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洛陽荒蕪,自長安隨行的百官無屋可居、無糧可食。連皇帝也屈居於沒被燒燬的以前宦官趙忠的官邸,另讓楊奉蓋了一棟小宮來接受百官的朝賀。那光景果是悽慘的很。面對滿是嵩草的城池,年輕的皇帝認識到了自己的不住。他明白自己是不足以與關西的那一干軍閥抗衡的,所以他向關東的諸侯發佈號召,請求他們支援自己。
皇帝向臣子求救,這皇帝當得也確實沒什麼威信可言了。然而就算是這樣,天下得諸侯也有不少並不願意理會皇帝得號召,其中就包括了當時被認爲擁有最強實力的諸侯袁紹。這或許是他們得目光短淺之所在吧。
而這個時候逐漸成長起來的曹操抓住了機會。他在手下謀士們的建議之下迎立了只有十六歲的皇帝,將他接到了自己手中控制的許城居住,將許城改爲許都,漸漸的開始控制中央朝廷,成爲有別於天下羣雄的實力者。雖然他的兵力眼下還不是太強,但沒有人認爲他是一個說不了話的小軍閥。因爲在眼下曹操的手中,已經全然擁有了大義的名分。這是建安元年十月的事情。
等到這個事情傳回荊州,已是建安元年底了。經歷了苦難的諸葛玄終於在這個時候返回了襄陽城,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安心的靜養了。劉表時常派人來照看諸葛玄,詳細的詢問諸葛玄的種種。因爲對於劉表來說,諸葛玄是劉表所養的士之一,一旦爲劉表所養,劉表就照顧倒底,沒有因爲情形的改變而出現別的什麼變故。這也是劉表爲人稱讚的原因之一。
回到襄陽家中的諸葛玄已經明顯感受到自己身體的不行。雖然他現在還抱着那麼萬分之一的希望在接受治療,但在吃藥治病的同時他也開始準備自己的後事。他是沒有親身子嗣的,因此他便期待自己的義子李晟和侄兒諸葛亮了。他讓這兩個小的服侍於自己的身邊。由於他的病不是傳染性的,便陸陸續續有他的好友前來探望,他有意讓李晟和諸葛亮聽取他們的交談。
“這也是一種學習。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照顧你們了,你們的今後將由你們自己把握,而現在的我就是要在這最後的時間裡,讓你們領悟一些所謂大人的行爲思想。我也不知道這樣的舉動對你們來說是不是某種程度上的拔苗助長,但我明白你們絕對會在這裡學到許多東西的。”
諸葛玄嚴肅的對兩人說道。他發現在經歷了這麼一番變故之後,連人的氣質都隱約有些改變。雖說臉上的稚氣還是存在的,但是他們兩人卻以明顯比他們的同齡人要老成許多。如此迅速的成長,讓諸葛玄微微的有些安心。
他告訴他那些來探望他病情的朋友:“我已經要不久人世了。請你老實的告訴我,現在的局勢如何,又會因此而產生如何的變化。”
客人張了張口想說,卻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發現房裡還有兩個少年存在。他似乎還怕什麼,便閉了口。
“放心,我的孩子們是絕對不會向外透露任何事情的。”諸葛玄向他們保證。
於是,客人們開了口。雖然不是全部,但仍有不少訪客透露自己的內心話。其中最關鍵的一點,就是關於“皇帝出逃,並被曹操擁立到許”的事情。這是時事,雖然因爲發生事情的地方離自己這邊有點遠,而消息倒來的慢了,但已經成爲過去的事情仍引起了襄陽人的議論。
這些都是管家甘海,通過四處走動而收集的情報。
