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
葦慶凡給黎妙語打的電話被掛掉，有點奇怪，隨後想了想，給李婉儀發了個消息詢問。
然後很快得到了學姐的回覆：“妙妙她媽媽來京城了，現在不方便，回頭跟你說。”
葦慶凡已經知道了趙雅泉到京城的事情，並沒有感到驚嚇，隱約猜到那邊三人可能撞見了，趙雅泉纔會掛掉電話。
他沒有催促，回覆了一個“好”字，然後耐心等待着消息。
婉婉和妙妙的消息沒等到，清清先敲門了。
他們第一站在武漢，下午兩點半的行程，中午有本地的工作人員安排午餐，在酒店樓下的餐廳，此時就等着葦總出發了。
“走吧。”
葦慶凡也沒影響大家的心情，今時不同往日，他可以“茶飯不思”，但這樣會害得其他人也患得患失、惴惴不安，只能按耐住心情，一塊去吃午飯。
午飯很豐盛，但因爲都知道葦總不愛喝酒，且下午還有正事，因此沒有安排酒，用飲料代替。
除此之外，葦慶凡還注意到居然連飯桌上抽菸的人都沒有，這讓他更加深刻認識到了“上有所好，下必效焉”的分量。
當然，也難免會有一些“葦總的影響力已經從京城總部輻射到分部了”的小小嘚瑟，只不過被京城那邊隨時可能倒下的葡萄架壓得沒辦法太輕鬆。
吃完飯後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回到房間裡面，葦慶凡正在思索後續可能的發展，江清淮再次敲開了他的房門。
“怎麼了？”
她拿了一份文件掩人耳目，進了葦慶凡房間裡面，把門關上之後，有些奇怪地問道，“我怎麼覺得你有點心神不寧？”
酒店房間頗大，有待客區，葦慶凡爲了避免氛圍太曖昧，有意識的避開了佔據了房間主體的牀，走到茶几旁沙發上坐下來，苦笑着道：“妙妙的爸媽知道我和婉婉要結婚的事情了，她媽媽正在京城。”
“哦。”
江清淮點了點頭，也跟着在另一張坐下，又問：“妙妙不是和她爸爸媽媽說已經分手了嗎？”
她話語裡透露出來兩件事情：
一是這件事情本身，葦慶凡並沒有跟她說過，那顯然是黎妙語自己跟她說的，因爲大概率不是李婉儀說的；
二是她說的“爸爸媽媽”而不是正常情況下更常用的“爸媽”，說明很熟悉黎妙語的稱呼習慣，疊字的稱呼顯得有些孩子氣。
“可能哪裡露餡了吧，被懷疑了。”
葦慶凡不願她爲此擔心，用比較輕鬆的語氣回答，笑了笑打趣道：“你們倆聊得挺多啊？”
“妙妙比較單純。”
江清淮笑了一下，又嘆了口氣道：“我真的好羨慕她……”
葦慶凡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每個人身上都有別人羨慕的地方，也都有羨慕別人的時候……一個妙妙就已經夠讓人頭疼了，你要是也跟她一樣，我可受不了。”
江清淮不知想到哪裡去了，似乎有點害羞，臉頰微紅的移開目光。
葦慶凡也沒追問，道：“要不要喝茶？反正在飛機上都睡了，現在也不困。”
“我來吧。”
房間裡有飲水機，江清淮接了水用電水壺燒，葦慶凡看了看酒店裡提供的茶葉，選了一包白毫銀針，因爲沖泡也很簡單，用玻璃杯就可以了。
“咚”
正在選茶葉，手機響起來，葦慶凡立即打開手機，並且下定決心要早點把“鎖屏通知”的功能帶到安卓手機——至少是古詩詞手裡上去，這確實更符合直覺。
除此之外，還有沉浸狀態欄、橫幅通知，這都是iPhone做得比較好的地方，都可以學過來。
ios和安卓發展的過程，其實也是互相借鑑學習的過程，不管誰抄誰，更好用就行，不論是前世作爲消費者，還是今生註定要成爲安卓智能手機發展的主要推動者之一，他在這方面的態度都沒有變化。
李婉儀：“方便接電話話嗎？”
