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 洛蘇入關
楊堅年少時,受大環境影響,很崇信佛教,他也相信神靈的存在,自古以來,史書上的帝王,總是生來不凡的。
五帝若神,多有種神龍、神靈而降者。
素王降時,有紫氣東來三萬裡。
洛神母西子孕時,嘗夢有鳳入懷,及降,紫光滿室。
秦皇有大日入懷。
漢高有龍誕之說。
自古以來的傳說,層出不窮,諡號上呈皇天,洛水大誓滅司馬闔族,他不由不信。
但一切直到他成爲天子。
他是確信自己出生時沒有什麼異象的,他成爲天子的過程中,也不曾有什麼神異之象。
但天下人不這樣認爲,因爲他或主動或被動的在向外傳播一些言論。
於是在民間有了這樣的聲音——
“帝生於波若寺,生時紫氣充庭。”
“有高僧自西域來,謂曰:‘麟兒不凡,不當於俗世長’。”
“皇妣嘗抱帝,忽見頭有角出,似鹿,又見鱗長,皇妣大駭,此龍之相也。”
如此這般的聲音不絕於耳,於是他成爲天子似乎是順理成章之事。
但楊堅自己知道這些都是假的,都是他自己造出來的,於是他理所當然的懷疑,那些歷史上帝王生時的異象,也是假的。
直到這堪稱峰集的異象滾滾而來,他上一份斥責的聖旨還沒有落下,下一份異象就已經登上了他的案頭,讓他有種應接不暇的感覺。
擁有敏銳政治嗅覺的他,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些異象要充分利用起來,能夠加強他的統治。
但民間多有傳言,說是有聖人出世,於是上天降下異象。
楊堅執政比較嚴苛,稅賦也比較重,對百姓的壓榨比較厲害,民間一直都有經久不息的反抗,於是有人借用這些異象起兵造反。
這些造反就如同浪花般,根本到不了楊堅那裡,就會被地方郡守撲滅,最後只不過是彙報工作時,隨意的一句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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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楊堅很在乎這些東西,他從中感覺到了不受自己控制的力量。
在無數的流言中,洛氏主動傳播的那一條漸漸傳到了中原,那是一句歌謠,洛氏要回來了。
當這條讖言傳播到中原後,所引起的反響之大,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只能是地震!
普通百姓還好,那些權貴簡直震撼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洛氏是什麼?
在世人的印象中,是姑蘇洛氏,和那蘭陵蕭等士族並列的江南門閥士族,在如今的天下,算是一等的門閥,比起北朝那些從龍百年的門閥自然是差一些,但聲望高、門第高、傳承時間久,沒有人會輕視。
凜冬城的洛氏主支,在大多人眼中,已經是一個湮滅於歷史中的家族了。
畢竟凜冬城所在的地域,是人所不知的黑暗之地,諸夏的目光穿過遼西走廊後不過數百里而已,這已經是中原所投射最遠的地帶。
結果就是這麼一個消失了將近兩百年的家族,突然出現了活動的跡象,而且還是聖人降世這種大事,誰能不在意呢?
如果是其他家族,還有假冒的風險,但那可是洛氏主支,具有防僞聖痕的家族。
難道真的有洛氏嫡系還存在於世上?
難道洛氏真的要準備南歸,從那座傳說中的凜冬城,回返中原。
無論傳出童謠的人到底是不是洛氏,無論傳出童謠的人,到底抱着什麼心思,身爲天子,楊堅都必須要查清楚。
否則他擔心自己的皇位做的不踏實,他可是能爲了皇位屠殺前代皇族的人,洛氏也不能影響他的皇位。
獨孤伽羅更是崇信這些神異,她鼓動着楊堅去尋找洛氏存在的跡象。
於是楊堅向着傳說中凜冬城的方向派出了人手去查探,“不得到洛氏的消息,不得歸來中原。”
不僅僅是他一人,姑蘇洛氏以及臨淄呂氏以及蘭陵蕭、清河崔,這些家族聽聞這個消息,都往凜冬城去尋找。
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大人物,那就是晉王楊廣!
他去尋找的目的可就不簡單了,“孤爲天子,需得洛氏增光添彩。”
至於人該往哪裡走,除了姑蘇洛氏外,基本上沒人知道,只能根據傳說中“凜冬居於白山黑水之間,羣山聚合之地”,恰好對應讖言中的位置。
……
凜冬城的洛氏自然不知道因爲一句讖言就引來了天子以及衆人的搜尋,自從洛蘇降世後,如今的凜冬城氣氛大變,雖然依舊是如同往日一般生活,但城中卻充斥着一種燥熱,俗稱,心不靜!
