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如此雄偉,目的還是爲了防禦北方吧?”李承點頭道,“吾知江陵城地處兩江匯合口,坦之兄說荊州軍中頗多水師船隻,秋水上漲的時候,南郡多處都是大澤密佈,和漢水連成一片,想必那時候北上逼近襄樊、南陽等地,也是方便至極啊。”
趙襄凝視李承,“郎君以爲北邊纔是荊州之要害嗎?”
“自然如此,北邊中原之地,兵多將廣,國力雄厚。只是如今卻不必多操心,北邊難識水性,昔日南下鏖戰赤壁,也是借了昔日劉景升的水師之勢,只要是曹軍不能佔據南郡,無法就地建造船隻訓練水師,不至於會對南邊有什麼威壓破滅之危了。”
劉表兒子的投降主義,其實對於南方諸多勢力都造成了很大的威脅,其實荊州所謂的四戰之地,並不是很準確,主要依靠水、澤等地利抵抗住北邊的進攻,基本就可以維持半獨立的狀態了。
特別是投降主義造成了水師陷入了曹操勢力之手,也是曹操太過於心急,若是再緩幾年,將水師和北方騎兵等操練嫺熟,機會會大很多。
其實到了三國的最後,北邊中原勢力,也是無法跨越淮河長江一線,對着江南江東等地有所凌厲攻勢,反而是蜀漢被鄧艾偷渡陰平攻滅之後,纔在長江上游修建樓船,藉着蜀漢原本的人才工匠,訓練水師,順流東進,這才一鼓作氣,剿滅東吳,一統天下,叫做“金陵王氣黯然收”。
“襄陽樊城,在漢水上游,只需要幾年功夫,一樣可以訓練出水師,到時候的話,只怕是勝負難料了。”趙襄點點頭,她對於李承的觀點很是讚許,不過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郎君以爲如何?”
“吾以爲,”李承意氣風發,似乎又回到了昔日在天涯指點江山揮斥方酋的鍵盤黨時代,“自然不能讓襄樊等人過的太舒服了,只要是時不時的騷擾之,不許他們休養生息,要知道中原勢大,時候拖久了,他們一旦恢復力氣,不需要多久,就能造成許多樓船來,再怎麼不識水性,時間久了,好歹也能用。”
如此說了好一番話,李承看到關平那懵懂的表情,這才驚醒自己個現在可不是在天涯灌水了,又轉過頭來看着趙襄聽得十分認真仔細的模樣,訕訕笑道,“吾胡言亂語,女子可不必放在心上,一笑置之即可。”
“非是胡言亂語,實在是真知灼見!”趙襄回過神來,對着李承嘆息道,“之前廖叔父在潘治中處言明,說江陵城又出俊才,擅長之事甚多,今日一見,名實相副啊。”
“過獎過獎。”李承得了佳人讚許,洋洋得意,邊上的關平插話了,“李郎君自號新鳳雛,自然是絕非常人能比較的。”
“鳳雛?”趙襄奇道,“此爲何意啊?”
她看向關平,關平忙賠笑解釋了上次兩人的交談,李承說自己是鳳雛的趣聞。
關平當成笑話來說,李承聽着有些不好意思——那畢竟是酒後胡言亂語罷了,可趙襄卻是頗爲嚴肅,“鳳雛,”她凝視李承,似乎在咀嚼着這兩個字兒背後的意思。
李承臉色有些紅,忙轉移了話題,說自己是鳳雛,這麼中二的自吹自擂,太搞笑了,不值得當真的說,“玩笑也!切勿當真——只是江陵城的要緊位置,並不只是北上之根據地,還要羽翼益州,更要向東經略,力拒江東,關將軍的職責,實在是太重要了。”
如此聊了好些時候,賓主盡歡,其實大部分是李承和趙襄在一問一答的聊天,關平在一旁聽得直打哈欠,如此談了小半個時辰,就到了午後時候,趙襄不得不起身,她身爲女子,不適宜在外頭過夜,特別是陌生之地。
兩人出門去,崔氏出來相送,見到長輩在場,許多話兒也不好再細說,況且崔氏熱情相邀,對着趙襄很是熱情,“家雖寒舍,還有詩書傳今,不是粗鄙人家,若是女子不嫌棄,還請多來來纔好。”
趙襄行禮如儀,“多謝夫人,吾必來。”
於是馬上就和李承做了約定,霜降節氣的那一日再來李家,因爲李承打算在這一日收割雙季稻,豐收之禮,很重要。
李承很是惋惜的望着一行人離去,末了還吧唧嘴了幾下,李夢竊笑,“吾弟不捨得了嗎?”
“自然,”李承嘴硬道,“坦之兄上一番住了好些日子,原本還想着秉燭夜談,說一些軍務上的事兒呢,如今卻是不成了。”
李夢笑而不語,倒是薛四娘在邊上神助攻,“大郎大郎!這位姐姐好漂亮,UU看書www.uukanshu.net 說話也好聽,剛纔我有些字兒不認識,她倒是來教導了一番,四娘很喜歡她!”
趙襄什麼人物,對付你這個黃毛丫頭豈不是手到擒來?沒看到就連母親崔氏都被收服了嗎?要知道關平初來的時候還頗爲高冷,擺出一副世家子弟的架子來,可趙襄一來,衆人鹹服,可見親和力極佳。李承摸了摸薛四孃的頭,突然想起了什麼,“你可給這位姐姐送了紙?”
薛四娘見到李承這麼問,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轉個身子,逃到了李夢的身後,“姐姐誇我聰明,又說這些看得太少了,又問我大郎屋裡頭還寫着什麼,我就把櫃子裡頭的紙都拿出來給她看了。”
李承眼前一黑,好麼,趙襄的親和力太足了,待人接物不僅沒問題,更是做的太好,現在就連薛四娘都不聽自己吩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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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將晚,落日斜暉,離着關閉城門還有半個時辰的時候,關平帶着一小隊親兵,護送着趙襄主僕二人回到了江陵城,他見到趙襄的馬車入了大門,目的已經到達,護送的任務也完成了,關平左右看了看,就馬上轉身預備溜走,卻被那丫鬟玄棋喊住了,“關家大郎請入內一敘,,我們家女子請你進去說話。”
關平悄無聲息的嘆了一口氣,隨即將自己的小紅馬交給了侍從,自己個理了理衣裳認命得入內了——顯然他並不是很喜歡來趙家此女住的地方,趙家庭院甚是廣闊,和關平所住的地方一樣,有一個巨大的前院,可以作爲跑馬騎射訓練之處,除卻此外,其餘的地方盡是古樸簡約,不見花草等消遣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