以至於整個人僵化的如同木雕一般,就連額頭上滲出的汗水沿着他的臉龐滑落,他也不敢動彈自己的身子分毫。
事實上劉表的州牧府裡諸葛玄的宅邸並不遠,不過兩里路而已,就算走也只要花一刻的時間。但即使是府邸就貼在劉表州牧府的邊上,也沒有人會在這樣的時候走路前去,因爲那樣太顯得寒蟬了,並不能體現世家的高貴。
聚集在劉表帳下的這些人都是由於看好劉表而來的,他們都認爲劉表可能成爲下個世代的主角。雖然同屬於一個陣營,彼此之間也算是熟識的同僚,但互相之間的競爭還是有的。現在的這個時代是依靠衆人的評價來博取名聲,只有好的名聲才能在這個時代獲得更好的生活,而評價往往是在人與人的互相對比間產生的。對於豪門名士們而言,即使是自己輕微的一個舉動也是要小心的,因爲那很有可能成爲與他人對比的項目。
劉表的州牧府很大,那是一片以長一里寬一里的灰牆圍起來的建築叢林。那已不像是宅院而與城池相似了。在這棟州牧府中,凡是城池應該有的設施這裡都有。出了房屋的瓦片不是用皇宮專用的紅瓦之外,其他的也就是規模上比皇宮小一號罷了。
進了州牧府的大門,原本一條大道被不同顏色的石子分着了左中右三個部分。所有進入大門的馬車都依着其主人在劉表帳下職責的不同而分歸左右而行,中間的大道是空着的,似乎是爲劉表大人的專門準備的道路。
“這架式,這排場不是和皇帝差不了多少麼?”與身體僵硬着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的李晟不同,諸葛亮在此刻還有心情撩起馬車的簾幕去觀看外面的一切,當他發現眼前的州牧府遠比《漢律》上規定的禮制要大上許多的時候,他便覺得很奇怪了:“劉表大人怎麼說也只是一個州牧,怎麼能……”
“現在是亂世,朝廷的權威不彰,地方上能說得上話的都是實力者。他們可以任意處置仰他們鼻息生存的人,他們是任命者而非被任命者。雖然一個個嘴上還明說着是尊信朝廷的,但那也只是表面上而已,只要他們把們關起來,不告訴任何人,那麼他們就是所管轄領地的皇帝,可以做任何的事情。像區區在建築排場上違背主制的事情,他們纔不放在心上了。”諸葛玄明白的解釋道:“這已經成爲亂世中最普遍的現象了。”
“哦!”諸葛亮應了一聲卻也沒在說什麼。畢竟整個天下的大勢如此,大家都不把皇帝,把朝廷放在心上了嘛。
馬車在舉行宴會的偏殿廣場前停住,衆人俱下了車。從這裡前往偏殿的十丈路,他們是要徒步前行的,這是爲了表達對劉表大人的尊敬。身爲荊州主君的劉表可以蔑視漢朝的法令禮制而不理,但身爲劉表帳下的臣子們卻斷然不能這樣做。因爲那不是蔑視漢朝的法令,而是挑戰劉表大人的權威,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李晟等人跟隨着諸葛玄進入這二十丈見方的偏殿,便見許多人早已到了。他們似乎很喜歡利用宴會之前的機會來交識朋友,故而整個偏殿盡是嗡嗡的一片,到處都是他們交談的聲音。雖然交談的都是那種空泛的問候之語,但他們的臉上盡是一臉正經的模樣。
“這就是虛僞啊。”進入這廳殿,到了地頭,李晟的心反而安穩下來。他橫掃了殿內衆人一眼,看盡了這兒的情形,頗不以爲然的對站立在自己身邊的諸葛亮低聲說道。
“在沒有正式翻臉之前,人與人之間重還算是合作的關係,這樣的虛僞反倒是必須的。”諸葛亮很能理解這樣的情況,他小聲的對李晟解釋道。