這種氣氛的始作俑者自然是洛蘇,但他自己倒是很沉穩,沒有因爲遲遲不能長大離開凜冬城而着急。
洛呈先給洛蘇準備的小院在凜冬城洛宮的最中心,小院並不算是大,整座凜冬城也不曾有很大的院子。
院中鋪着灰青的石板,有一棵頗爲粗壯的柳樹,柳樹下放着一張四方石桌,石桌表面儘量被打磨平整,但在光線下還是能夠看到一些凹凸不平以及坑坑窪窪。
建築是石質與木質相結合的,石頭上的歲月痕跡,有種頗爲古老的味道。
洛蘇已經比剛剛降世時長大了許多,他的長髮不曾束起來,柔順的披下去,穿着極其簡單的服飾,就像是一塊布將他包裹起來,腰間扎着束帶,眉間的鳳羽聖痕,讓侍奉他的侍女呆呆的愣神。
洛蘇手中捧着書坐在柳樹下,感知到了這一幕,他食指中指一併,在眉心間一抹,鳳羽聖痕便瞬間消失,白皙無物的額頭卻彷彿亮起了光。
“老祖宗。”
洛呈先在院門處躬身求見,洛蘇應聲,洛呈先亦步亦趨的走進,跪坐在洛蘇面前,低聲道:“老祖宗,您降世的消息已經漸漸傳遍了中原,需要家族時刻關注嗎?”
洛蘇搖搖頭道:“不必了,家族的力量要保存好,不用浪費在這些無所謂的事情上,現在只是讓他們做個心理準備而已,我會親自前往中原走一趟的。
去見見天下事和天下人,從現在得到的信息來看,這隋朝的數據有些不對勁,我要親自前往其國中看一看。”
洛呈先以爲洛蘇這麼快就已經考慮離開凜冬城的事情,連忙問道:“老祖宗,您準備什麼時候離開?”
洛蘇輕聲沉吟道:“十年後,我會離開凜冬城,先往黑水大鮮卑山去一趟,那時五十名靈兵與我同行,保護我的安全。”
洛呈先應是後離開。
院門被推開,一羣孩子歡呼着跑了進來,都認真的對洛蘇行禮,齊聲稚聲稚氣的道:“老祖宗~”
這些孩子圍在洛蘇周圍坐下,天氣已經不冷,和煦的暖風吹過來,拂動柳枝輕盈搖擺,柳葉嘩啦啦作響,洛蘇臉上笑意盈盈,翻開書道:“今日給你們講君民的關係。
君王是天下之首,萬重之重,百姓,是天下之根基。
君,舟也;民,水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洛蘇的聲音在小院中迴盪着,在他甦醒的這些日子中,這就是他的日常,吃飯睡覺,讀書教書,印證變化。
他本就曾經是一個王朝的統治者,現在所需要做的,是將他那些已經過時的東西,從腦海中去除掉,只保留最根本的邏輯。
……
洛蘇準備離開凜冬城了,他要開始振興洛氏之路,以及解決諸夏問題之路,如今的洛氏情況,大致如下——
【始祖:姬昭、洛昭
族長:
神·洛蘇(英靈降世)
洛呈先(姬姓洛氏六十二世孫)
爵位:無(爵位過低,每年-10000氣運點維護家族存續)(洛蘇降世,氣運點損耗停止)
國家:無。
陣營:諸夏。
能力屬性:
神·洛蘇——
權鬥:99;治國:99;御人:99;統率:80;武力:80;軍略:80;狡言:99;學術:97;魅力:99
洛呈先——
權鬥:81;治國:84;御人:83;統率:86;武力:74;軍略:78;狡言:76;學術:83;魅力:95
聲望:
家族聲望:州郡之賢(支:姑蘇洛氏)(天下無雙;威震諸夏;國朝天柱;州郡之賢;鄉野賢族)
家主聲望:
神·洛蘇:默默無聞。
洛呈先:默默無聞(名滿天下;聲名遠揚;嶄露頭角;初出茅廬;默默無聞)
氣運點:1431623。
天賦:沉魚、落雁、閉月、國色、天香、溫柔鄉、商運、文華、洛神。
天命之子(女):神·洛蘇。
六維天賦超90,祖宗保佑者:神·洛蘇。】
其中大部分的信息即便是神洛蘇也看不到,但家族底蘊即氣運點他是能夠知曉的,而家族聲望和家主聲望,他也知道太低,對於他而言,大概信息如下——
【家族聲望:默默無聞
家主聲望:默默無聞
家族底蘊:極少。】
……
江上波光粼粼,洛蘇等人涉水而過,間或有魚兒躍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漣漪,夕陽灑在江面上,金色的光芒與碧綠的江水交相輝映,這裡是人類的禁地,生靈的淨土。
