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佩克斯一行人坐上車離開,格拉西亞才柔聲問道:“親愛的,你剛纔是不是有些過於囂張了,竟然用拉里森的生命來威脅他們。”
周遊搖了搖頭笑道:“放心好了,我能代表我自己,他們卻代表不了美國,甚至代表不了中情局。我就是要讓他們覺得難纏,這樣他們在決定如何針對我的時候,也會更慎重一點。”
聽見了他們的對話,抱着中真走了過來的顏芳青有些擔心地說道:“跟他們作對,想想心裡就有些懸……”
周遊笑了笑,伸手捏了捏中真的小臉。“小寶貝兒,還想不想騎馬?”
中真興奮地點了點頭,伸手要抱周遊。“爸爸,媽媽說太熱了,我們就再騎一小會兒。”
周遊接過她哈哈笑道:“小寶貝生病了,剛好可以多出一點汗,這樣也好的快。我們不聽媽媽的……”
她緊緊地摟着周遊的脖子,靦腆地偷笑起來。
看到顏芳青的擔心,格拉西亞反過來又安慰她。“伊麗莎白,我們並不是普通人了,所以不用擔心對與錯,關鍵在於利益的權衡。只要我們能夠掌握到跟美國之間的利益平衡,對付我們要比拉攏我們損失更大,美國人就永遠不會對我們動手的。”
不得不說,格拉西亞的心態一直是跟周遊比較想象,能力也比顏芳青和帕麗斯更加強一點。跟在周遊的身邊,每天接觸的都是國家元首和大人物,她也有了一個大人物心態和視野。
佩克斯一行人在下午晚些時候才返回了位於阿靈頓的中情局總部。雖然已經是下班時間,但是位於二樓北角的一間會議室裡,數位肩掛將軍徽章的大人物仍然在會議室裡等着他們。
“佩克斯上校,你們辛苦了。我們已經爲你們準備好了晚餐,你們可以派一個代表爲我們講解,剩下的人先去吃飯吧。”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佩克斯顯然不可能爲了一頓晚飯讓這些領導在這裡等待。如果不是他們心急要知道這次的成果,也不會讓人直接把他們接到會議室來。
“不用了,先給我們來幾杯咖啡吧。關於埃文周,我們也有許多未解的疑惑,希望能夠得到證實。這個時候,我想誰都沒有心思去吃晚餐。喬迪是一位經驗豐富的心理學家,我個人認爲,由她來負責分析埃文周這個人,能夠更加公正和細緻地讓你們瞭解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喬迪這個時候也沒有謙讓,將回程的時候就已經整理好的視頻和錄音連接上了投影機,站在了大屏幕的前面。
從他們進入飛行農場,第一次接觸周遊,然後到第二天上午,周遊帶着孩子在馬場奔馳,這些畫面都是簡單地節選了一段。一直到他們坐在農場樹林裡開始了正式的接觸,這裡的視頻和錄音幾乎就沒有任何刪減了。
一方面,是因爲時間不夠,另一方面,她也是希望所有人能從無數的細節來分析周遊這個人。
“在我沒有接觸埃文周之前,關於埃文周的所有經歷我就已經研究過一遍。對於這個人,我始終認爲他是非常危險的,這次接觸,更是證明了他的神秘和強大。有幾份案例我認爲很能代表他這個人的性格特點。我先大致地講一遍,不足之處希望能有所補充。首先,這個人心思縝密。他在發家之初,原本只是想靠賣沒有批號的假藥來賺取第一桶金,這樣看似很笨,但是他卻知道商標的重要性,一開始就註冊了偉哥和威哥的中文商標。後來引進了環馳藥業,當時的他還是一個小人物,所以他又利用威曼藥業來制衡環馳,利用這種生存危機將環馳藥業緊緊跟自己綁在一起,讓威曼也不能吞併他們。再加上後來跟輝瑞藥業的商標談判,我們都能夠看到,他根本不像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而像一個老奸巨猾的商人一樣,在利益的平衡和衡量上面非常老道。”