雖然還是小孩,但他在這方面的見識卻比李晟要來得豐富。因爲早在父親未亡之前,他就曾跟隨擔任泰山郡丞的父親在泰山住過一段時日,自然也有機會了解官場中衆人的種種行爲。當然那時年紀頗小的他並不能理解,但衆大人一個個帶着面具的模樣卻給了他頗深的印象。他將這印象記在腦中,直到後來年紀漸長,懂得多了,便也就理解了。
先生的歸來而接風洗塵。也就是說不管宴會的性質如何的改變,至少在名義上諸葛玄這一家子都是今天的主角之一。眼下他們既然出現在這偏殿了,衆人自也得和這位主角打招呼一方。
兩個小鬼小聲的議論着,卻不曾察覺四周大人的談話不知何時已經漸漸稀落下來,衆人已經將自己的目光集中到了諸葛一家的身上。雖然他們也知道今天的宴會因爲某人的加入而變成了令一個樣子,但宴會起因的緣由卻是劉表大人爲這位諸葛玄先生的歸來而接風洗塵。也就是說不管宴會的性質如何的改變,至少在名義上諸葛玄這一家子都是今天的主角之一。眼下他們既然出現在這偏殿了,衆人自也得和這位主角打招呼一番。
“諸葛大人好……”,“諸葛先生辛苦了……”在前往殿堂深處的路程上時不時有劉表手下的官員們上來與諸葛玄打招呼,儘管他們其中有些可能是新來的,眼下才是第一次與諸葛玄見面。然而無論前來打招呼者是新是舊,諸葛玄還是一一有理的向他們點頭示意,客氣的抱拳回禮。
但可能因爲這些人的地位不夠,或是諸葛玄自己也不太認識他們的緣故,他臉上雖是笑意融融的打着招呼,卻並沒有在他們的面前做更多的停留。幾乎是一個招呼就往前走人,自然也就沒有把李晟和諸葛亮等後輩兒女介紹給他們認識了。
直到走到了殿堂的深處,見到似乎是幾家子圍在一起的人,諸葛玄笑着的臉這才變得有些莊重起來。他帶着自己家裡的人幾步走到這些人的面前十分恭敬的朝他們行了一個禮道:“諸葛玄見過子柔先生、異度先生、公悌先生與德操先生。”
“諸葛先生乃今日之主客,當是我等向你行禮纔是。如何這般客氣呢!”那幾人見到諸葛玄卻是頜首微笑,其中一位年約四旬,身高近八尺,身着錦袍的中年人更是一臉豪爽的抓住諸葛玄的手大聲說道。
“不敢,不敢!”諸葛玄連連謙遜道,他隨即將身後的李晟等人喚上前來,向這些人介紹道:“這是我新收的義子李晟,也是當年元禮公的遺孫;那個和我差不多高的則是我兄的二子諸葛亮;他身邊站着的是我兄的兩位女兒諸葛燕和諸葛鈴;而那兩個最小的,男的是我兄的幼子諸葛均,女的則是元禮公的孫女,我義子的表妹,李鐺。”
說着諸葛玄轉過頭來,像這些孩子介紹眼前的這幾位荊州名士:“這位是蒯良蒯子柔先生,那位是蒯越蒯異度先生,然後是傅巽傅公悌先生,最後這位則是司馬徽司馬德操先生。”
“後學末進李晟(諸葛亮、諸葛燕、諸葛鈴、諸葛均、李鐺)見過幾位先生。”聽了諸葛玄的介紹之後,李晟等人趕忙向蒯越等人躬身行禮。他們知道這些人都是受諸葛玄敬重的人,自是不容小看的。
其中,來自後世的李晟更是明白蒯良、蒯越、傅巽這三位是劉表勢力中的核心謀士,也是荊州豪門大族中的主要人物,而司馬徽更是荊州的名士,雖然他不曾入仕於劉表,但卻在荊州培養了許多後來名動天下的人才,如徐庶(元直)、孟建(公威)、石韜(廣元)、崔浩(州平)等,算是荊州有名的教育大家了。李晟更是明白自己身邊的諸葛亮日後也是從學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