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講解員繼續侃侃而談:“缸中之腦常被引證一些哲學概念,傅世春唯心主義也不例外。傅世春唯心主義是缸中之腦的延伸,他認爲任何物質都可以用信息描述,整個宇宙也是信息的大集合,最少地球科技樹無法證僞我們眼中的宇宙或許僅僅是一團類似網絡遊戲的信息數據。”
“假設人類只剩下正常思考的大腦,或者再極端否定大腦的物質特性,把能夠思考的大腦視作一團人工智能程序。大家或許會反駁,再人工智能程序,也需要硬盤、處理器啊。傅世春唯心主義是相對唯心主義,假如大腦是一團人工智能程序,整個宇宙也是由某臺超級計算機虛擬而成,那麼這臺超級計算機業已不屬於這座宇宙。追蹤到這臺超級計算機之前,我們侷限宇宙這座小籠子範圍,必然是意識決定物質。”
“傅世春唯心主義所謂的意識,與其說意識,不如說信息集合。這裡的集合,是數學集合論的集合,德國數學家康托爾在上世紀70年代奠定的集合論。傅世春唯心主義認爲宇宙可能是一團信息邏輯集合,大腦也可能只是一團信息邏輯集合,大腦與外界的交互也有可能有且只有信息交流。在這種情況下,所謂的宇宙自然規律,或許只是大腦被動接收一些信息數據罷了,非常類似網絡遊戲更新資料片。如果人類大腦是信息邏輯集合,地球乃至宇宙也是一團信息邏輯集合,整個宇宙根本不存在物質,又哪來的物質第一性?”
“針對宇宙之外的那臺超級計算機,傅世春也有很多研究,他的支持者和反對者更就此展開許多有趣的哲學思辨。不過呢,我不是哲學系畢業生,想來大家也對哲學思辨不感興趣,更深層的內容,就多不談了。”
“回到cr-18,傅世春唯心主義是它的指導思想,缸中之腦邏輯悖論是它的模型。”
“缸中之腦是邏輯悖論,如果忽略模擬宇宙的那臺超級計算機,默認缸中之腦爲真來進行推理,這個問題是無解的。侷限在模擬宇宙裡,物質永遠不能決定意識,因爲那臺超級計算機纔是真正的宇宙源泉。影像現實設備實驗室無意糾結世界是唯物的還是唯心的,他們只想單純的製造一臺超級計算機,只想單純的模擬一座宇宙。”
“三原色告訴我們,光沒有色彩,有色彩的是眼睛。光波到視網膜,神經信號到大腦,這中間是信息的傳遞還是物質的傳遞?從細節角度來說,肯定是物質的傳遞,感光色素的光化學反應決定眼睛看到的顏色。但是,大腦感知顏色並非光波與大腦的直接交互,從感光色素光化學反應到神經信號傳播,都可以人爲干涉物質傳遞過程,進而改變大腦最終接受的信息。”
“譬如干涉long視錐細胞的光化學反應,正常三色視覺的人類瞬間變成紅綠色盲;譬如干涉視網膜到大腦的神經信號傳播,色覺也能瞬間混亂起來。雖然無數文學作品盛情誇讚人類如何完美,可殘酷事實卻是我們人類非常脆弱,不僅肌肉骨骼結構不敵鋼鐵合金,賴以自豪的神經信號傳播或大腦層次思考也都非常脆弱,脆弱到沒有一點兒防禦可言。”
“回到cr-18,cr-18就是宇宙之外的那臺超級計算機,虛擬乒乓球爲代表的虛擬世界就是cr-18構建的缸中之腦虛擬宇宙。大家手中的這顆乒乓球爲何感覺真實到無法再真實,爲何沒有電磁信號貼片的手心手背也能感覺到虛擬乒乓球的質感和重量呢?原因很簡單,這間配備cr-18的網吧其實星羅棋佈無數立體攝像機,它實時觀察和你和乒乓球的交互動作,然後通過物理模型計算出信息數據,再轉換成腦電磁信號傳遞給諸位的神經系統。”
“簡而言之,除了視網膜光化學反應產生的信息數據,cr-18又向大腦傳遞了新的信息數據。手心手背並沒有接觸虛擬乒乓球,但cr-18卻能模擬手心手背觸碰乒乓球的神經信號欺騙你的大腦,令大腦誤會自己真的觸碰了乒乓球。”
又是三原色,又是唯心主義,金牌講解員不厭其煩的長篇大論囉嗦。
cr-18的原理其實非常簡單,無非輸入輸出而已。
