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是青衫書生,輕袍緩帶,頦下五柳長鬚,面如冠玉,一臉正氣。
另一人面白無須,英俊挺拔,一雙眼睛猶如寒星一般。
正是華山派掌門嶽不羣,和頂了他弟弟嶽不鳴的身份的封舟。
三個老者和嶽不羣有二十三年沒見面,但他是氣宗掌門,他們三人怎麼會忘記他的面貌?因此一眼便看出來了。
“嶽師兄,你來這裡幹什麼?”
嶽不羣淡淡一笑,並沒有說話,一旁的封舟哈哈笑道:“封師兄,你的劍法不錯,但是沒有內力作爲根基,根本傷不了人!”
他一邊說着,一邊走近那棵大松樹,伸出右手,凌空一抓,一股氣流激動插入大松樹上的長劍,那件猛然一震,竟然自行從大松樹上彈出,躍到了他手中。。
三個老人見狀,登時便怔住了,被稱作“封師兄”的老者不由得失聲道:“這……這是……”
封舟哈哈大笑:“不錯,這正是我華山派失傳百年的武功‘鷹蛇生死搏’起手式,封師兄,這門華山神功橫行於世的時候,還沒有氣劍兩宗分歧,可是若無深厚的內力,無論如何也練不成,你說它是不是邪魔歪道?”
封不平冷哼一聲,默然不語。
他三個老者都想:“此人看年齡,最多三十二三歲,怎麼會有如此高深的內功?看他和嶽不羣長相相近莫非是他的胞弟嶽不鳴?”
原來這三個老者正是華山劍宗弟子,分別叫做封不平、成不憂、叢不棄,他們三人自從二十三年前華山玉女峰劍氣對決一敗塗地後歸隱,但他三人不甘失敗,決心苦練武功,以圖能夠有朝一日能夠奪回劍宗在華山掌門的位置。
只不過這三人分別隱居,極少往來。但如今封不平劍術大成,內外兼修,雄心勃勃,想憑藉一身武功奪回華山派掌門之後,還想奪取五嶽劍派盟主之位,因此四處聯絡劍宗舊部,終於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在這東華山之上,找到了成不憂、叢不棄兩位師弟。
三人武學理念相同,封不平展露一身武功之後,便輕易俘獲了兩位師弟的認同,卻沒有想到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華山氣宗掌門人嶽不羣和他的胞弟嶽不鳴來到這裡。
而且一出手就顯露了極其高明的內功,是三人遠遠所不及,當真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嶽師兄,你兄弟二人來到這裡,是想對我們劍宗弟子趕盡殺絕嗎?”
封不平喝道。
嶽不羣微微搖頭:“封師弟,冤冤相報何時了,氣劍相爭,本來是上一輩師長理念之爭,以至於自相殘殺,華山中衰,到了現在,封師弟還要糾結氣劍之爭,是想眼睜睜的看着我華山覆亡不成。”
“哼!別說的那麼悲天憫人,你若是將華山掌門的位置拱手相讓,我等便隨你迴歸華山一脈。”
成不憂大聲道:“不錯,嶽師兄,我們劍宗和你們氣宗弟子也是無冤無仇,我和你更是沒什麼瓜葛,但事關華山道統,縱然你們今日不來,我們也要隨封師兄走上華山。你霸佔華山派掌門之位,卻教衆弟子練氣不練劍,以致我華山派聲名日衰,你終究卸不了重責。”
叢不棄也道:“不錯,我等既是華山弟子,終不能袖手旁觀,置之不理。再說,當年‘氣宗’排擠‘劍宗’,所使的手段實在不明不白,殊不光明正大,我‘劍宗’弟子沒一個服氣。我們已隱忍了二十三年,今日該得好好算一算這筆帳了。”
“有氣概!”封舟微微一笑,對嶽不羣道:“從表面上看,他們劍宗和我們華山派水火不相容啊!”
“事關理念之爭,也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的。”嶽不羣臉色淡然,絲毫沒有將眼前紛爭放在心上。
若是一年前,他與三位劍宗弟子相遇,或許會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但一年後,他修行《九陰真經》,武功造詣突飛猛進,早已不是昔日吳下阿蒙,別說這三個劍宗弟子,便是三十個齊上,也不是他的對手。
更何況他身邊的胞弟嶽不鳴,武功勝他十倍,卻一心助他練武,爲他解答真經當中的疑慮,完全一門心事在華山派發揚壯大之上。
他二人橫行江湖,便是遇見東方不敗又如何?何況幾個劍宗餘孽?
