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苞在作着他內心那劇烈的思想鬥爭,李晟着不說話的站立在他的身旁,等着他做出自身最後的決定。就這樣兩人僵持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見,冷苞最終咬牙切齒起來,臉上神色很是古怪,既有些放鬆,又有些傷感,但看得出來他內心已然有了一個明確的想法,是以他骨子裡卻是堅定的。
主公,請把我派到後方去吧。我並不想和我原來的戰友動手。冷苞淡淡的說道。李晟的厚恩令他屈服了,他打算以後就跟着李晟走。至於眼下,他卻決定逃避。因爲在下定了這個決心的同時,他對自己以前的主君多少有些愧疚。
那好吧。李晟飽含深意的看了冷苞一眼點頭微笑起來。他知道這是冷苞眼下最好的決定,也只有這個決定才能讓自己放心,說明他是正式的投靠了自己。若他做得是什麼甘爲內應之類的決定,李晟卻是需要擔心他是不是想來詐降自己呢。轉身回到案几旁,李晟坐下,齊刷刷的用毛筆在絲絹上寫了一份命令交給他,說道:你就帶着這份命令去漢中的南鄭找徐庶徐元直大人吧。他會給你安排的。
多謝主公!冷苞捧着盔甲,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情真意切的拜謝李晟道。此刻,已然投靠李晟的他,對李晟如此照顧自己的感受而動情着。在重重的給李晟扣了三個響頭之後,他站起身來揣着李晟交給自己的令書轉身出去了。他是帶着感動出去的,腳下的步子邁得極大,從那重重的腳步聲中可以輕易聽得出來,他此刻內心深處的激動和決心的堅定。他也是一個認準了道理就不會改變的人。
冷苞離去了,李晟將自己的心思重新集中到如何攻打涪城這上頭來。
此刻的涪城與十幾天前相比是沒有任何變化的。但這只是表面上的硬件沒有變化而已,而在他們的心裡,數天之前和數天之後的現在,他們的心情,他們的戰意卻是大不相同了:數天之前,他們沒有見到援軍,但被圍在孤城之中的他們依然信心十足,因爲他們相信會有援軍來解救自己。
帶着這樣的希望,他們等到了劉璝的人馬。他們原本以爲來援的兵馬,能輕易的打敗敵人,將自己所承受的包圍解除的。哪想昨天遭遇的一戰,千里迢迢趕來救援自己的援軍居然被打敗了。
雖然在城裡的自己並不曉得援軍的那些人究竟損失幾何,究竟是被擊退,還是被擊潰,但自己知道他們敗了,而且敗得很慘,根本就不再可能過來救援自己這就已經足夠了,自己無疑是被孤立了起來。
面對敵人的重新圍城,無論是涪城令嚴裕,還是城中的各大家族,乃自城裡的百姓,都清楚的明白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絕境之中。接下來自己遭遇的就將是敵人瘋狂的圍攻,而無法看到任何被解救的希望。
怎麼辦?這城還能守下去嗎?一間小屋子裡,幾個大戶的家長團團的坐在一起,商討眼下自己所要面對的局面。
恐怕是不行了。連援軍都被擊退了,我們還有什麼辦法?其中一個家長搖着頭否認道,眼中滿滿的都是沮喪。事實上,從他手中說出來的這一句話,已是這在做所有人的認知:涪城守不住了。他們都知道這一點。
那怎麼辦?我們還要繼續幫助嚴大人守城嗎?另一個人小聲的問道。他的聲音很是細微,帶着些許膽怯的味道,好像害怕自己的話語會引起這屋裡其他人的不滿。說話是要講究實力的!這句話放到哪裡似乎都是一個真理。
就像在這屋裡的幾位一般,雖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彼此間也都做好了共同進退的打算,但在商討究竟該如何辦的時候,其中的這些實力並不怎樣的人,實在是不能參與到這討論的真實中來。
涪城這條船已經要沉了,如果你們願意跟這條船同沉的話我沒話說。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是不打算跟着這條船繼續走了。非但不能繼續走,我還必須要把這條船交到需要他的人手中。另外一個人陰陽怪氣的說道,他似乎已經打定了這個主意。
冷場,絕對的冷場。所有的人在那人說完這話之後,都一聲不吭起來。對於那人說得話他們都認可那是正確的,畢竟形勢已經如此的明朗,任誰都看得出守城已是毫無前途的事情。但,就這樣把城池讓給敵人嗎?他們又是很有幾分不願的。
原因無他,就是他們不願意在這城池換一個主人的時候,由於新主人的一無所有,而使得自己的家財遭受重大損失。他們不願意涪城這塊屬於自己的根基之地被別人弄得一團遭。這就是他們一直以來幫助嚴裕防守涪城的原因。
他們都聽說了李晟是怎樣對付自己這些大戶的金銀財寶,這些東西李晟都需要,他只需要一樣就是大戶必須交出大部分的田產和近乎所有的私兵,就像他在荊南暗中所做的和在交州明白的大張旗鼓完成的事情一般。雖然到現在爲止還沒有傳說李晟對漢中、對益州已經佔領的地方使用這樣的辦法,但李晟在荊州和交州所做的事情就在眼前了,他們不由得不因此而顧忌幾分。
把城池讓給他們倒是一件好事,只是你能確認那李晟不會因此而記着我們曾經阻擋過他嗎?他不會在事後繼續追究我們的麻煩嗎?還有你這個老卓家會捨得自己那祖傳下來的幾千畝田地?冷場了許久之後,終於有一人開口問出了這麼一大串大家都關心無比的問題。
嘿嘿!前頭說話的那人冷笑起來,他掃視了這屋裡的一大羣人一眼,淡淡的反問道:錢財田畝和性命比起來究竟是哪個更重要呢?在本地,究竟是李晟、劉璋的根基深厚還是我們的根基深厚?李晟來益州究竟是想撈一把就走,還是想長期的戰局此地?
如果你們能弄明白這個問題,你們或許對未來就不會那麼害怕了。這問題很簡單,但對我們這些人來說卻也不是那麼容易想通的。當然最後的肉痛是免不了的事情,可只要我們的性命還在,損失去的,終究還是有希望能夠拿回來。
這麼說倒也沒錯。等到那人的提點,屋裡的衆人想了想,仔細的思考了一下那些個問題,終於點了點頭,一致認可那人的說法:可只要我們的性命還在,損失去的,終究還是有希望能夠拿回來。
那麼,我們就這樣把城門打開把李晟主公的兵馬給放進來?既然心裡已經活動開了,他們口中的稱呼便也轉變的極快,還沒真的見到李晟呢,他們便已經稱呼李晟爲主公了。
就這樣放進來,怎麼能顯示我們對主公的熱愛呢?不如把嚴裕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給抓了獻給主公吧。另外一個人更進一步的建議道。
這樣也是不錯啦這麼好的想法當然得到大家一直認同。
但有的人依舊覺得這樣不夠:抓住這個傢伙實在太麻煩了。我看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把他給那人惡狠狠的說着,隨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他這動作倒是做得伶俐乾淨了,卻一點也沒有顧及嚴裕守這涪城,多少有帶着爲他們守護家產的意思。
這些支末細節的東西他們討論了半天,最終才做出一個決定來。那就是:放李晟軍入城,糾合家丁去把嚴裕給綁了。若是能把一個活着的嚴裕交給李晟,自然是最好,但萬一嚴裕反抗了,那自己這邊自然也不需要對此太過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