腦機融合項目早期,只能讀取腦電磁信號並加以分析處理,而現在腦機融合項目組已經可以簡單粗暴地向大腦輸入腦電磁信號、神經信號等信息。cr-18能夠輸入腦電磁信號,也能夠輸出腦電磁信號,僅此而已。電磁信號貼片只是輔助設備,而非關鍵設備。哪怕手心手背沒有電磁信號貼片收集信息,cr-18也能從其它部位着手干涉,輸出迷惑人類大腦的虛擬信號。
原理很簡單,真相卻令人恐懼。
儘管cr-18非常原始,它卻是缸中之腦悖論的雛形。
假設cr-18繼續發展下去,春秋集團研製出可以完全切斷大腦與現實世界聯繫的影像現實設備,豈非可以令使用者就此沉淪虛擬世界而無法自知?再設想其它陰暗畫面,假設擊昏一名正常人類甲,在其毫不知情情況下送入影像現實設備拘謹,幕後人操作影像現實設備在虛擬世界編輯種種邪惡事件虐待正常人類甲,讓無法辯解的虛擬故事崩潰正常人類甲的價值觀。而後,悄悄解除影像現實設備,令正常人類甲迴歸現實世界。正常人類甲不知道虛擬世界的經歷其實是虛擬編輯的,迴歸現實之後紅着眼睛怒氣衝衝向“仇人”復仇,從而間接成爲幕後操作者的殺人工具。
稍稍思維發散想象cr-18的妙用,未來就令人不寒而慄。
當然,並非所有人都這樣悲觀。
有些人樂觀展望未來,譬如魏東生、姬素素等腦機融合項目組研究員。
更多人則懶得思考陰暗畫面,簡單心思把cr-18當作一款娛樂休閒遊戲。
好似虛擬網絡遊戲類型網絡小說愛好者,所謂的虛擬遊戲頭盔和虛擬遊戲艙其實都是比cr-18更加先進的虛擬現實設備,但是這些虛擬網絡遊戲小說愛好者,有幾人深入思考過虛擬遊戲頭盔級別的科學技術對整個社會的巨大影響,又有幾人深入思考過虛擬遊戲頭盔級別技術的非法應用?如果虛擬遊戲世界變成一座座真假難辨的缸中之腦世界,未來社會又將誕生怎樣的倫理道德呢?
這樣的討論,很少看到。
不能責怪網絡遊戲小說,因爲類型小說畢竟是類型小說,看點和賣點不在於虛擬遊戲頭盔級別科學技術對未來社會的衝擊。
相反,這種樂觀主義的娛樂化,反而能夠最大程度抵消腦機研究項目的倫理道德壓力。
如果媒體輿論引導民衆不去思考cr-18背後的陰影或者看淡cr-18系列設備對社會的顛覆性衝擊,腦機融合項目的發展勢必更加順利,不必像克隆羊多利那樣引起克隆人大恐慌。成就了克隆羊多利,斷送了克隆人研究,這樣的倫理道德悲劇,腦機融合項目組可不想發生在自己身上。
因此,春秋集團非但沒有抨擊虛擬網絡遊戲小說劇情單薄,反而有意識地鼓勵虛擬網絡遊戲小說的發展。虛擬遊戲網絡遊戲受限於題材,火了一段時間就成了非熱門題材。爲了實現潛移默化宣傳,春秋網絡每隔一段時間就與春秋文學合作舉辦徵文大賽,無視虛擬遊戲網絡遊戲有沒有市場、能不能賺錢等客觀因素,有意識的鼓勵網絡小說作者撰寫淡化虛擬遊戲頭盔對未來社會衝擊的正能量作品;春秋搜索也以暢想未來的名義,鼓勵一羣科幻小說作者和網絡小說作者創作誇讚態度或中立態度看待虛擬現實設備的正能量作品。
春秋不在乎這些作品能否賺錢。
春秋要的是輿論。
或者說輿論麻醉。
只要社會輿論淡化腦機融合項目有可能衍生的道德倫理危機,春秋就贏了。
回顧剛剛過去的2012年,春秋對文學領域的資助約有1.2億人民幣。即使虛擬網絡遊戲作品完全沒有市場基礎,1.2億人民幣資助也能豢養120名平均年收入100萬元的中等優秀作家。春秋對這些作者的要求很簡單,我不在乎是否貼錢賠本運營,只在乎作品是否正能量,只在乎作品是否能夠帶節奏影響輿論。只要輿論節奏帶起來了,春秋和這些文藝創作者就是雙贏。
另外,春秋集團正在籌劃春秋影業。
隨着春秋視頻向前發展,隨着生活服務電子商務向前發展,隨着華國文化市場越來越遼闊,春秋影業的成立是自然而然的結果。魏東生不懂華國影視文娛,也懶得耗費心思研究華國影視發展前景,因之對春秋影業的關注度微乎其微。只要春秋影業沒有爛到成爲春秋集團的污點,魏東生就懶得親力親爲大刀闊斧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