因此面對這三個老者的咄咄逼人,只覺得清風拂面。
封舟道:“你說你們不服氣,卻不知道怎麼才肯服氣?”
成不憂心道:“他氣宗弟子,內功有所造詣也是有的,將封師兄的利劍虛空拔出,說不定便是什麼真氣運行的竅門而已,輪到劍法,怎敵我劍宗弟子?我便以劍論道,讓他二人戰敗下山,然後我們一鼓作氣,殺到華山,這華山掌門的位置,未必由封師兄纔有資格擔任!”
想到這裡,成不憂道:“哪有這麼許多嚕唆的?你們氣宗只需讓出掌門位置,離開華山玉女峰,我便服氣,可敢答應?”他說了“我便服氣”這四個字後,刷的一聲,已然拔劍在手,待說那“可”字時便刺出一劍,說“敢”字時刺出一劍,說“答”字時刺出一劍,說到最後一個“應”字時又刺出一劍,“可敢答應”四個字一口氣說出,便已連刺了四劍。
這四劍出招固然捷迅無倫,四劍連刺更是四下淒厲之極的不同招式,極盡變幻之能事。第一劍穿過嶽不羣左肩上衣衫,第二劍穿過他右肩衣衫,第三劍刺他左臂之旁的衣衫,第四劍刺他右脅旁衣衫。四劍均是前後一通而過,在他衣衫上刺了八個窟窿,劍刃都是從嶽不羣身旁貼肉掠過,相去不過半寸,卻沒傷到他絲毫肌膚,這四劍招式之妙,出手之快,拿捏之準,勢道之烈,無一不是第一流高手的風範。
“不錯!不錯!”封舟鼓掌大笑:“你這劍招很不錯,以一化四,其實還是一招,若是你來做我華山派傳功長老,我華山弟子必定劍術大進。”
他說着,彷彿隨手一揮,手中利劍便如一道白光般飛出,猶如流星一般,“唰”的一聲,整個劍身便沒入封不平的腰間劍鞘當中。
劍宗三人,立時臉色大變,竟然不由自主的連退三步。
嶽不羣不避不讓,坦然受了成不憂四劍,自是胸有成竹,只須成不憂一有加害之意,他便有剋制之道。在這間不容髮的瞬息之間,他竟能隨時出手護身克敵,則武功遠比成不憂爲高,自可想而知。他雖未出手,但懾人之威,與出手致勝已殊無二致。
而封舟隨手一揮,便將封不平的長劍擲道他的劍鞘之中,這其中眼力、腕力、運氣功夫更是妙在巔毫。他若是想殺封不平,此刻對方便已經是屍體了。
“封師兄,成師兄,叢師兄,這氣劍之爭,其實很是無聊,師長們陷入魔障,非要爭個你死我活,導致華山中衰,要我說,不如擱置爭議,共同發展,你們就在華山雲臺峰建一個華山別院,平時自負盈虧,遇到大事一起進退,如何?”
嶽不羣淡淡的笑道。
成不憂、叢不棄默然不語,眼睛便看向封不平。
平心而論,嶽不羣的主意相當不錯。
二十多年過去了,有恩怨的人早就入了黃土,活着的人之間的是非,也僅僅是氣劍之爭而已。
嶽不羣以氣宗弟子居掌門之位,願意讓他們開一個華山別院,已經是一個極大地讓步了,這足以體現了掌門人的胸襟。
成不憂和叢不棄兩人武功見識不高,這二十年來也受盡了顛破流離之苦,隱隱間覺得嶽不羣的話大有道理。
但封不平卻不甘心。
他隱居鄉下,苦練劍法,卻胸懷大志,所憑持的便是在深山隱居十五年而創制出來的一百零八式“狂風劍法”。
結果自己一招未施,便被封舟展現出的手段所壓制住,心中惱火之極。
連封舟這一關都過不了,還有何臉面取代嶽不羣?
想到這裡,他冷哼道:“你們盡搞些眼花繚亂的卑鄙手段,就想收服我劍宗,真是癡心妄想!”
“呵呵。”封舟臉色忽然大變,一臉冷笑的看着他:“封不平,事到如今,你居然還這般癡心妄想,看來你是不服氣了?”
“不錯,我便是不服!”封不平道。
封舟踏步向前,一臉似笑非笑,看着封不平:“既然你不服氣,那我就打到你服氣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