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戰旗在蔣欽的座艦上飄舞,傳達着蔣欽那富有激情的命令。江東軍的艦隊因爲這個命令,而行動起來:樓船擺開了自己的船舵向兩邊駛去,它們一邊承受着敵人帶給自己的傷害,一邊努力還擊着,爲自己身後的艨艟、走舸的突擊給予掩護。在這樣的掩護之下,一直被江東軍的樓船像孩子一樣保護着的艨艟、走舸猛地突前起來,衝出了原來的璧防,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李晟軍的隊形。
“突擊,突擊,撞上他們,豋艦……”江東軍的士兵們高深吶喊着,氣勢驚人的操縱着自己的戰艦。對於上一次的戰敗,他們有所驚懼,有所哀傷,但在他們的將軍們的引導之下,這樣的驚懼,這樣的哀傷都化爲了對敵人的仇恨。
他們覺得自己是中了敵人的詭計纔會如此,若是讓自己與敵人一對一的交手,那麼一切或許又是另外一個樣子。儘管他們也看到了前軍的同袍因爲在敵人的打擊下崩潰而投降,但他們依舊不曾把這個放在心上。
他們認爲那些人只是懦夫,一羣膽小鬼而已。在他們想來真正的江東軍人,應該是富有犧牲精神的,即使面對死亡,也應該含笑而去——他們不曾感受到敵人的那不斷的攻擊所帶來的驚人恐懼,因此他們完全相信,呂蒙對他們所說的那一套:“……只要我們努力,肯拼搏就沒有人可以攔在我們的面前。勝利始終是屬於我們的。”
於是,爲了着始終屬於他們的勝利,他們拼搏起來,無所畏懼起來,江水在他們戰艦的高速下迅速的被破開留下一道冒着白沫的軌跡。
“截擊……截擊……”看到對方動用了艨艟、走舸這種小船,高恆很自然的就猜到了他們的主意,迅速的下達了這樣的命令。雖然他也曉得以重型弩炮戰艦眼下的攻擊速度,是不可能完全阻止江東軍方面如此的突擊,但他並沒有用其他更好的辦法對此進行的改變。
他是想要戰敗的,即使是一場演戲的戰敗,他也想把這戲演的更加真實幾分。“不要管那些該死的樓船了。江東軍的攻擊對我們所造成的影響並不大。我們與其將精力放在那些東西之上,還不如專心的應付這些突擊艦呢。”高恆便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對自己前頭所下達命令進行補充的。
一時間李晟軍的艦隊停止了攻擊開始,在緩慢的後退中,開始對自己親自率領的左翼的艦隊進行調整。
當然,這樣的調整是很消耗時間的。當李晟軍的第一艘調整好的戰艦對江東軍的艨艟發出致命的齊射的時候,江東軍的艨艟離李晟軍艦隊的距離已經剩下了不到四十丈。這是連弓箭都可以達到的距離,在這個距離上,江東軍艨艟上的弓箭手已經對李晟軍的重型弩炮戰艦進行了壓制。
無數猶如蝗蟲一般的箭矢從艨艟上、走舸上飛向那巨大的戰船。儘管這樣的攻擊射到李晟軍的戰船上只是沒有什麼效果的給他們撓癢癢,儘管李晟軍的戰艦隻是一波對他們的攻擊就可以讓他們船毀人亡的什麼也不曾留下,但在這樣的距離上,他們看清了屬於敵人的巨大身軀,看到了敵人與自己的遠近,心中卻是不可避免的燃起了勝利的希望。
“只要能靠近他們,登上他們,我們就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他們如是想到,彷彿看到了勝利的果實在自己的眼前閃現一般,他們都興奮起來。
一艘又一艘的艨艟、走舸在李晟軍那有如磨盤一般的陣型攻擊之下燒燬了。但這些被燒燬的戰船上所燃起的熊熊火焰,卻沒有把後來者給嚇着,他們依舊不畏生死的衝上去,很快就有好幾艘戰船衝到了李晟軍的邊上,拋出了自己的鉤索。
