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運會如火如荼期間,已經有人暗示各家子公司高管“去魏東生化”式獨走。特別是被魏東生視作現金奶牛的網絡遊戲板塊和手機遊戲板塊,掌舵網絡遊戲業務的常明霞和掌舵智宇科技的江紅興近期被有心人頻繁拜訪。
不必問爲什麼。
自古財帛動人心,如果有機會殺豬過年,誰都不會錯過。
網絡遊戲動輒數十億的暴利,智慧手機動輒過千萬的銷量,這些年已經惹來了很多嫉妒的紅眼睛。與此同時,魏東生的年齡、魏東生的家世,到處都是弱點,如果能夠一棒子敲死魏東生,絕對是令大家喜笑顏開的好消息。
然而,魏東生不是剛走出象牙塔的純潔小白羊。
魏東生創業之初就考慮到了這些問題,哪怕利用法律空白得來的第一桶金,也早早通過向盛大道歉、向盛大賠償等方式擦除痕跡。魏東生事業做大之後,又曾趁着業務合作與盛大簽署深度諒解協議,徹徹底底勾掉數年前的第一桶金遺患。
盛大已經無法再起訴魏東生。
除了輿論罵魏東生兩聲外掛狗、私服狗,如今再追究灰色的第一桶金,也無法賴之定罪扳倒魏東生。魏東生明白自己的優勢所在,也明白自己的劣勢所在,平時嚴格約束旗下公司規規矩矩拓展業務、依法納稅不留污點。雖然做不到盡善盡美,魏東生起家之路卻非常清白。與華國富豪榜其他富豪相比,魏東生就像一朵純潔的白蓮花。
沒有家世、沒有基業,白手起家者總會面臨人才困窘。
如果以親情羈絆大量任用綜合能力較低的親戚、同學,企業很難高效向前發展;如果敞開胸懷招攬世界各地的英才,這些爲錢而來的英才隨時都有可能爲錢而去。
這是白手起家者無法避免的缺陷。
但是,魏東生巧用思維掌控特性,融入自己的三觀理念把純科學的思維掌控變成三分文化、三分私貨、四分科學的新思維掌控體系。贊同或傾向魏東生理念者,才能快速入門思維掌控,從此一步快、步步快,能力越來越強,最終優先衝上三家企業的管理層高位。經過六年時間積累,春秋、智宇、智星、祝爲等企業的高管,大半都被思維掌控融入的理念潛意識影響。
在常明霞、江紅興等高管心中,魏東生不僅是帶給他們物質財富的領袖,也是帶給他們精神財富的領袖。因此,雖然起家時間短,魏東生的家業卻比外界想象的穩固十倍。那些小瞧魏東生想殺豬的勢力,很快相繼收到常明霞、江紅興等高管或直接、或間接的果斷拒絕。
三歲小兒,持金鬧市,極容易引來覬覦;而若不是三歲小兒,而是一羣同心同德戰兵,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王公勳貴,也要掂量掂量搶奪黃金的風險。這世界總是欺軟怕硬,你越軟,欺負你的越多;你越強,欺負你的越少,哪怕比你強的,也總是傾向於欺負更軟更弱的。
某些本着“便宜不佔白不佔”的勢力,策反高管遇挫之後反而愈加欽佩魏東生對數家企業的掌控能力,態度由一起殺豬過年變成靜觀其變或雪中送炭。
各方勢力還在博弈,目前結果尚不清晰。
魏東生沒有理會龔秋秋的解釋,順勢追問起龔其興的動靜:“你叔叔也來了燕京?”
龔其興如今主政一省,出席燕京奧運會開幕式之後,原本立即返回封疆主持政務。豈料剛回家數日時間,龔其興又不得不匆匆趕回燕京,與內閣閣老、長老頻頻碰頭會談。話題回到龔其興身上,龔秋秋臉頰浮起一絲歉意:“叔叔被我牽連了。”
魏東生:“怎麼說?”
