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後,山風輕吹,極是涼爽。
有道是,斜日金光當頭照,紅葉黃花滿山崗。
李玄逸一行結束林家之事後,就往北繼續遊歷。這日,三人走到蒙山附近慢慢前行,享受着這秋風秋景。
那天三人在那楠木牀下果然挖出了一包珠寶,三人除了將闢毒珠留給楚玄玄外,就將珠寶全送給山下的蜀山弟子,讓其送給窮人。
事實上對修道之人來說,那珠子並無大用。只是楚玄玄覺得那珠子,圓圓滾滾的,黑黑亮亮的,特別好看,所以才把它留了下來。
至於牛虻,一聽說作亂的鬼已經被解決了,他當然是千恩萬謝,差點將地上磕出一個大洞,只不過那謝禮卻是一絲也無。
話說這天地之間,修行法門繁多,無奇不有。但萬變不離其宗,無論哪種法門都是化天地爲己用。但是正邪終歸有所區別。大抵名門正派,都是修行五行之術。像蜀山,就是以上善若水修心,養天地正氣,驅使五行爲己所用。而邪門歪道,則法門古怪,所擅不一。
在那蒙山上,就有一人以他人鮮血爲法力源泉。這人吸活人、活物鮮血修煉,又喜着大紅袍,人稱血袍老祖。所煉法門名爲血魂功,修煉之時,需要將活人、活物的鮮血喝入肚中,再幾經修煉,化爲自身法力,極是殘忍,被用作修煉鼎爐的祭品都是九死一生。
常言道修道先修心,這中法門如此殘忍,修行之人就算不是生性殘忍,也會因爲受到法門影響,修行越高,人也會跟着變得越是殘忍。
這血袍老祖道法極高,最是喜歡吸取道門中人鮮血,因爲修行之人血中靈氣充沛,最是適合充作爐鼎。此人道行已近天階,而且法術稀奇古怪,極難對付,無人敢惹。這蒙山方圓百里,幾乎無人敢至。
話說這李玄逸三人卻是不知前路如此兇險,一頭就紮了進來。
三人有說有笑,走在路上,前頭出現一片樹林。
一陣大風吹過,李玄逸突然停了下來,皺了皺眉頭,嗅了嗅,說道:“師弟師妹,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腥味?”
這風腥臭異常,令人作嘔,楚玄玄二人自然是聞到了。王玄敦說道:“師兄,會不會有什麼猛獸?”李玄逸說道:“這風陰冷腥臭,不似虎風,不似蛇風,定然有些蹊蹺。”指着前頭樹林,又說道“你們看,這風吹過樹林,樹木搖晃如此厲害。這林中卻是鴉雀無聲,半點活物也無,大違常理。論理,現在已近黃昏,倦鳥歸巢,大風下,不可能半點動靜也無。”
夕陽西下,光線昏暗,林中樹木繁盛,黑漆漆一片,似那巨獸,擇人慾噬。三人知道古怪,不敢大意,凝神運起上善若水,慢慢靠近。
林中寂靜無聲,落葉可聞,飛禽走獸、蛇蟲爬蟻,不見蹤跡。陰風陣陣,腥臭之氣越發撲鼻。
“桀桀桀”前頭突然傳來怪笑,“正愁沒有下酒菜,剛好就有人送上門來,倒省得本尊者跑一趟了。桀桀桀”
三人都是修行有成之人,神識何等厲害,在此人開口之前,就已經注意到前方的兇惡氣息,腳步都已停下。此人這一開口,三人循聲望去,立刻就看見,前頭道路五十米處,一個紅色長衫,滿頭黃色亂髮的人在那怪笑。林中昏暗,看不清臉孔。但單憑笑聲,三人也能確定此人絕非善類。
李玄逸三人佇立不動,等那人漸漸走近,才發現此人端的可怕。滿臉血紅,雙眼精光閃爍似蛇陰冷,瞳仁處還有一道血絲,倍添詭異。從頭到腳,**在外的皮膚隱約可見紅光流動。微風吹過此人,腥臭氣味陣陣。眼前這人所練道法,絕對邪門。
楚玄玄捏着鼻子,厭惡地說道:“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人大口一張,一股惡臭撲鼻,讓人噁心欲吐,“什麼東西?本尊者不是東西。本尊者乃是血袍老祖座下二尊者王動是也。”
聽到這人的回答,李玄逸哈哈大笑。楚玄玄更是笑得直不起身子,“不是東西,不是東西師兄,這人說自己不是東西”
王動身爲二尊者,哪曾受過這種嘲諷?胸中怒氣勃發,臉色由紅轉青,由青轉紅,雙手捏了個法決,雙手平平推出。只見一股紅霧突然從他掌心處涌出,腥臭撲鼻,緩緩滾向李玄逸三人。
李玄逸早有準備,隨手招出狂風,輕易就將紅霧驅散得一乾二淨。一番交手後,李玄逸心神大定,眼前這個敵人道行也就在人階階段,自己三人隨便一個都可輕易對付。
沒想到紅霧被驅散后王動不但不怕,反而盯着楚玄玄怪笑道:“桀桀,倒還有幾分本事。不過,老祖他老人家最喜歡你們這種修道之人了,尤其是將你們的心爆炒後。道法越高,他也是喜歡。老祖說這種心最是滋補,最適合下酒。本尊者大師兄喜歡咀嚼人腿,每一頓都要一條大腿,你們三個也夠他吃幾天了。而本尊者最喜歡你這種小姑娘的**了,清蒸之後,又香又嫩,那種滋味,嘖嘖嘖”說完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涎水滴落地上,濺起一陣青煙。
王動自恃有法寶在身,且有血袍老祖在身後撐腰,雖然明知眼前三人也是修道之人,卻是毫不在乎,還是大咧咧的。
李玄逸三人看得一陣反胃,楚玄玄更是忍耐不住,拔出青鸞,嬌叱一聲,就要動手。
青鸞青光閃爍,一望而知不是凡品。修道之人的法寶,大多是自己修煉,法寶越好,主人也越是厲害。王動雖然囂張,卻不是傻瓜。當下收起輕視之心,鄭重地從懷中拿出一面黑色小旗。那小旗小巧玲瓏,旗杆長不到十寸,通體漆黑,非鐵非銅,不知是什麼材料所制。旗子六寸見方,也是一片漆黑,上頭隱隱幽光流動。這小旗子叫做血魂旗,乃是以七七四十九個修道之人的心頭鮮血爲引,又用地階上級的血魂功全力煉製七七四十九天,才煉製而成,端的是了不得之物。以王動的修爲,原本是不可能修煉出這種法寶的。這乃是血袍老祖爲了讓王動在外捕捉修道之人所制,王動還是在血袍老祖的協助下,才勉強能夠控制它。
小旗在手,天下我有。王動一拿出血魂旗,就有這種感覺。得意洋洋地說道:“你們三個,還不快束手就擒?”