“其次,他非常狠辣和勇猛。不管是在西班牙針對魯內特團伙的行動,還是在印尼面對三十多位持槍軍人的襲擊,他似乎從來都是無所畏懼。這也許是跟他超強的身手有關,根據我們的調查,他的拳腳有超過一噸的力量,當今世界上最勇猛的拳擊手,在他面前恐怕也遠遠不如。而他在針對索馬里的埃弗亞和哥倫比亞的費爾南多的行動中,無一不顯示他的心狠手辣。”
“然後,他是一個商業天才,具有超強的觀察力和觸覺,並且有着近乎完美的執行力。從他十八歲依靠藥方起家,到西班牙發現寶藏,依靠這些資產進行的所有投資,都取得了讓人瞠目結舌的收穫。一個沒有背景的年輕人,依靠自己的能力,在短短的六年時間裡,就成爲了世界首富,這一點已經不需要人再去質疑。而他不僅僅是投資,不管是創建天貓,改變零售商業模式,還是整體開發一個國家的天才投資計劃,他的思維讓我們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愚蠢。”
“最後,我需要強調的是,他是一個讓人恐懼的瘋子。我們都知道,天才和瘋子只有一線之隔,他現在就跨在這條線上。往前一步,他就是瘋子,往後一步,他就是天才。所以,在根據今天的分析來評價他之前,我希望各位在考慮針對他的策略的時候,一定要慎重。因爲我在今天跟他接觸以後,已經認不清自己面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這是我第一次對我的專業產生了懷疑。下面,我們先來看一看我們拍攝下來的今天的會談經過。”
周遊和他們今天的會談時間並不是很長,九點半開始,不到十一點半就結束了。他們的暗置攝像機將今天的會談完整地記錄了下來,就連周遊每一個微小的表情也沒有漏掉。
當視頻放完,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但是所有人包括從西部趕回來的喬迪她們,都沒有一點倦意。
“我爲什麼說埃文周開始讓我懷疑我的專業能力,是因爲,今天的談話看似好像是我們五個人在主導,但是一直到我們回來的途中,我重新看了兩遍這些視頻,才發覺,原來今天的談話真正的主導者是埃文周。我們五個經驗豐富的心理專家,卻比不過一個二十七歲的年輕人,這真的讓我們覺得非常恐怖。”
讓視頻的記憶在大家的腦海裡銘記了下來,喬迪一句話讓所有人重視了起來,將視頻又重新開始播放了起來,開始介紹其中的幾個關鍵節點。
“從信仰到理想,到野心,埃文周似乎在跟佩克斯討論他的用詞不當,實際上,從一開始就在正義和公理上打擊我們的自信心。‘在有限的生命裡,活出無限的精彩’這句話,我們需要注意的是無限這個單詞。”
視頻上又放到了周遊在說:“我要做的,就是盡情地享受生命帶給我的所有精彩或者是痛苦。”
喬迪又暫停了下來,說道:“我們在這裡需要注意的是痛苦這個單詞。什麼是無限的精彩?什麼又是生命的痛苦?請注意,埃文周不但不忌諱這個,甚至還是帶着一點渴望的等待着生命的痛苦的到來。他心思縝密,心理強大,並且有着自己堅定的人生觀和價值觀,這樣的人是非常頑固的,甚至是偏執的。如果我們施加給他的痛苦對他來說並不是痛苦,而是刺激,甚至是享受,那個時候,我們能靠什麼來讓他屈服?什麼都不可能!”