葦慶凡沒有回覆，直接拿着手機打了語音電話過去，江清淮聽到語音電話的提醒音，轉頭看了眼，看到了上面的名字和很顯眼的頭像，伸手指了指門外。
語音接通，傳來李婉儀圓潤甜美的嗓音：“喂~”
“喂，婉婉你在哪呢？”
葦慶凡邊說着話，邊給江清淮打手勢，示意她坐下來，不用迴避。
江清淮抿嘴笑了一下，指了指正在燒的熱水，然後又指了指門外，還是輕手輕腳的往外走去。
“剛吃完飯，送妙妙和阿姨去了水清木華園。”
李婉儀似乎有點心累，輕輕嘆了口氣，“我現在回公司。”
葦慶凡沒有再阻攔江清淮，朝她露出個笑容，然後接着對李婉儀道：“現在情況怎麼樣啊？”
“我也說不清楚。”
李婉儀正在車上，聞言又嘆了口氣，“我上午不太忙，處理完事情，就準備陪妙妙去頤和原著，她想到地方對照着裝修設計圖再最後確認一下，沒問題就按照現在的方案裝修，然後我去接她，剛下車就看到妙妙她媽媽坐在你們樓下那個咖啡館裡面……”
葦慶凡笑道：“這也能看到，你也太厲害了吧。”
他不想讓李婉儀心情太沉重，因此有意識打岔。
李婉儀聽到，頓了一下，卻又嘆了口氣，似乎不太想提，但還是說道：“巧合，我剛好想起來江清淮說她和她媽媽在那個咖啡館裡見面，就下意識往裡面看了眼……不然應該也不會發現……”
“那看起來還得感謝江清淮。”
江清淮已經關門離開了，葦慶凡用玩笑語氣調侃了一下，然後接着道：“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學姐你機智……之後呢？”
“我一看到她就懵了，但又不能完全確定是不是她，不過按最壞情況來分析，肯定是已經知道了我們倆的婚事，而且還懷疑妙妙跟你關係不清不楚，所以纔會偷偷摸摸的過來……我和妙妙一直在聊天，如果妙妙知道的話肯定會告訴我的。”
她說出了自己的判斷理由，接着說道，“既然是懷疑了，偷偷過來，而且到公司了，那肯定已經去過水清木華園了，發現妙妙不住在那裡，所以纔來你們公司樓下的……然後我就想該怎麼辦？”
“你這反應太快了！”
葦慶凡讚道，然後又問：“然後你怎麼處理的？”
“我就想啊，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妙妙住在哪裡的，不能讓阿姨發現她和你同居，剛好你又出差，我就想假裝成我和妙妙一起住，你單獨住的……”
葦慶凡咳嗽一聲，繼續承擔着捧哏的職責，問：“然後呢？”
“然後我就得表現得跟妙妙關係很好啊，就進去買咖啡，故意用很親熱的語氣給妙妙發語音，順便確認一下到底是不是妙妙的媽媽……”
“不用故意，你們倆本來就很親熱了。”
葦慶凡笑道，“然後發現真是？”
“對啊，我都嚇死了，趕緊給妙妙發消息，讓她晚點下來，這樣的話她們母女倆不見面，我們就可以先回去收拾，把你的東西都收起來，假裝只有我們倆住。”
“臥槽！”
葦慶凡給了個江湖最高禮儀，“學姐你這反應太牛了！換了我自己肯定就懵了……我要是真能度過這一關，你是首功！興周八百年之姜子牙，開漢四百年之張子房！”
“沒個正形。”
李婉儀嫌棄的嗔了一聲，接着道：“然後我和妙妙回去收拾完，沙袋我們倆弄不動，只好先把陽臺門關上，再想想怎麼解釋……
“我和妙妙又打算按照原計劃去頤和原著，妙妙之前跟她爸爸媽媽說過婚房的事情，看到我們一起去頤和原著，阿姨肯定覺得發現了證據，就不會再忍下去了，到時候我們再解釋……”
“趙阿姨一直跟着你們嗎？”
“嗯，我們進小區的時候看到後面有一輛出租車，不確定是不是她，就先假設是。”
李婉儀解釋了一下，“然後我和妙妙下去，電梯裡想起來通知你，本來是想出去再給你打電話的，又怕出現巧合，阿姨先打電話詐你，我們倆都沒到車庫，趕緊從電梯出來，妙妙先給你發消息，然後打語音，沒打通……”
