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婚期,葦慶凡就可以讓人幫忙找酒店了,這方面就不必借黎樹青夫婦倆在省城的人脈,一方面他自己可以解決,另一方面這事找黎樹青夫婦倆太容易捱打。
此外麻煩事情不少,請柬、喜服、婚紗照……好在這些事情李婉儀有經驗,可以提供一些選擇。
婚禮只在省城舉辦,江清淮這邊親戚朋友自然是該通知的全部通知,葦慶凡家這邊則是比較親近的親戚,主要是以後常有往來,需要“知情”的。
情況特殊,江清淮不介意,江奇峰、虞秀榮也沒有說什麼。
此外,兩人共同的交際圈是大學同學和公司同事,葦慶凡與李婉儀結婚的時候,大學同學、校友通知的不算多,這次加上江清淮,倒是可以多通知一些了。
公司裡面,倆人也準備小範圍的通知一些人,也算是在公司裡面給江清淮一個名分。
“我也在古詩詞公司上班呀~”
黎妙語在飯桌上還算乖巧,以至於葦慶凡和江清淮討論的時候,差點忘了她,等討論公司裡面邀請那些人的時候,黎妙語終於忍不住出聲了,“到時候我也來參加好不好?我也會給禮金的。”
江清淮看她一眼,張嘴吐出一個字:“滾!”
黎妙語一下子瞪大眼睛,舉着筷子,似乎要跟她決鬥,隨後放了下來,哼了一聲,氣呼呼地道:“等你生完寶寶,變傻了,我再好好欺負你……到時候你們倆都變傻了,隨便我欺負。”
虞秀榮原本覺得江清淮這樣說話不太好,見黎妙語這樣反應,知道她們平日裡肯定也有如此玩笑,看起來關係確實很親暱,放心不少,也不干涉。
江奇峰要做手術,江清淮不放心,要在這裡陪着老爸幾天,葦慶凡也想要在這裡陪兩天,奈何公司那邊脫不開身,不過還是改簽了機票,明天再離開。
葦鵬和王淑華下午一塊返回京城,但之後要操心婚禮,免不了還得過來。
江清淮、黎妙語跟着一塊去送葦鵬、王淑華,把爸媽送去機場之後,再送黎妙語回家,江清淮也跟着一塊。
黎樹青和趙雅泉見江清淮也來了,有些意外,態度倒是熱情,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對她和李婉儀“一視同仁”了。
夫妻倆詢問了一下江奇峰的病情,有些感慨,又問婚禮的情況,得知只有兩週的準備時間,都覺得太倉促了,但接下來確實也難找到更合適的時間,也只好如此。
江奇峰這些年與親戚的關係不算太融洽,但畢竟也有親戚,他重病,江清淮要結婚,因此晚上約了幾家親戚,說一下這件事情,因此說了會話,葦慶凡就與江清淮一同告辭,婉辭了黎樹青、趙雅泉的留飯。
回去的路上,江清淮第一次詳細向葦慶凡介紹了她家裡的情況。
江奇峰兄妹四人,他是老三,大哥江海峰,大姐江玉屏,妹妹江玉慧,楊昌宇是江玉屏的兒子。
年輕時候,兄妹四人之中江奇峰最爲“成器”,是一家人的驕傲和希望,父母疼愛,兄妹敬重,關係還算和睦,尤其是江奇峰工作之後,儼然就成了光宗耀祖的存在。
然而,江奇峰的“發達”並沒有給一家人帶來便利,反而在很多時候成爲了阻礙,在這種矛盾和爭吵之中,親情被消耗,彼此關係日漸疏離。
在這個過程之中,隨着省城發展,各家裡境況都越來越好,尤其是前些年老宅拆遷,更是稱得上“暴富”,江奇峰卻仕途不順,就更不受待見了,連父母也嫌棄。
江奇峰“辭職”之後的幾年,更是幾乎斷了往來。
柳玉冰孃家那邊,在兩人離婚之初還有些聯繫,此後因爲與江家這邊同樣的原故,已經近乎反目成仇。
江清淮畢業之後,因爲進入古詩詞公司工作,且是總裁秘書,這個消息通過楊昌宇傳到了江家,江奇峰“父憑女貴”,與家人的關係纔算緩和了一些。
不過,江清淮與葦慶凡的關係微妙,楊昌宇連對爸媽也沒有說太多,因此江奇峰“沾光”的程度有限。
反而是楊昌宇,因爲成了“葦總的姐夫”而變成了家裡第三代中最有出息的人,讓江玉屏夫妻倆也格外光彩。
去年楊昌宇和葦慶嬋結婚的時候,葦慶凡同樣參加了省城的婚禮,江海峰、江玉慧兩家人都去了,給葦慶凡一家人留下的印象很好,熱情得體。
“上次嬋姐結婚的時候,我不是也去了麼,跟嬋姐、妙妙我們說話,我大伯看到了,好像還很吃驚的樣子,大概沒想過我會跟葦總的姐姐關係這麼好吧?”
江清淮說起這些的時候,輕輕笑了笑,“從那之後,感覺對我態度比以前還要好了一些,看起來這比秘書的身份還更有用。”
葦慶凡笑着安慰道:“人之常情,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啊。”
江清淮搖搖頭,“只是有點心疼我爸……”
她停頓了一下,道:“我爸不肯去治病,可能有我的原因,也可能有這些原因吧……如果只是不相往來,可能對我爸的影響都沒有那麼大,從親近和睦的一家人,到幾乎不相往來,再到重新熱情,這些變化可能對我爸的打擊更大。”
葦慶凡笑道:“叔叔只是一時間有點迷茫,又不是真的要求死。”
江奇峰不是黎妙語,他的重生大概率不會影響到江奇峰的身體狀況,也就是說原本歷史上江奇峰應該也是差不多的時間查出來肺癌的——之後不也是好了嗎?