李玄逸不敢大意,伸手止住躍躍欲試的楚玄玄,示意師弟王玄敦看住她,自己拔出紫霄,凝神對敵。
血魂功配上血魂旗,威力何止倍增?但見隨着王動旗子揮動,股股血霧,如潮涌出。一時之間,場中紅煙滾滾,怪聲連連,腥臭氣味直衝雲霄。這招叫做血霧滔天,常人只要吸入一口血霧,馬上就會手腳癱軟,昏迷到底。即使是一般修道之人,也撐不了三刻。王動靠這一手,殘害了不少修道之人。這一招極爲厲害,要是經由血袍老祖施展,那更是了不得。那時就不是區區濃霧,而是狂風巨浪,連樹木都會被吹倒,甚至只要碰到血霧,身體都會被腐蝕掉。
識得利害,李玄逸上善若水全力施爲,臉上一片湛藍,手中紫霄紫光驟地亮起,衝透層層紅霧。
前頭說過,邪門歪道所修功法往往古怪異常。實際上,這些功法都脫離不了五行,只是變異雜交,難以分辨罷了。初初修煉,往往進展極快,但是修煉到後頭,往往因爲五行雜而不純,難以到達巔峰。像這血魂功就屬於五行的一種變異,實則還是以五行之水作爲根據,這血霧滔天,本身所驅動的也是五行之水。
隨着李玄逸玄功運起,紫光欲盛。以他爲中心,紫光所過之處,風聲大作,塵土落葉飛揚,一股強風平地生起,直直衝向王動。這是李玄逸利用王動所聚集的無形之水,施展引風決,以水對水。
血魂旗終究是他人煉製之物,王動無法完全發揮出它的威力,何況王動本人修行也就人階水準,如何敵得過李玄逸?但見狂風所過之處,血霧紛紛潰散,連連怪聲還有那腥臭之味也隨之消失。
李玄逸收起功法,神色輕鬆。反觀王動,臉上血色褪盡,一片蒼白,顯然是受創不輕。他狠狠瞪了李玄逸一眼,轉身就逃。
風頭不對,抽身就逃。這人反應也是極快,只可惜有人比他還快。
“哪裡逃!”一聲嬌叱響起,一道綠光閃過。
綠光極快,轉瞬就到王動身後。
感應到身後兇器,王動心神俱喪,哪敢回頭。手中血魂旗脫手朝後飛出,整個人猛地又加快了速度,拼命朝前逃竄。
綠光、黑光交匯,一聲極大的悶哼,然後諸光散去,一切歸於平靜。
地上,血魂旗靜靜躺在塵土上,原本是幽光流動的旗面變得黯淡無光。
楚玄玄手執青鸞,躍躍欲動,“師兄,你怎麼不攔下他?”
李玄逸走上幾步,拿起血魂旗,凝神細看。
這旗子通體漆黑,旗杆上剛纔被青鸞撞了一個凹痕,隱隱有鮮血似要滲出。李玄逸一拿起旗子,立刻就覺得一股極其兇惡的氣息從旗杆上傳了過來,讓他心煩氣躁。大驚之下,他急忙運起上善若水,連轉幾轉,才驅走心頭的煩悶。
王玄敦湊了過來,問道:“師兄,這黑旗子有古怪?”
李玄逸頷首:“這旗子氣息極端兇惡,一拿在手上就會覺得不舒服。”
楚玄玄說道:“師兄,乾脆把它毀掉算了,也省得留在世上害人。”
李玄逸將血魂旗放在地上說道:“師妹說的對,我這就毀掉它。”說完,祭出紫霄寶劍,上善若水運到極致,全力砍下。
又是一聲極大的悶哼。在李玄逸的全力施爲下,血魂旗果然被砍成兩截,一滴黑色的血液從斷口出滴落,濃烈的腥臭味薰得三人幾乎嘔吐。李玄逸忍住噁心的臭氣,揮手招來天火。旗子在天火的燒烤下,發出青色的火光和烤肉般的焦臭味,慢慢地變成一灘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