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北海,昔日蘇武就在此地牧羊,和中國可謂是源遠流長,元太祖征戰漠北,將北海之地收入麾下,之後元世祖滅金滅南宋,中原版圖混元一體,北海之地歸屬嶺北行省,設置不裡牙剔管理北海一帶。國朝設置歷朝歷代帝王祭奠之禮,聖祖皇帝欽定,元太祖、元世祖因開疆拓土和混元一統中國而入享祭奠。本朝最是重祖宗家法,敬天法祖乃是治國理政之道,聖祖皇帝的深遠用意,皇上不可不察,既然是聖祖皇帝都已經肯定元太祖打下北海之地,元世祖設置行省管理北海之地的豐功偉績,皇上自然要遵循先賢,勝俄羅斯人而求北海之地!”
“本朝繼前明而來,明朝又繼大元成爲中國之主,昔日明朝韃靼諸部統帥此地,元太祖元世祖幾次征戰漠北,在北海邊大勝蒙古諸部,亦是有將此地收入中國之土的用意,只是後世子孫不孝,反而將手裡頭的基業一點點的都送了出去,自然就談不上奢望北海之地了。”
“國朝定鼎如今,康雍乾三代皇帝手創盛世,如今皇上又勵精圖治,亦復有中興之象,平定發逆捻軍,兩次平定西北之亂,救蘇祿琉球藩屬,國力之勝,堪比康乾盛世,興辦洋務,大興工商,百業興盛……”董元醇說了一大堆讚揚的話,皇帝聽着十分高興,任何情況下,誰都願意聽好話的,再者,董元醇也未有誇張之語,實打實的奉承話,讓人格外悅耳。
“自古以來,兩地都是名正言順可以收復之地,趁着天賜良機,俄羅斯人在西邊用兵無暇東顧,正好可以用兵,賡大人如何能說名不正言不順!”
賡壽微微冷哼,也不做聲,“爲國理政。決不可只看到銀錢兩字,琉球、蘇祿乃是小國,彈丸之地,若論銀錢。怕是寧波府下一鎮之地之富庶也遠超兩國,爲何要派水師出巡,震懾外國,無他,人心耳!”
說到“人心”兩個字。董元醇提高了聲音,這一日無疑是董元醇的主場,衆人神色各異,默默的聽着董元醇繼續高談闊論。
“顧自古國家興衰者,天命去留,人心向背,皆決於是。兩者無外乎‘順天應人’而已!天命虛無縹緲,人心卻可以爭取一二,本朝以來,藩屬復朝貢者二十一國。自仁宗皇帝后陸續下降的藩屬國在本朝又多了起來,除卻部分因國朝強盛畏懼之外,更多還是因爲人心又朝着中國靠攏了,南洋和西北諸國部落深受西洋諸國凌虐,蘇祿國主不得出島一步,幸有天朝出面,這才保存了香火不絕,人心一到,號令各部無所不從,這是講各藩屬的。此外還有國內之勢!”
“宣宗文宗兩朝。飽受洋人欺凌,幸有八里橋之大勝,爲中國爭光存勢,昔日洋人逼近京師。官員商人紛紛驚恐南下避難,這是爲何?無非是對朝廷失去信心,所幸天命在我大清,八里橋一戰勝了洋人,之後又連番平定叛亂,定十年太平安定之局。這老百姓的精氣神一下子又有了。天朝上國的氣派復現,可這往日的屈辱,卻從未有人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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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會忘記以前的屈辱!”那個學生繼續用着痛苦的聲音說着,底下聽着宣講的人,雙眼通紅,“你們都忘了嗎!那些被洋人殺死的無辜百姓,被侮辱的婦人,被割讓的領土,被拿去的賠款!”
“沒有忘!”
“不敢忘!”
“現在他們又想騎在我們頭上了!來打擾我們天朝上國的安寧!我們能容得下他們嗎!”
“容不下!”
“不能容!”
越來越多的學生聚集了起來,似乎有着不能控制的趨向,站在廊下的韓汝兵含笑看着衆人,“人心可用啊。”他悄悄的說了這麼一句,上面宣講的學生立刻舉起手來,“大家請靜一靜!”他虛按了按,“咱們學子的意思,要讓世人都知道,咱們也是會爲國分憂的,接下去咱們怎麼辦,在下不敢擅專,還要聽聽學兄學弟們的意思!”
有個老成一些的人立刻說道 ,“咱們京師大學堂是曾中堂管着的,不如我們把意思寫下來,聯名,對,就是聯名,讓祭酒監校等把咱們的文書交上去,曾中堂是軍機大臣,是一定能幫我們說上話的!”
有不少人露出了贊同的表情,一個年輕人立刻反駁道,“學兄此舉未免不能速見成效,這樣幾番轉達,黃花菜都涼了,咱們等得及,朝中袞袞諸公等得起,就怕北邊的牧民,東北的漁民等不起,這些都是中國之民,焉能受外人欺凌!”
附和之聲大起,他見到自己的意見受到了認可,越發得意起來,連忙說道,“時間不等人,不如就請學兄帶頭,咱們一起到總理衙門請願去!讓世人都知道,咱們的心思,知道京師大學堂的學子都是響噹噹的國之棟樑!”
衆人大譁,紛紛點頭高聲喝道,又有人鼓掌表示支持,一時間京師大學堂的操場亂成了一鍋粥,老成者極力反對:“我等學子,焉能擾亂朝中公議,朝政之事,諸位同學未有執政之權,不可用人數來左右朝中結論,若是如此,豈不是有違京師大學堂之籌辦初衷?”
“上書給曾中堂,就是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咱們的第一要務還是學業!”
“是極,是極。學兄說的極是。”
“胸懷天下,還需腳踏實地啊,若是自己學業未成,將來如何治國理政和洋人打擂臺呢?咱們還是雙耳不聞窗外事,纔是正理兒!”
韓汝兵微微一咳嗽,邊上的人都看到了他,“啊是韓學兄,咱們都聽聽韓學兄的意思!”
韓汝兵鄭重的四方作揖行禮,“韓某見過各位學兄學弟,見到衆位爲國擔憂,實在是忠心赤膽之學子也!韓某十分慚愧,愧不如各位學兄也!”
“韓學兄過謙了,誰不知道您是咱們京師大學堂最好的學子!還請學兄示下,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韓汝兵眼睛亮了起來,“以我之見,自然要宣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