龔秋秋緩聲解釋說:“房利美和房地美徘徊於破產邊緣時,美國方面不斷與國內通話,指責我國蓄意做空美國。雖然玫瑰基金非是國家資本,但是我的存在,給了美國方面很多指責藉口。美國財政部長保爾森與你見面之前,就已代表美國向四代目和內閣首輔施壓,隨着房利美和房地美危機越來越重,內閣承受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你也知道,房利美和房地美涉及到全球各國投資,如果房利美和房地美破產,日本、德國、法國、英國、俄羅斯、意大利、西班牙、巴西、印度、韓國、墨西哥等經濟大國,都會蒙受巨大損失。美國把房利美和房地美的破產崩潰歸罪於我國,導致我國近期外交非常被動。事實上,各國首腦都已經在美國暗示下頻繁打來電話催促,要求華國內閣肩負起穩定世界經濟的責任。”
“內閣之所以把你留在燕京,亦是因此。”
“如果國家決定全面拋棄玫瑰基金,我們就需要以一己之力面對各國的壓力。屆時如果我們應對有所失措,華國也將會趕盡殺絕斷了玫瑰基金的根。我叔叔說,國家層次而言,只針對玫瑰基金,不針對你。內閣閣老最初的集體意見,如果結果尚好,便由着我們繼續發展玫瑰基金;如果結果較差且國際影響影響很壞,則希望你從此遠離金融市場,集中精力發展製造業和互聯網。”
魏東生笑說:“原來還有國際博弈大背景,怎麼沒人和我說一聲。”
龔秋秋不客氣戲謔一句:“因爲沒有必要。”
魏東生嘆氣一聲。
魏東生懂龔秋秋的意思。
內閣的九位閣老是華國體制權力巔峰,他們不在乎玫瑰基金的死活,更也不關心魏東生的意見。內閣對玫瑰基金的態度,只取決於國際形勢發展,如果玫瑰基金活下來有利,便支持玫瑰基金活下來;如果判斷玫瑰基金影響華國利益,玫瑰基金必死無疑。或許最終結果出來時,纔會由內閣首輔或龔其興出面安撫魏東生的情緒。
龔秋秋繼續解釋說:“外有世界各國施壓,內有閣老批評你年輕氣盛、肆意妄爲。某些討厭你、討厭我、討厭春秋等數家企業的政治勢力伺機而動搞擴大化,把玫瑰華國基金2006年7月到2007年8月的正常投資行爲也污名化,指責玫瑰華國基金的退場纔是華國股市暴跌的元兇,指責玫瑰華國基金既做空美國又做空華國,簡直十惡不赦。”
魏東生聳肩:“看來玫瑰基金惹出來不少麻煩啊。”
龔秋秋:“誰讓金融危機越鬧越大呢。前年做空房貸市場時,我想能賺十餘億美元就很了不起啦。怎想一路走來,美國房貸市場到金融市場,彷彿多米諾骨牌一路倒下去,貝爾斯登傾覆了,美林和雷曼兄弟也徘徊在破產邊緣。我做夢都想不到,竟然有機會摧毀臭名昭著的五大投行。知道麼?叔叔給我打電話時,第一句話就誇我說,‘二十年餘前,我就知道你必然屬於金融’。”
魏東生最初令龔秋秋做空房貸市場,本意之一便是給龔其興挖坑。此刻談起龔其興,魏東生不免有點兒心虛:“你叔叔沒有怪你啊?”
龔秋秋替龔其興自辯說:“我叔叔不是那樣的性格。雖然玫瑰基金一事令他非常被動,雖然他在內閣承受了極大的壓力,但是他咬緊牙關爲玫瑰基金堅定站臺。叔叔以政治高度評價玫瑰基金的做空,說美國和華國本質仍是對峙競爭關係,任何低成本削弱美國的投機都是值得肯定的。美國陷入經濟危機泥潭時間越久,華國崛起準備時間就越充分,或許不等美國走出金融風暴危機,華國的國民生產總值就已經超越日本。”
魏東生不奇怪龔其興的應對。
道理無法解決國與國之間利益糾紛,就像伊拉克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找不到又如何呢?美國指責華國做空也是同樣的道理,華國內閣即使拼命自辯乃至把魏東生和龔秋秋捆起來送給美國,美國該怎樣指責還是怎樣指責。這樣背景下,最恰當的策略反而是同樣不講理,堅決否認蓄意做空美國,咬緊口風把玫瑰基金定性爲市場經濟下自由的私人行爲。
內閣之間的爭鋒,也是類似道理。
龔其興向內閣致歉對龔秋秋管教不嚴,非但不能如期取得大家諒解,反將斷送自己的仕途。比較合適的策略,則是小處輕飄飄批評龔秋秋兩句,大處則肯定龔秋秋的能力、肯定龔秋秋的貢獻,爲玫瑰基金的做空行爲站臺。
畢竟,龔秋秋資金來源是合法的,做空行爲也是合法的。
龔秋秋轉述的明爭暗鬥,魏東生早已知道。魏東生還知道,美國聯邦政-府宣佈接管房利美和房地美之後,包括華國在內的世界各國近萬億美元投資都有基礎保障。大家錢袋子穩了,指責聲音自然隨之削弱,華國內閣長老紛紛長舒一口氣,龔其興這纔有了心情令龔秋秋向魏東生轉告喜訊。
然而,內閣有內閣的策略,龔其興有龔其興的策略,魏東生也有魏東生的策略。
現在,輪到魏東生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