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一下子就燃燒起來了。落在地上的火箭遇上了流淌在地上的油脂所興起的火苗以可以遇見的速度蔓延着,街道,弄堂,房屋所有的一切都迅速的燃燒起來。不過幾息時間,偌大的一個城南便陷入了騰騰烈焰的環繞之中。
曹純是被這熱浪給薰醒的。他睜開眼睛看到了尚在自己所居屋樑上蔓延的火苗,卻是一個機靈翻身而起,很是迅速的穿衣披掛起來。已經有過一次經驗的他,很是迅速的意識到了眼下的不妙:“慘了,我又中計了。”
他焦急的拉門出屋,只見自己所居住的屋子已是被灼灼的火焰給包圍在中間,一股股宛如海潮一般的熱浪迎面撲來,其中又攙雜了許多刺鼻的味道,卻是令他也無法忍受的咳嗽起來。知道情況不妙的他擡眼望向天空,卻見那原本是漆黑一片的夜幕,已被地上那閃耀着的祝融之力給染紅,遠遠的看去就彷彿是天都在燃燒一般。
原本沉寂的城南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在火焰燃燒的畢啵聲中還攙雜了士兵的掙扎聲、慘嚎聲以及那很是少見的哭泣聲。
“這是敵人設下的一個陷阱。”曹純到了此刻越加的肯定這一點。原因很簡單,如果這樣大得火僅僅是因爲意外而興起的話,那決不可能在這樣短促的時間裡,在燒遍了整個城南的情況下,才被自己所發覺。
“怎麼辦?”曹純捫心叩問自己。他知道以龐統的水平今夜對自己展開的攻擊絕對不會只有放火燒城這麼簡單。想當初劉備的軍師馬謖都曉得在放火燒城的同時派兵進行伏擊呢,更何況眼下這個被人描述爲“臥龍、鳳雛,得一可安天下”的“鳳雛”呢。
“爲今之計只有迅速的突城而去了。”曹純如此想道。儘管可以預見出城別走肯定會遇上敵人的後手,但眼下他也是沒有任何的辦法。畢竟整個城南都已經燃燒起來,繼續呆在原地,只怕不被燒死,也會被戧死——潮溼的天氣所燃起的火災總是拌着大量硝煙的。
叫上幾個能叫上的人,曹純就這樣縱馬而去。此刻的他已是自身難保了,所能顧及的也只有自己和自己所遇上的人而已,至於其他那些現在大火中的士兵,他即使有心去救援他們,卻也始終是無能爲力了。
還好,他因爲是第一批入城的,在營地安排上已是把自己手下的虎豹騎都集中到了一個區域裡,雖然在這突如其來的火災之中還是不免有一些陷入火海來不及救援的,但還是有絕大多數的人都和曹純同時驚醒,同時上馬,飛快的反應了過來。
曹純放心不下自己的手下,所以帶着自己的親衛沿着自己所駐紮的區域轉了兩圈,帶上了更多的人。他最初選擇駐紮的地方是城南,乃是離城門很近的地方,此刻他既然打算突城而出,自然也就不會捨近求遠的奔其他城門而去了。畢竟,他也知道,在這火場中多呆得一分,自己無疑便增多一分的危險。
火焰在四周燃燒着,瀰漫在其間的空氣充滿了炙熱與焦臭。或許是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罷,衆虎豹騎身下戰馬都不安的拋着自己的蹄子——它們都覺得再往前就十分的危險了。
是很危險!因爲前面的路途已經被火焰給封死,要往前,從南門出去,無疑便是要跨越那一片燃燒這的街道。儘管衆人都知道這裡離城門已是不遠,但四下裡的火光已經映花了他們的眼睛,他們只知道不遠,卻不知道這不遠的距離大地是多少,自己能不能憑着馬力一躍而過。
前進當然有可能逃出生天,但也不是沒有可能葬身火海的。這其中絕對需要冒險,只是這冒險到底值不值得呢?一時間,曹純竟然僵在那兒心中盤算不已。他猶豫着,因爲他必須替自己這邊所有的兄弟負責。
火焰依舊騰騰的歡舞着,熱浪亦是一波一波的傳來,隨着時間的推移,城裡的火更盛了幾分,氣溫也隨之而升高。非但一陣陣傳來的灼熱之風令人着實有些受不住了,就連那日益稀薄的空氣也不禁令人覺得難過起來。他們都感覺到了窒息襲來,雖然眼下他們還在呼吸着。
情況的緊急令曹純不得不迅速的做出了決定。他決定冒這個險。儘管這很有可能會葬身火海,但就曹純看來這葬身火海,卻也比眼下呆在原地忍受窒息的痛苦要好上許多。而且他們也已經沒有了第二條路可以選擇,那騰騰的火蔓延開來,已是把他們的身後都燃着了。
龐統的佈置是近乎絕戶的,他不但在城裡設置了開油的機關,而且還在城中屋子的某些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上安下以一個個油袋子,油罐之類的。此刻隨着火在城中的燃燒,這些隱蔽的助燃劑也一一的暴露出來,把這火勢鬧得更大了。
沒有任何辦法,曹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靜將下來。他稍稍的後退了幾步,然後猛地縱馬前衝,飛速的奔向灼熱的火場。當然,他沒有這樣傻乎乎的就衝進去,而是在將要衝進火場的那一剎猛的一夾身下坐騎的肚腹,將坐騎的繮繩提起,讓自己的坐騎騰空而起,竟是如那翻越龍門的金鱗一般高高的跳過,落在火場的另一端。
“過來吧……這邊就是城門……!”火場的呼呼之身令曹純的聲音變得有些模糊,但他所想要表達的意思,卻早已在這朦朧之中變得清晰起來。其實也不需要他過多的言語,只需要他在那兒支一聲,表露出自己平安的存在,這邊的士兵們自然就知道只要自己膽大一點就這樣衝將過去便可以得到安全。
這絕對是一個很誘人的事實。曹純的探索爲他手下這些士兵們的行動提供了依據。他們一如曹純那般整齊的退後了幾步,而後狂衝向前,宛如一個個曹純的翻版那樣從偌大的火場阻隔之上跳躍而過,一一輕巧的落在城門的前頭。
騎兵的行動果然是迅速的,四千多人的跳躍行動在曹純的組織之下不過花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就搞定。雖然也不是全無傷亡,畢竟還有那麼幾個倒黴的傢伙,很悽慘的沒有跳過去落入火中,但那也只是極少數的一些人罷了,能在曹操虎豹騎之中當兵的怎麼也算不上是軟腳蝦。
安全的到了南門,那自然是出門而行了。但這出門而行在樊城這裡卻不是能夠就這樣絕塵而去的。樊城的南門外是一片的港口,需的從南門轉西開能離開這裡。這也是從南門直接將貨物運到其他地方的唯一途徑,因爲從南門往東卻是護城河的餘脈,樊城的護城河由漢水而引,自城北處注入,在繞城一圈後才由城南的一脈支流重新歸於漢水。這是樊城的一個重要的防禦設施,就一般而言這樣擁有活水的護城河是很難被敵人給封死的。
“這下應該會安全一些了吧。不過我們要注意的是,在西歸途中很有可能遭遇到的襲擊。”曹純這樣想着,正想轉頭提醒自己手下主意這一點,卻被從南邊升起的那一票亮麗的光雲個吸引了——天啊,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光雲,而是火箭黑壓壓的一大片火箭,就數量來看不怕有幾萬支。他們就像是潑天的大雨,狂舞的蝗蟲一般朝曹純這兒籠罩過來。事先沒有任何通知的,自然也令曹純根本就沒有什麼閃避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