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第二層都是剛入冰獄的罪人,他們還沒有完全被冰獄折服,這裡的人每一天都在求生和尋死之間掙扎,每一天都在崩潰中煎熬着,他們所有的人想逃出這寒冷的冰獄,他們知道冰獄從來都只是只進不出,可每一個人都想着有例外發生,每個人都祈禱着自己就是那有可能逃出去的例外。
整個冰獄只有這裡的哀怨聲最大,但讓人覺得嘲諷的是,也只有這裡能讓冰獄添上一抹生氣。
一抹屬於凡塵的生氣。
姜小豆走進第二層,她穿過重重牢房,看着那些人在冰獄中掙扎,他們有的跪地哀求,有的滿臉憤怒,還有的青筋直爆,咒罵天地不公,甚至有人在她面前尋死。
鮮血從牢籠中迸濺而出,鮮紅的血珠濺到了她的臉上,姜小豆好似被燙到了一樣,她駐足不前,伸手抹去臉上的血珠,她凝眸看着手上沾染的殷紅血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咚咚咚!”
一聲異響突然傳來,聽着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那聲音驚動了姜小豆,姜小豆如夢大醒,她尋聲看去,只見不遠處有一個與衆不同的牢房。
那牢房改造成了女子閨閣廂房的樣子,門口還有兩株由玄冰凝成的玉樹,房檐兩邊該掛着兩串冰凌花,這間廂房佈置的大氣嫺雅,一看便知裡面住着的不是閒雜人等。
但,偏偏這樣精緻的房子竟然處於冰獄之中,無論怎麼看都覺得有些不順眼。
姜小豆走上前去,一個由厚冰凝成的牌匾映入眼簾:廣寒宮。
原來這裡就是關押姮娥的地方,姜小豆走上前去,透過厚冰結界,她看到牢房中的情景,精緻的屏風,怒放的鮮花,還有做工精巧的桌椅,以及華麗美豔的衣服和滿匣子的珠釵寶玉。
這還不算最厲害的,最讓人驚歎的是, 這間房子裡擺滿了鏡子,大的小的,略略一算,差不多有將近兩百多面的鏡子。
鏡子映照着周圍的擺設,虛虛實實的重影讓人眼花繚亂,分不清什麼哪些是真實存在的,哪些是鏡中虛影。
“咚!咚!咚!”
重物落地的聲音再次響起,姜小豆尋聲看去,只見屋內一角坐着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那個老人站在石臼旁邊,她往石臼裡扔了些什麼,然後費力的抱着那個冰杵,一下又一下的在石臼裡搗着。
“那個女子入冰獄沒多久好像就瘋了,她每日在牢中除了搗藥就是熬藥,從未見過她做旁的事情。”
“姑母,她熬得都是些什麼藥?”
“她牢房中那些草藥都是幻術幻化而成,其實都是些石頭和枯草,她從過摘過一株真正的草藥,熬出來的也都是些不能飲用的湯藥,吾也不知道她熬的是什麼,不過”
“不過她的懷裡總是抱着一塊被衣服包裹的小石,她對那小石唱歌哼曲,像是照顧孩子一樣,她熬出來的藥也大多都是餵給那塊小石喝了,吾知道她曾懷過孕,但她當初不是生下了一個死胎嗎?爲什麼她還.............難不成,她的孩子平安誕生了?”
“姑母猜的不錯,她的孩子不但還活着,還被我送去了鳳族。”
“什麼?你可知何爲兵家大忌!那留下隱患日後說不定會要了你的命!”
“好乖好乖...........”
溫柔的哼唱從牢中傳來,姜小豆凝眸看去,只見那個佝僂的老嫗已經離開了石臼,她溫柔的抱着一塊嬰孩大小的石頭,口中輕輕哼唱着什麼,冰桌上還擺着一碗冒着熱氣的湯藥。
“好乖..........煌兒好乖.............”