“金錢不能威脅他,名利不能威脅他,家人也不能威脅他,甚至連他自己的生命也不能威脅他,在這樣的時候,我們就沒有可以威脅他的條件。相反,他有着一千多億美元的金錢,能動用數千億美元的資源,手下關係着數百萬,數千萬人的福祉,還有着一支總數達到兩萬多人的武裝力量,他能產生的破壞力,要比我們更加恐怖。因爲我們還需要顧忌許多,但是對他這個瘋子來說,什麼都不需要顧忌。”
一個銀髮的老人問道:“但是我們可以輕易剝奪他的生命。”
喬迪點了點頭說道:“的確是的,付出一定的代價,我們能夠輕易在肉,體上消滅他,但是,他同樣也能。在2002年,當時只是因爲普拉博綁架了他的兒子,他就設立了一個復仇基金,當時的基數只是一億美元,但是現在,誰也不知道他能拿出多少錢來進行報復。我們來看看格拉西亞沃蘭多這個女人,她是埃文周的三個妻子之一,在三個妻子的定位裡面,她是埃文周生意上的助手,手裡也掌握着龐大的軍事資源。而且她跟埃文周的其他女人一樣,對埃文周有一種盲目的崇拜感,忠貞無比。如果埃文周出事,跟埃文周青梅竹馬的伊麗莎白顏會怎麼做我還不確定,但是她一定會成爲報復的先鋒。要知道,她的背後可是有着在世界上以頑強不屈而出名的巴斯克人,她的哥哥現在是西班牙的議員,可是曾經是埃塔的教導員,能爆發出來的能量絕對會讓我們難過。更重要的是,埃文周背後的力量我們還沒有摸清楚,假如他意外死亡,會有多少資金進入復仇基金的賬戶,我們根本不可能知道。”
所有的人都沉思了起來,他們很清楚,喬迪說的還不完全,因爲埃文周本身的能量已經大的嚇人了,他跟南美五國的合作,誰知道背後有什麼秘密協議呢?埃文周現在數百億的資金投到了這些國家,如果沒有一些安全保障,埃文週會如此放心嗎?
埃文周看似弱小,卻如同一個長滿刺的刺蝟,絕對難啃。並且,可能在刺蝟的下面,還藏着一顆大地雷,可以讓所有人同歸於盡。
喬迪的介紹繼續進行,她從各個角度對周遊的性格進行了全面的分析,對他的行爲也進行了全面分析,一直到午夜時分,她才結束了自己的介紹,坐了下來。
她的面前放了一杯香濃的咖啡,還有一個超大漢堡,她也不顧這裡是會議室,開始大口地吃了起來。
頭髮花白的老人開口說道:“埃文周現在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難題,他的行爲越來越威脅到美國的國際利益和國家安全,但是我們卻很難有一種有效的方式來制約他。他在南美的投資已經讓我們的企業在南美失去了主導作用,甚至委內瑞拉,玻利維亞這樣的國家驅趕了我們的企業,只爲了把礦產都讓他來開發。現在,他又把目光投向了非洲,雖然安哥拉和剛果金並不是我們的勢力範圍,但是我們也要警惕他在這兩個國家如果成功,對我們的影響。”
“我不得不說,在2005年的時候,我們針對埃文周的行動太冒失了,也太低級了,僅僅爲了面子,我們樹立了一個難纏的對手,這絕對是一次策略上的失誤。雖然事已至此,但是我們也要重新制定埃文周的新策略,像這次在非洲針對他的安保公司發起的綁架案,以後絕對不能再出現。”
旁聽的奧喬亞站起身來說道:“在這裡,我爲我曾經的行動表示歉意。那個時候我們還爲把埃文周投進了監獄感到光榮,現在看來,卻是一次徹頭徹尾的錯誤。如果不是我們的行爲,我想他現在也不會把他的商業重心向其他地區集中,也不會將主要精力放在了安保公司的擴大上,只爲了提升自己的影響力。雖然埃文周在美國的產業很多,但是我們也要看到,實際上,我們的約束力很小,因爲他的所有資產都是以股份的形式存在,並且自己絕不佔主要股份。這樣的結果是他以此籠絡了一大幫華爾街的財團和利益團體,我們根本不能因爲他的一些仇視行爲就對他的產業動手。我們還不能讓他因爲我們的過激行爲而撤出美國市場,針對到了那個時候,我們的處境更加爲難。”
“那你有什麼好的想法嗎?”
“漢特雷少將不是已經向埃文周地處了橄欖枝嗎?我個人認爲,在目前的局面下,還是以合作爲主,讓他跟我們的牽扯越來越深,將威脅控制在一個可控的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