葦慶凡苦笑道：“那真是巧了，阿姨剛好那個時候給我打電話。”
“嗯，妙妙後面打的時候就佔線了。”
兩人確認了之前猜測的事情，李婉儀接着說道：“因爲我們小區兩個門都可以出去，阿姨不確定我們從哪個門走，就在那段路上來回走，同時看着兩個門，還在掛着耳機給你打電話……今天太陽挺大的，阿姨可能又着急，一頭汗……”
她頓了一下，語氣也低了下來，“妙妙應該沒見過她媽媽這樣子，當時眼淚就下來了，覺得是她對不起她媽媽……她之前一直叮囑我出小區的時候慢一點，因爲她媽媽在樓下的話，也要打車跟上我們……我當時都想好了，找個藉口在路邊停一下，等一等……”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
葦慶凡嘆了口氣，沒讓她在這種情緒裡面沉浸，因爲這種事情大概率還要在她身上發生一遍，只不過阻力可能要小很多。
三家裡面，黎樹青和趙雅泉最爲難測，而江奇峰到時候的反應則可能更加激烈，只有學姐這邊可能阻力相對小一些。
這些話不能說，說出來就真的太傷學姐了。
“當時她媽媽應該就是在跟我打電話，在質問我呢，我正在糾結要不要說實話呢。”
葦慶凡嘆了口氣，繼續問道：“然後妙妙下車了？”
“嗯。”
李婉儀的嗓音聽起來情緒有些低落，輕聲說道，“妙妙一邊抹着眼淚，一邊說要下去跟她媽媽坦白……我也沒法阻止，而且她說的是實話，本來就是我們的錯……”
“是我的錯。”
李婉儀沒理他，自顧說道：“我就停車，讓她下去了，你剛好發消息過來，我給你回了，想知道她到底坦白多少，就也跟下去了。
“妙妙抱着她媽媽說了幾句話，應該是冷靜了一點，沒有全部說實話，按照我們之前商量的，只說我們倆住在一塊的……等於是省略了去頤和原著的環節，讓她媽媽跟我們一塊上樓，確認我們倆真的住在一起。”
“嗯。”
葦慶凡點了點頭，輕輕舒了口氣，又道：“你到哪裡了？小心點開車。”
“嗯，你不用擔心我。”
李婉儀沉默了兩秒，邊緩速沿着熟悉道路往前行駛，邊輕聲道，“然後阿姨跟我們一塊上去，看了一下，應該沒發現你住在這裡的痕跡，也沒去陽臺。”
葦慶凡沉吟了一下，問：“也就是說，過關了？”
“不是。”
車裡的李婉儀搖了搖頭，語氣像是猜測，但又似乎能夠大概肯定的樣子，“我感覺已經露餡了……”
沒等葦慶凡說話，她解釋道：“妙妙的媽媽太厲害了，做什麼都沒痕跡，她應該從一開始就猜到我發現她了，之後去樓上不是爲了觀察我們住的地方，因爲她知道我們倆已經上去過了。
“她上去就只是爲了讓我們注意力都在房子上面，沒有心思關心別的，然後她趁機提到你好幾次……妙妙是不是還在跟你在一塊，我和妙妙是什麼關係……可能她都已經看出來了。”
她說到這裡，想到剛剛和趙雅泉相處時候的感覺，還是有一種無力感，她自己也覺得自己的反應、應對都很厲害了，但面對趙雅泉，似乎一點用處都沒有。
“我……”
她頓了一下，語氣有些歉然地道，“對不起啊……太倉促了，我真的想不到這麼多，而且我和妙妙也表現不出來前女友現女友那種感覺……我們壓根就不知道該怎麼表現……”
“你這是罵我吧？”
葦慶凡好笑地道，又柔聲安撫道：“放心吧，沒事的，黎叔叔和趙阿姨就算有什麼怒氣，也不可能衝着妙妙發，更不可能衝着你……等我這邊忙完，過兩天去省城一趟，到她家去，有啥事衝我來就好了。”
李婉儀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笑起來，道：“你確定要去？”
不等葦慶凡回答，她帶着笑意調侃道：“可能會把打斷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