這裡便是黑水! 因水質漆黑而得名,但在光照之下,洛蘇所見到的,是折射出的五彩斑斕。
江邊是無數的松柏高楊,金光下,層林盡染。
金黃的落葉飄落在江面上,漸漸變深變黑,而後沉盡水中,化作腐爛的淤泥,亦有無數的落葉隨波逐流,隨着奔騰的江水東流大海,蘆葦亦在秋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
在這片本該沒有什麼生機的地域中,洛蘇卻見到了堪稱蓬勃的生機,這裡生活着無數的部族,其中許多都曾經前往凜冬城去做交易,但還有許多就連他也不能叫出名字。
他來到了大鮮卑山,來到了黑水之上。
他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因爲他意識到這裡,就是一千多年以來,東胡系層出不窮的源頭,他回望凜冬城,從凜冬城到這裡,可以謂之遙遠,大軍是難以到來的,這裡的部族,一旦離開,就難以回來建立統治。
因爲沒有任何的大帝國,會將政治中心建立在凜冬城,那統治這裡就遙遙無期。
洛蘇順着黑水開始翻越大興安嶺,他所走的路徑,是之前從未有人走過的,這裡不能行車,於是他騎着馬,走在森林間,青翠碧綠的森林,彷彿無邊無際一般,不時有巨大的咆哮聲自山間傳來,每當此時,洛蘇身側的山君就會迴應一聲怒吼咆哮。
大興安嶺是遼東這片土地天然的屏障,這道橫貫兩千裡的山嶺,劃開了遊牧和漁獵的文明,同時也將那溫暖的水氣阻隔在外,讓遼東變成了最冷的地帶。
只有站在大興安嶺的最頂端,才能夠看到凜冬城的位置有多好,那是一片平坦至極的土地,一點都不比中原的土地差,在凜冬城待過十年的洛蘇,自然知道那土地之下的肥沃,只可惜難以開發。
站在大興安嶺的一側盡頭,洛蘇拍了拍自己身側的山君,輕聲笑道:“好了,你該回去了山君可不要隨意離開山,回到你的領地去吧。”
那身軀龐大的山君低沉的嘶吼着,條紋分明的皮毛光滑,宛如綢緞,它的腦袋在洛蘇手中蹭着,它自然是不敢舔洛蘇,畢竟它嘴中盡是倒刺。
山君一步一步離開,每走幾步就會回頭望向洛蘇,眼中流出濃濃的不捨之情,洛蘇笑着揮揮手,那山君終於發出一聲響徹山谷的咆哮,幾個縱越就消失在洛蘇的眼中。
煙塵落下,不見蹤影,人再向西,越過大興安嶺再往西,便來到了洛蘇此行的第二個目的地,漠東草原,草原人對它的稱呼是“呼倫貝爾”。
何謂漠東?
大漠之東也!
漠南與漠北不陌生,這二者一向是草原和中原爭鋒所在,這漠東草原,便是唯一連接漠南和漠北草原的所在,如果軍隊不想翻越那荒無人煙甚至沒有植被生靈的大漠,那漠東草原就是必經之地。
如今這裡是冬突厥的地盤。
洛蘇在這裡待了許久,然後得出了一個結論,冬突厥應該滅亡,這片漠東草原,要想辦法拿下來。
他降臨在世上,所要做的,便是解決那些難以解決的問題,而不是讓一個王朝逞一時之兇。
如果單純的在這裡施加影響力的話,他相信那個新建立不久的隋朝,可以憑藉強大的實力,降服冬突厥,乃至於整個草原世界,就如同漢朝曾經做到的那樣。
但在洛蘇看來,那並不能根本的解決問題,當年滅胡之戰,可以說是集合諸夏之力,刨除洛氏要滅絕胡人天命,諸夏取得的成果只維持了一百年。
一旦中原衰退,周圍的外藩就會捲土重來,至於殺光胡人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東胡系,在廣袤的大興安嶺中,這裡會是任何征服者的噩夢。
就算是敢戰士也不會想要在這裡作戰。
記錄下漠東草原這個諸夏不能控制的頑疾後,他便想要去冬突厥境內看看,在他的時代,那些遊牧民族和現在是不同的,當年的西戎和北狄,都在現在諸夏境內。
他想要親眼看看那些純粹的遊牧民族,然後他就被數百騎冬突厥的騎兵圍在了狼居胥山的一處山坳中,誰讓他實在是太過於招搖呢?
