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滾雷寸進(爲盟主我是秦粉加更二)

天色微明,柳枝輕擺。

甲寅細心的打着腳綁,他的扎法與常人不同,喜歡從腳心開始起扎,左右交疊,成倒卷千層浪式,一直漫過腿肚,於膝蓋下三寸處收尾。

這腳綁打慣了後,但凡練武弄刀,自覺會更給力三分。

打完腳綁,再扎腕口,身上卻只着一件無袖小褂,秦九掏鼓出的玩意,式樣雖難看,但涼爽。

手腳收拾便當了再起身扎腰。

對面的花槍與他做着幾乎同樣的動作,最後有區別是的是一個提槍,一個撥刀。

懶和尚一大早就執着竹筒子喝酒,鐵羅漢後頸搭着鐵索,兩顆碩大的流星釘錘懶洋洋的窩在地上,如未醒的梢蛇。

懶和尚見兩人都已準備好,咬一口黃瓜,含糊道:“開始吧。”

花槍長槍一抖,顫出七朵墨梅,發出沉悶的“嗡”聲,示意甲寅先手。

甲寅振腕纏刀索,倒拖斬鋒,緩行兩步,倏的伏鑽竄出,手中刀光化作一道詭異的青虹,就向花槍掠去。

花槍手中墨梅也幾乎同時發動,槍尖吞吐出一道冷冽的青罡,如蛻皮青蛇作勢騰飛,守中帶攻,將甲寅拒之在一丈外。

耳聽“當”的一聲兵刃相擊聲響起,懶和尚棄了手中新摘的黃瓜,咒罵道:“嬢的,這倆小子大半年不見,本事可是大見漲了,去年花槍還沒練出罡氣吧。”

“他超過他師父了。”

鐵羅漢扯了扯鐵索,收回兩尺。

懶和尚笑道:“緊張啥,虎子也不賴,最少可拼上五六十招,你沒聽他刀出無聲了,靠,道家心法竟然如此強橫,能將你我的凌烈霸氣給中和到如此靜斂地步。”

鐵羅漢嘴角扯了扯,見場中二人刀槍一記緊似一記,刀氣縱橫連綿如雲騰,槍芒吐刺迅捷似流星,輕嘆一聲道:“武技本是殺人技,虎子是殺敵殺多了自悟的圓潤控力之法,與扶搖子的道法無關,你看花槍出招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師兄,以後真就是他們的天下了。”

懶和尚仰頭灌下一口烈酒,不屑的道:“起碼還得再過兩年。”

話是這麼說,語氣卻有了三分不確定。

場中變化起。

只見甲寅一記詭異的雲海鑽龍式,戰刀倏的就搭上了花槍的槍頭,一路翻滾而下,如玄武龜蛇纏繞,滾雷寸進。

懶和尚才讚一聲好,卻見花槍打橫掠出,拖槍擰身逃出戰圈,於空中一記回馬槍,一線青罡脫槍而出,殺氣崢嶸畢露。

甲寅迅捷兩刀劈出,卻不再近前,反而後退丈餘,停身拄刀,身上珠汗密暴,再看花槍,也是收槍而立瞬間汗溼全身。

感受着甲寅的目光,花槍展顏一笑,喜悅盡在不言中。

在淮南時,戰事接二連三,並不能潛心磨練武技,如臨敵經驗等許多東西都是被動的增長豐富,只有回到京中,幾日好吃好睡,身子骨都閒懶下來了,繃緊的弦都徹底鬆開了,這纔有心思來梳理,總結,探討,交流,各自潛下心境修練幾日,發覺武技已然大進。

尤其是甲寅,自一戰敗給同樣人稱“虎子”的林仁肇後,也不知思索了多少戰刀破槍槊的法門,有思就有變,有變就有得,就想着試驗試驗成果,這纔有了今日的比試,不過他怕失手,特意到西山,請兩師父幫忙鎮場。

懶和尚合着拇指與食指,露出一個指甲線,眯眼笑道:“你與他,只差這一線了。”

花槍拖槍走過來,喘氣道:“你那最後一招好厲害,差點就被你繳了槍。”

甲寅有些沮喪:“繳不了你,那就更繳不了他了。”

花槍知道他說的他是誰,安慰道:“你是新創,還沒練熟,以後定然可以。”

懶和尚擺擺手,道:“你纔多大年紀,就想打遍天下無敵手麼,趕緊擦擦身子,吃了早飯好給爲師掄大錘。”

“啊……師父,我得幫木頭怪疏通筋脈,還得去軍營報個道……”

鐵羅漢笑道:“還得和蘇家娘子說上兩句話,是不是?”

甲寅在自己師父面前就放的開,笑道:“不止,還得去看看那宅子的進度,我盼着明天就能造好。”

懶和尚呸了一聲,道:“行了行了,趕快滾。”

說是這麼說,卻還是在師父這吃過早飯,然後才慢悠悠的打馬回城。

行至半路,花槍卻提出要走的意思。

甲寅急了,道:“你走了,馬隊誰帶?本來還有個鐵戰,可他去接老孃,現在還沒回來呢。”

“眼下軍中不是放假休整麼,也就百十人,你自己完全能照料的過來,我在想着,和你們在一起太安逸了,會動搖我的練武心境,所以,我準備過兩天就走。”

“在哪不是練武,你要去哪裡?”

“我還有最後三式未化,準備走一走師公的老路,他老人家當年觀黃河濁浪悟槍,我準備溯河而上,去看一看黃河的盡頭……等我槍法全成了,再回來找你。”

甲寅默然半晌,方道:“也好,我去喊興霸史成幾個,大夥一起喝一杯,爲你送行。”

花槍笑笑,道:“隨你。”

回到徐宅,秦越一聽,先是嗶哩叭啦的好罵了一通,然後怒氣衝衝的讓劉強和祁三多去送信,又特意交待一句,讓吳奎備好錢袋子,說今晚就宰他這頭肥豬了。

這世上的人千奇百怪,吳奎就屬於喜歡扮豬的人,回京後大夥才知道他的便宜老爸是宣徽北院使吳延祚,是隻比向訓靠後一位的軍中實權派。

兩人同掌宣徽院,向訓居南院,掌兵案、騎案,吳延祚居北院,掌倉案、胄案,還管着郊祀、朝會、宴會和典禮諸務,一句話,向訓管人事,吳延祚管財物,徵淮時吳廷祚也去了,不過一直未過河,他任北路巡檢使,保證後勤順暢。

吳奎是他家大郎,本該叫吳光輔,字正臣纔是,可偏冒稱五服旁支,不顯山不露水的跟着大家混,就連曹彬都不知道底細,還是到京了被來接他的家人一聲喊才露了餡。

秦越等人一直窩着火,要找他泄氣呢。

這傢伙自知理虧,包下一個沒門臉的“小院子”,親自站在門口迎賓,好捱了衆人一頓老拳,這才罷休。

甲寅頭一次到這般奢華之地,軟玉噴香搞的他十二萬分的不自在,好在酒過三巡,曹彬便揮退了鶯鶯燕燕,甲寅大口舒氣之餘卻聽到了朝廷關於自己的安排。

卻原來郭榮有感於諸軍軍紀混亂,於國子監新設武學,將於八月初一日開課,勳貴之後皆可報名,而曹彬、秦越、甲寅、史成、張桐、武繼烈、白興霸、吳奎等人皆免試入學。

這話的另一個意思是不學也要學。

曹彬一說完,四下裡誇張的哀號聲頓時大作。

“某寧可再去淮南掄大刀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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