待那湯藥微涼,老嫗用勺子舀起湯藥,一口一口,小心翼翼的餵給那個小石,一聲微弱的異響傳來,老嫗猛然轉眸看去,那雙溫柔慈愛的眼眸瞬間變得陰冷,她凝眸看向獄門,獄門外空無一人。
老嫗放下湯勺,抱着那小石一步一步踉蹌走到獄門,獄門由厚冰凝成,雖是讓她沒法離開冰獄,但是,站在門口的話還是能看到那又長又昏暗的走廊的。
然而走廊之上也沒有任何人影,依舊空蕩昏暗,依舊喧譁吵鬧。
“沒人........”
老嫗喃喃一聲,不死心的踮起腳來往外看,但她還是沒有看到任何人,突然,她眉間出現一絲慌亂,殷紅的眼眸中透出一絲慈愛。
她小心翼翼的抱着懷裡的小石,溫柔的哄道:
“煌兒乖!煌兒乖!咱們不難受...........咱們喝藥...........阿孃一定會治好你的................一定會的............”
說罷她步伐蹣跚的又走回了冰桌旁,重新拿起了勺子,給那小石溫柔的喂藥。
“小豆!”
一聲高呼驚到了姜小豆,她凝眸看去只見面前站着夜煬,阿茉,還有風裡犧,疑惑她們爲何會在這之時,她突然恍然大悟,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走出了冰獄。
夜煬發覺她臉色不對,慌忙上前攙扶她“小豆,你怎麼了?”
姜小豆搖了搖頭,沉聲道“我想去奈何橋見一個人,夜煬你陪我一起去吧!”
“好!”
姜小豆又道“奈何橋離幽都內城很近,說不定會遇見新一代人族,甚是危險,風裡犧就不去了,阿茉姐姐陪着你玩好嗎?”
原本以爲風裡犧會吵着鬧着要跟着一起去,誰想她竟出奇的乖巧,點頭便應下了。
去奈何橋的路上,姜小豆沉默不語,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夜煬看出她的異樣,也猜出她大約在冰獄裡見到了誰,所以這一路上,他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默默的陪着她。
直到兩人即將來到奈何橋時,姜小豆突然腳下一頓,開口說道
“雖然我永遠不會原諒她,但是我已經不想再追究了。”
夜煬知道姜小豆話中的意思,點頭道“本座明白,那隱患就由她去吧!反正水來土掩,兵來將擋,本座不懼!”
夜煬明白姜小豆的打算,更是清楚姜小豆的顧慮,她本無意對姮娥的孩子趕盡殺絕,但當所有的人都在勸她斬草除根時,她的心自然會動搖,對那個孩子又怎麼可能沒起殺心呢!
當然,姜小豆也不是懼怕那留下的隱患,只是不想做麻煩的事情而已,現在的她,不過是想找一個能夠依靠,能夠與她志同道合的人罷了!
得到了夜煬的迴應,姜小豆心裡平和許多,她擡眸看向面前的奈何橋,感受着橋上傳來的哀怨殺氣,以及橋深之處那若隱若現的熟悉氣息。
夜煬見她臉色蒼白,關切問道“小豆,你還好吧?”
姜小豆微微一點頭,擡腳踏上了奈何橋上,那奈何橋寬敞之際,而且看不見盡頭,剛踏上橋頭時那混着血味的怨氣便撲面而來,那氣息實在時惡臭難聞,氣息之中的怨氣又陰冷至極,讓人難以承受,只想轉身離開。
“這奈何橋好似變得與以往有些不同?”
夜煬曾來過幽都,雖是沒有踏足奈何橋,但也站在水畔看過一次,那時的奈何橋雖是也散發着陰冷氣息,但是不曾像現在這樣讓人難以承受。
姜小豆慢慢走上奈何橋,緩聲道“這奈何橋上以前是有結界的,一共有兩道,一道在奈何橋橋尾後方,結界裡只有一個小屋和一個牀榻,那結界時天地共主親手所施,他定期會來幽都休息一段時間,爲了不被人打擾纔會施下結界的。”
“另一道結界雖然也是天地共主所施,但我總覺得施展那結界並非是他所願。”
夜煬問道“此話怎講?”
