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推動洋務方面,在任職兩江總督期間發展海運、支持江南製造局造艦及提議各兵工廠生產專門化。然而,他又反對採煤及發展鐵路,其中反對發展鐵路的原因是擔心鐵路會令挑夫和大運河的船家失業。
這算是保守改良派,“鐵路的事兒,我是絕不能同意不辦的,劉坤一是以前留下來的老臣,他所擔心的事兒不能算錯,但是我也不樂意爲了不讓大運河的那些漕幫船家失業,而在兩江地帶停辦鐵路,上海松江的鐵路已經算是國內第二條鐵路了,可如今呢?兩江有多少鐵路?若不是看在他在軍務整頓上還有建樹,他是當不了這個兩江總督的。”
皇帝連忙說道,“親爸爸所言甚是,所幸親爸爸之前就定下旨意,總督不可干涉地方各省政務,尤其不能夠直接命令地方建設,故此,有鐵道部在京中調度指揮,各省巡撫藩臺在地方建設,鐵路的事兒,不會因爲劉坤一的一己之見而有所阻攔的。”
“兩江這裡,如今算不得多少重要,”太后悠然說道,“兩廣浙閩山東和直隸,都比這兩江要發展的更好些,劉坤一若是再不奮起直追,只怕就要被這些省份甩腦後去了,我也只是看在曾國藩的份上,對着這些老臣優渥待之罷了,再不好好幹,”她彈了彈護甲,“皇帝應該心裡有數。”
劉坤一自然是不好入軍機處當差了,皇帝連忙稱是,“十月的時候既然要辦萬國大會,兒子會下旨,讓各總督悉數進京述職,到時候當面有些話,好說一些,免得旨意下去,他們倒是覺得不痛不癢。”
“這倒罷了,這些總督都是一方諸侯,拿着中樞的命令不當回事,也是尋常,”太后笑道,“不過如今倒也無妨,大家若是都一門心思的要發展經濟,也不會有什麼別的心思出來。”
“是,還請親爸爸繼續說下去,兒子聽着有意思呢,”皇帝欽佩的說道,“親爸爸不出寧壽宮,卻是知道天下事。”
“什麼知道天下事,無非也就是知道這些人的利弊罷了,”皇太后笑道,“人盡其才就是最好,把適當的人放在適當的位置上,肅順這個人,才幹是有的,但是桀驁不馴,且看不起旁人,這原本也罷了,畢竟他是文宗朝的老臣子,如今的這些軍機大臣,那個不是他昔日地下看不起的小角色,這樣的人也不好入軍機,還是就在都察院折騰人最好。”
肅順已經在都察院呆了差不多整整十年,十年之內功績極大,不知道抓了多少官員,世人都覺得肅順應該早點重新拜相,再入軍機處,這樣的話,大傢伙不至於聽到都察院就聞之色變,再者要不就讓肅順趕緊回家養老,如今都七十多歲,可以致仕了!可沒想到他就牢牢佔據着都察院,這也算是另外一個閻王了。
“王文韶是老臣,而且性子和緩,不會得罪人,也知兵,倒是不錯,不過好像在直隸總督上都當着撒手掌櫃呢?”太后說道,“北洋水師都被李鴻章給管走了,這倒也沒什麼,李鴻章管的不錯,可在其位謀其政,這一節倒是要注意着。”
“李鴻藻也是老幹部了,”太后說道,皇帝這時候屏氣聚精會神起來,“三朝老臣,兩代帝師,資閱是絕對夠了,而且道德文章極好,又是給皇帝你授書的,論理應該早就入閣,可之前因爲被恭親王的事兒連累了,又兩次丁憂,就給耽誤了下來,無論如何是要給李鴻藻這個體面的,”皇太后說了這麼一會,倒是有些渴了,守在邊上的李蓮英捧了蜜1水上來,太后呷了一口,“論理,我也不該多說什麼,畢竟你這個師傅,也是我定的,只是我還是那句話,李鴻藻入閣沒話說,只要,他知道事情輕重,別做攔着洋務大計的事兒。”
皇帝點頭,“這件事兒,兒子也和李師傅說過,李師傅倒也不是什麼迂腐之人,洋務三十年,誰還不知道這洋務如何振奮國家?親爸爸時常說,事實勝於雄辯,李師傅縱然是再固執,也不會不知道,洋務的好處。他只是覺得,不能夠廢了五千年來的道德文章。”
“本來就是中學爲體,西學爲用。”太后說道,她的眼神一閃,“李鴻藻的觀點也不能算全錯。”
“親爸爸明見萬里,”光緒皇帝說道,“兒子以爲,就算是李師傅入軍機處,兒子也知道輕重,不會把事關重大的差事交給李師傅。”
太后顯然是知道皇帝要什麼,皇帝也說了自己想說的話,他到底是想要李鴻藻入軍機的,“軍機處舉薦的幾個人各有利弊,”太后笑道,“都還不錯,也都有不足之處,你看着選就是了。”
皇帝又請太后聖裁,太后這時候卻是不肯了,“你自己拿主意,我就是參謀參謀。”
皇帝見到太后執意不肯,於是也知道說道,“兒子以爲,那就選剛毅、王文韶和李師傅三人入軍機處當差。”
“好的很啊,”太后點頭說道,“那就趕緊着下旨吧。”
邊上伺候的龐德祿連忙彎腰退出,去內奏事處傳旨了,太后見到龐德祿出去,笑着對光緒皇帝說道,“你還有一個師傅呢,怎麼把翁師傅給忘了?他當差也不少日子了,應該要提一提。”
“是,”光緒皇帝溫和的說道,“李師傅入閣之後,兒子想着把翰林院交給翁師傅管。”
“翰林院之前的《英宗實錄》編撰的不錯,我瞧過了,寫的真實,皇帝得空了也瞧一瞧,這同光中興同光中興,到底是肇於同治朝的,許多難事苦事兒,都是從同治朝開始辦,才慢慢的變成好事兒的。這一點可千萬不能忘了咯。”
“是,兒子一定時刻通讀。”皇帝說道。同治朝是難,可和英宗皇帝沒什麼關係,到底同治皇帝不過是親政一年有餘罷了,所謂的艱難都是慈禧太后的辛苦,皇帝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繼續說道,“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斬荊棘,以有尺寸之地。兒子是不敢忘親爸爸的辛苦的。”
皇帝用《六國論》的原句來形容慈禧太后的嘔心瀝血,果然太后十分滿意,“翁同管着翰林院也是好事兒,”太后點頭笑着說道,“外頭西洋傳過來的文字典籍都不少,翰林院的人也不能閒着,多少要辦點事兒出來,寫寫書,最合適不過了。翰林院若是文字上的功夫都不願意下,就一天到晚看這個不順眼,看那個上火跳腳,這可算是捨本逐末,不幹分內之事了。”
“是,”皇帝回道,“翰林院預備在收集高宗朝到如今國內出版的典籍詩集策論等,仿照四庫全書永樂大典的例子,總是要國朝的文典做的好些纔是,另外因爲洋務以來,部院新設以及舊有部院職務轉化甚多,之前的《大清會典》就有些不合時宜了,故此想着重修《會典》,把這事兒也要辦好。”
《大清會典》如果不知道這是什麼,可以把會典理解成行政法,就是規定了各個部院衙門職權的法律,這個倒是個好事兒,太后點頭,“這事兒做好了。翰林院是大功一件。”
反正天家雖然是母子也不會就談家長裡短之事,皇帝又說道,“兒子還有件事兒要麻煩親爸爸,就是這戶部尚書的任命。”加更五百字求月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