一看就是貴人出行,毫不遮掩,於是自然就被人盯上,不等他說話,靈兵就已經呼嘯着一擁而上,砍瓜切菜的將一衆騎兵驚走,留下一地屍體以及一些俘虜。
從這些俘虜口中,洛蘇得知冬突厥和西突厥之間出現了劇烈的摩擦,西突厥進攻西域取得了一些成果後,實力大增,不願意臣服於身爲宗主的冬突厥汗國,於是爆發了戰爭。
“隋朝將要得到草原的臣服了。”
聽罷這些話,洛蘇便這樣說着,草原部落內鬥歷來是中原王朝統治草原所不可或許的條件,現在兩個突厥汗國內鬥,勢力弱的那一方,一定會依附中原,自古以來,從邦周時期就是如此。
殺掉這些突厥人後,洛蘇沿着漠北一路往西而去,他要看遍那草原上的十八部,他要見識見識這些最底層的牧民,以及那些草原上的貴族。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洛蘇見到一支部族正在遷徙,那些人說着中原的雅語,部落的首領穿着出產自凜冬城的服飾,洛蘇從山後走出來,那部落首領眼見一支甲冑齊全的軍隊出現,正大駭之間,卻見其中走出一人,形貌昳麗,恍如天神,二指併攏在眉心一劃,竟然顯出一道鳳羽聖痕來。
那部族首領一見更是大驚失色,立即跪在地上高呼道:“天生的至尊,日月環繞着您。”
他的聲音誠摯至極,還帶着難以言明的激動。
洛蘇徑直問道:“阿其那,伱要到哪裡去?”
這阿其那不是突厥人,而是出身遼東的胡人,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見到,這些遼東胡人有許多都對洛氏嫡系敬若神明,更不用說洛蘇。
阿其那跪在地上高聲道:“至尊,冬突厥佔領了我們的草原,族人們不能生存,我們不得不遷徙,聽聞中原的天子,願意接那我們,讓我們到溫暖的漠南去,我們想要去歸附中原的天子,爲他牧馬求得生存。
至尊您曾經說過,南國可以讓一萬萬人生存,我的部族只有四萬人,想必是可以存活的。”
以胡制胡,以漠南控制遙遠難以進攻的漠北,這是中原王朝的通用做法,不是沒人看不出這個辦法的壞處,但這個辦法最省錢,可以有效的緩解財政壓力,可以說,在進入帝國中期後,這是唯一還能夠在草原上保持影響力的辦法。
洛蘇聞言點點頭道:“我們夏人有句古話,第一個投效的總是可以得到更多的果實,你的選擇是對的,如果有機會,我們會再見的。”
阿其那依舊跪着,“至尊,您這是要去哪裡,我願意追隨您成爲您的僕從。”
洛蘇朗聲笑着,“我要一路向西去,你的部族可難以活下來,你帶着你的部族向南去吧,我要走了。”
阿其那有些遺憾的說道:“至尊,請您接受我爲您奉上的良馬,願它能夠隨着您一路向西。”
說罷他起身將幾匹一看就膘肥體壯的戰馬牽過來,這些馬都是最烈的馬,但阿其那知道,在這位至尊面前,沒有什麼馬是烈馬。
果然,洛蘇手一撫弄,那戰馬就直接半跪在地上,讓洛蘇騎上去,洛蘇笑道:“既然如此,我便收下這幾匹戰馬,日後如果再相見我送你一份禮。”
阿其那滿是欣喜,二人分別,洛蘇向西,阿其那向南,隱隱約約間,洛蘇聽到阿其那率領着兒郎們在高歌。
“敕勒川,陰山下。”
“天蓋穹廬,地籠四野。”
洛蘇感受着胯下平穩的馬匹,聽着那蒼莽的歌聲,回想着自己這些時日所見到的那些草原部落,忍不住感慨道,“唱罷陰山敕勒歌,英雄涕淚兒郎高歌啊。”
洛蘇能確定一件事從來沒有人,如同自己這樣,在草原上以一種調研的心思待過這麼久,自己可能是唯一一個去深入瞭解草原的諸夏人。
在草原上待了這些時日,洛蘇就知道爲什麼中原和草原之間,似乎有一道橫貫的天幕了。
這不僅僅是生產方式的區別,同樣也是思維的巨大區別,雙方几乎是不能理解的,比如在冬突厥國中,有一種官職叫做達赤汗。
這不是可汗,而是可汗的僕從官,這個官職擁有什麼權力,可以審判犯人,可以決斷軍機,可以管理政務,他甚至能直接殺人。