李晟軍左翼就此停頓下來。廝殺開始,無數的江東軍水兵攀爬上去,而無數的李晟軍水兵也從船艙裡出來,站到船舷邊上對將要上來的敵兵射出了一支支弓箭。
水戰在左翼演變成了攻城戰。李晟軍那一艘艘巨大的重型弩炮戰艦成了他們賴以防守的城池,而拼命想登上李晟軍戰艦的江東軍士兵則成了攻城的士兵。
巨大的牀弩在這裡已經沒有什麼作用了,擁有連射功能的手弩和弓箭,以及那長長的鉤鐮槍成了作戰的利器。江東軍的人吶喊着拼命要殺上去,而李晟軍的人則與之針鋒相對的要阻止江東軍的行動,雙方之間的廝殺全然在這船舷上下展開。
不畏死的勇氣,在這樣的戰鬥中無疑發揮了很大的效果,而江東軍那遠在李晟軍之上的數量,則給這樣的效果帶來的驚人的變化。從四面八方一擁而上的江東軍水手很快就突破了李晟軍的船舷防線。
之後,刀與刀的拼搏在這狹窄的空間裡展開,血與肉的搏殺在這兒變得炙熱起來。很快的,喊殺之聲成爲整個李晟軍左翼艦隊上方的唯一聲響。試圖轉變自己方向,重新拉開雙方之間距離的李晟軍左翼艦隊,在千方百計的努力之下始終不能完成自己的目標,而陷入了他們最不願意見到的景況之中。
“呼……總算是成功了一半啊。”見到這樣的混戰之局,蔣欽的臉上終於浮起了笑容。李晟軍左翼艦隊的機動得到遏止,自家艦隊的長處得到了發揮,令他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來。勝利的曙光已然在他的眼中閃現。他此刻覺得自己或許,不必等到韓當他們回來也可以完整的消滅掉敵人:在左翼……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現在就看右翼了。”蔣欽如此想道。他也是期待着右翼能和左翼一樣向自己所期待的那個方面發展的。但真正的結果似乎他所期待的有所區別:李晟軍佈置在自家右翼的艦隊都是中型弩炮戰艦,這種戰艦比左翼的戰艦要輕上許多,其靈活性和速度自然也比左邊的要高上許多了。
同樣是在措不及手的情況下遭遇建東據來得突擊中,以重型弩炮戰艦爲主的左翼無法靈活的轉動自己的身軀來完成脫離,而以中型弩炮戰艦爲主的右翼卻在斷然放棄了被扎中的三艘戰艦之後,卻是很迅速很靈巧的掉轉過頭去,重新完成了戰列線的編組。
“唉……就這樣看來,李晟軍中似乎還有能人存在啊。”蔣欽望着右邊無可奈何的嘆息道。他看到在李晟軍的右翼艦隊中一艘戰艦上,一面青色的牙旗被降了下去,而一面紫色的方旗被升了上來。“這是分艦隊指揮旗。”對於李晟軍有所瞭解的蔣欽當然知道這面旗幟的意思。他知道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有了新的指揮官的李晟軍右翼艦隊將以其自身的能力與自己交戰。
“因爲右翼的艦隊保持着強大的戰力和整齊的隊形,所以他們有可能的對我們的左翼產生威脅。雖然這種威脅由於我們這些人的存在,而變得不那麼厲害,但如果我們就此不管的話,這個威脅依舊是能夠讓我們的努力重新化爲烏有,這是我們所不願意見到的。”
蔣欽嚴肅起自己的容顏來,冷着臉下達了命令:“所以我命令:不用在理會李晟軍的左翼了,我們將把剩下的戰艦集中起來,合着去對付李晟軍右翼的人馬。我們已經失去一次包圍殲滅他們的機會了。對於此,我只能所遺憾。我不想再失去這機會第二次。所以我希望大家能齊心起來一口氣去把這任務給完成了。不知道大家對此有信心沒有?”
“有……!”蔣欽手下那些士兵們的聲音變得大聲起來。
“你們說什麼?我沒聽見!”蔣欽故意的裝聾作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