說明沒有江清淮懷孕的影響,江奇峰自己肯定也會去接受治療的,他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毫無留戀,說不定原本歷史上跟虞秀榮在一起,契機就是這次事件。
江清淮點點頭,忽然看着她燦然微笑,道:“我爸之前肯定沒有說過我們倆的事情,我哥也沒說……等下爺爺、大伯、小姑他們看到你來,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大姑江玉屏一家算是比較厚道,在爺爺奶奶對江清淮父女倆都很嫌棄的時候,也沒有那麼刻薄,雖然也不大待見江奇峰,對江清淮態度卻還比較好,否則當初也不會讓楊昌宇送她去京城讀書。
因此江清淮對爺爺,對大伯、小姑兩家人都沒什麼好感,對大姑一家印象卻還好。
“這劇情怎麼聽起來有點熟悉……”
葦慶凡笑起來,“這麼說的話,我也有點期待了,莫欺少年窮麼……不對,莫欺少女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什麼呀!”
江清淮嬌嗔一聲,把這些話說出來,似乎輕鬆不少,笑道:“更好笑的是,前兩年……好像就是前年春節,去爺爺家裡,大媽,就是大伯的媳婦,你們那裡喊大娘……還旁敲側擊問我跟你關係怎麼樣,後來聽我哥說你有女朋友,都準備結婚了,好像還很失望……”
葦慶凡笑道:“現在成真了。”
“所以我好羨慕你們家啊,以前的時候關係就好,現在關係也好……”
江清淮幽幽嘆了口氣,“當然我也知道不能全怪他們,我爸那性格,也有一定的責任……但是,現實看起來就是很讓人失望啊,感覺不到一點溫度。”
葦慶凡安慰道:“大姑和姐夫不是挺好的嗎?”
與大姑一家自然難免也會有不愉快的事情,但現在江清淮不想提,總不能告訴葦慶凡自己家親戚都是這樣的人,在她自己記憶中也是努力遺忘,因爲相比之下大姑一家已經很不錯了,且這是她爲數不多感受到的親戚溫情,潛意識會做出美化,淡化不好的地方,點點頭笑道:“嗯。”
……
“叔,你把我們都叫過來,到底什麼事啊?”
餐廳包廂裡面,江奇峰、虞秀榮和江玉屏一家先到,隨後江老爺子與江海峰一家人也來了,江海峰的兒子坐下來之後,就向江奇峰問道,“忽然要請吃飯的,我爸還非叫我過來。”
江子函對這個叔叔印象不太好,因爲心裡面一直有不滿和怨恨:
當年他沒有考上重點高中,父母想要請江奇峰幫忙,連爺爺奶奶都幫忙說話,江奇峰還是拒絕了,導致他只能去普通的高中,後來沒有考上大學,只上了個大專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自己肯定能夠考上大學。
不過,他畢竟接受過不錯的教育,心裡面對叔叔不滿,卻也多少能夠理解叔叔的想法,他有時候會欽佩叔叔這樣的人,有時候又很嫌棄。
現在他對這些都無所謂了,因爲不用讀大學他同樣混得很好,高中時候家裡拆遷,分了好幾套房子,後來爺爺家老宅也拆遷,爺爺對叔叔不滿,沒給叔叔,叔叔沒爭什麼好處,自己家由此多分了一套房子。
這幾年省城房價蹭蹭蹭的漲,江子函是家裡獨生子,這些以後都是他的,什麼都不用幹就可以過得非常舒服滋潤。
因此,哪怕知道堂妹現在混得不錯,他對叔叔一家的態度也沒什麼變化,以前怎麼樣現在還是怎麼樣,當初堂妹讀書,叔叔落魄,他不愛搭理,現在堂妹“出息”了,也仍然不愛搭理。
畢竟都適應現在的陌生疏離,已經親近不起來了,強行親近反而彼此都尷尬。
經歷過的教育讓他知道這是長輩,這是堂妹,是親戚,不會太過分,卻也僅此而已,談不上尊重,更談不上親情,熟悉的陌生人。
說到底,堂妹只是個秘書,哪怕跟那位葦總是同學,也只是打工的而已,幫不到自己什麼忙,就連買手機,自己也是用iphone,又不用安卓,用不着買古詩手機,連什麼優購碼都用不到,最多吃飯喝酒的時候可以跟人吹噓一下自己妹妹跟葦慶凡是同學,在古詩詞公司上班而已……
自己不用跟她關係多麼好,照樣可以吹噓。
可惜了,清清那麼漂亮,就是性格太倔了,否則葦慶凡這樣的人,哪怕是發展點不那麼正當的關係也值得啊,自家一大家人都能夠跟着飛黃騰達……
當然,作爲一個自認爲三觀還算正常的俗人、立志餘生就在拆遷“廢墟”上躺平的鹹魚,他也只是偶爾這樣想一下罷了,沒想過真的指望堂妹來飛黃騰達。
他覺得自己跟父母、爺爺奶奶、小姑一家都還是不一樣的,他至少讀過書,懂得點道理,隨着年齡增長,現在心裡面對叔叔反而是理解佔得更多了一些。
今晚對這個叔叔很不滿,還沒坐下就這樣問,更多其實是因爲他正打遊戲呢,結果被拖來吃飯……這不是耽誤自己上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