從漢人這裡,是找不到和這種官職所相對應的官職的,漢人臣子最高就是丞相,但丞相也不可能這麼權力大。
如果不能理解胡人的思維,粗暴的用統治漢人的方式去統治胡人,那最終的結果就是現在。
漢朝的統治崩潰之後,魏國和燕國的統治也崩潰了,明明壓着胡人打幾百年,結果隋朝建立後,還需要重新整合草原。
洛蘇甚至可以下一個定論,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那即便隋朝經略了草原,但等到隋朝陷入衰落,這個體系立刻就會重新崩潰。
想到這裡,洛蘇搖了搖頭,這不行,解決胡人的統治問題,這本就是他此行進入草原的目的之一。
中原將草原上的勢力稱之爲草原十八部,但實際上存在的部族比這個多得多,這些人被中原人稱作突厥人,但實際上內部都各有劃分。
在這裡,洛蘇見到了完全迥異的胡人和夏人。
在草原上見到夏人並不奇怪,當年燕國崩潰的時候,有的跑回了遼東老家,有的往西跑,在河西以及西域那些建立國家,有的則往草原上跑。
這些漢人即便是過上了放牧的生活,但和其他遊牧部族還是完全不同,比如他們讀書,更加有組織,還比如首領的服飾,是漢人服飾,這些都是曾經在中原生活過的痕跡。
但洛蘇對這些不在意,這些人在草原上生活久了,最後一定會屈服於另外一個強大的部落政權,這些東西是難以維持的。
他在草原上真正感興趣的是,僧人!
草原上的民族有相當多信仰長生天,至於什麼是長生天,只能說這是一種自然崇拜,就如同諸夏人信仰蒼天一樣。
這種自然崇拜擁有着原始的味道,也充斥着野性。
而出現在草原上的僧人,爲草原帶來了另外一種信仰,洛蘇稍微一瞭解,就知道這些僧人都是來自西域,是西突厥帶到草原上來的。
洛蘇在凜冬城時就聽過,西域和中原的佛門,完全不是一個路數,中原的佛門在不斷的融合道教和儒門,越來越往哲學發展,而西域佛門則越來越往神秘發展。
在兩百年前,區別就已經非常大,經過這混亂的年代後,還不知道西域佛教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至於以洛蘇現在所看到的這些僧人,西域佛教已經頗爲邪性,至少在他這個只信素王的人來看,已經有些不可理喻的味道。
洛蘇跟着這些僧人一段時間後,他的眼中光彩愈發的亮,長生天這種自然信仰,在西域佛教的面前,完全就是被動挨打,可以說毫無抵抗之力。
確認這個事實之後,洛蘇就知道,西域這一趟,自己是非去不可了,果然行萬里路是沒錯的,如果不曾出去見見世界,怎麼能知道世界上還有這些東西呢?
不過在去西域前,洛蘇知道自己該結束這一趟草原之行了,歷時兩年半的草原之行,讓他收穫頗豐,同時也收穫了兩個問題。
如何低成本、穩定的統治草原胡人。
用什麼方式控制漠東草原,保證它的穩定。
草原看完,接下來就該是中原。
洛蘇從東到西經過草原,然後從草原南下,恰好可以直接進入關中。
這是他降臨在世上,第一次回到中原,所以他要去關中看看。
不是看那座巍峨的長安城。
而是去看已經成爲遺址早已經破落的鎬京城!
他魂牽夢縈的那座鎬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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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異象大現,至民有謠曰:“凜冬極北,雪國天城,白山之間,黑水之上,聖人降生,洛氏南歸!”
帝后驚懼!——《隋書·文帝本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