首先是關於返回襄陽之諸葛軍的:因爲黃忠和魏延沒有照看好諸葛玄的緣故,黃忠被降了級成了一名校尉,而魏延更是被魈奪了一切官職,成爲軍中最普通的一名士兵。由於諸葛玄的兵還沒好,荊州內部關於諸葛軍的安置也還沒有一個確切的結果來。因此諸葛玄手中的這五千多人,依舊由黃忠統領,被安置在襄陽城南當陽縣的一個軍營裡。
其次,就是關於天下的。皇帝出逃的事情,因爲這是被客人提起的多了,爲了鬧明白箇中的緣由,諸葛玄倒是將一切都瞭解得清清楚楚。
“曹操迎立了天子,將朝廷把握在自己的手中。從現在開始曹操的話就是朝廷的話,只要他不是過分到極點,向董卓那樣引得天怒人怨的話,天下的諸侯至少在明面上得遵從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嘿嘿,眼下的曹操以算得上是鶴立雞羣了。我們的州牧大人可是明顯的糊塗了哦!爲什麼不迎立天子來襄陽呢?委實令人失望。”一名訪客這麼說道,臉上顯出一副遺憾的神色。
“洛陽是我大漢近兩百年來的國都,而且是天子降生之地,天子當然會懷念。而襄陽雖然繁榮,卻只是在這幾年發展起來的,終非天子熟悉的地方,可能對天子沒有什麼吸引力吧。”諸葛玄躺在病牀上爲劉表做辯護,可能他也覺得這理由顯得有些牽強了吧,這話說得是越來越虛了。
“洛陽已經燒成廢墟了,天子纔會去許城當曹操的人質。對於那個時候的天子來說,去許城或是襄陽,有何區別呢?許城還是窮鄉僻壤呢!爲什麼不早點探知天子出長安的事情。由上庸出兵奪下車架,進入終南山,越過秦嶺,那時便可以看到漢水的支流洵水呢。這條河可是直通襄陽的哦。”客人說了一番自我陶醉的話,但他立刻又察覺到說這些根本就是無濟於事的事情,於是有閉嘴了。
良久之後,客人離開。諸葛玄將自己的義子和侄兒叫喚到跟前,很是虛弱的望着他們:“你們怎麼看待這件事情的?”
“我認爲比起早一步知道天子脫身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州牧大人自己的意思。若州牧大人真的有迎立的想法,那麼他就應該積極的迎接天子來襄陽。”諸葛亮思索了一下如此說道。
“唉……你說得原也不錯!”諸葛玄聞言,眼神一黯,點了點頭。他同時又問李晟:“晟兒,你怎麼看呢?”
“曹操這傢伙的勢力將會越來越大,他很有可能會統一整個北邊,如果我們自己再不努力的話,那我們的目標將會成爲永遠的奢望。”李晟悠悠的說道,眼裡不自然的射出一絲憤恨。幾年了,他依舊沒有忘記對曹操的仇恨。
“嗯,你現在還是弱,更曹操相比一個是天一個是地,你用什麼來對抗曹操呢?如你所說的曹操的勢力今後會越來越大啊。”諸葛玄知道他這個義子的心思,便有心開導他:“是不是放棄這些?”
“怎麼能放棄呢?荊州可是王霸之地,我想在這兒出仕。如果劉表大人值得輔佐的話,我會輔佐他奪取天下;如果不行,那我將取而代之。”李晟堅定的說道。這是他表面的說法,事實上熟知後世歷史的他,已經清楚的明白劉表是一個怎樣的人,因此在他的心裡,已經開始計劃如何取劉表而代之的事情了。
“這話可是大逆不道哦!”諸葛玄聞言一愣,緊緊的盯着李晟那尚帶稚氣的臉。
“雖是如此,但如果能成爲天下之主的話,不是更好嗎?叔父、亮弟,我希望得到你們的幫助。”李晟用他那灼灼的目光望着兩人,在吐露心扉的一刻,他迫切需要他們的表態。
“那有什麼問題,我們是一家人啊!”一個躺在病牀之上的病人,一個不像十七歲少年的高個子對此都笑了起來。
一家人,他們就是這樣看待李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