“風靈娘娘和茩土娘娘都與我說過同樣一件事情,當初天地共主請孤家人幫忙,讓孤家幫茩土煉化一個魂魄,你也知道,三界六族,除了人族之外哪裡還有第二個家族會有魂魄的,茩土娘娘雖是神族之人,但是她也沒有魂魄,若是身死,除了一絲不甘的意識外不會有任何東西能留在塵世的。”
“但如今的茩土娘娘雖是早已身死,但卻不是真正的死亡,因爲她不但意識清醒,還有魂魄存在,更重要的是她的魂魄不是普通的魂魄,是個永生不滅的魂魄,孤家人雖是厲害,但要想煉化出這樣的魂魄,他應當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夜煬明白過來,說道“你的意思是說,當初的天地共主與孤家做了交易,用那個交易給茩土娘娘換了一條命。”
姜小豆點頭道“雖是不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天地共主的爲人,他在奈何橋上施下結界一定有他的原因,而且當初孤家之所以能夠從神族手中逃出生天,怕是也跟此事有關。若他的手中沒有能夠讓神族忌憚的東西,他們合族怕是早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開天大帝施展的結界很厲害,結界中的魂魄不但無法逃出來,他們的怨氣也沒辦法從結界中透出一絲半點來,即便就離結界有一步之遠,也不會感應的到結界內發生了什麼。”
“不但如此,外人也無法用神識窺探結界內發生的事情,就是東嶽府君和東華帝君那樣的大將怕是也做不到,這也是爲什麼幽都將此處設爲禁地,生人勿近,同樣也是神族秘密多年不泄露的原因。”
夜煬問道“既是除了魂魄沒人更夠接近,那些神將是怎麼進入結界,怎麼驅趕他們離開奈何橋去投胎的呢?”
“因爲那些神將與普通神將不同,他們早已捨棄了肉身,由茩土娘娘親手煉化,他們擁有了人族纔會有的魂魄,雖是不完整,但足夠讓他們進入結界,也足夠去鎮壓驅趕人族的魂魄了。”
“唯一的區別就是,這些神將的魂魄會有消散的一天,一旦魂飛魄散,就徹底成爲虛無,那時就會需要新的神將去淬鍊,去鎮壓。”
“娘娘........連着都告訴你了?”
姜小豆點頭道“阿茉曾與我說過,茩土娘娘無法進入那結界中,她只能倚靠天地共主的留下的法器才能勉強進入結界,當時我便覺得奇怪,私下也做了調查,後來我問茩土娘娘,她對我沒有絲毫的隱瞞,說了實話。”
“她無法接近結界不是因爲她的魂魄與別人不同,而是天地共主不願她看見那些骯髒的東西,天地共主在那結界上下了禁令,所以她進不去那結界。也是機緣巧合,她偶爾發現通過天地共主留下的法器,自己可以用身外化身勉強進入結界中,若不是那次偶然,她怕是此生都不知道自己還能進入結界。”
夜煬嘆道“天地共主對這個徒弟是真心喜愛。”
若非真心喜愛,天地共主絕不可能插手幽都的髒事。
姜小豆道“茩土娘娘說,當初天地共主留下的結界已經沒了,這也就是爲什麼那些怨靈能夠從幽都城中逃出去,結界破了之後,川穹便來到了橋上,他在橋上設下了結界,他的修爲遠不如開天共主,所以困不住這些煞氣。”
這也就是爲什麼奈何橋上明明有結界的存在,但又無法掩蓋這沖天怨氣的真正原因。
越是往奈何橋深處走,那哀怨之氣越是濃烈,濃烈到令人窒息的地步。
不知何時,橋下傳來了異響越來越大,姜小豆實在好奇,便探頭去看,剛看了一眼便臉色慘白,她踉蹌着向後退了幾步,捂着嘴巴止不住的乾嘔。
“小豆,你怎麼了?”
夜煬慌忙上前扶住她,見她有所好轉後,夜煬上前一步,凝眸看向橋下,看到橋下的場景後,那雙纖細的狐狸眼驟然一愣,眼中除了厭惡之外還有一絲不忍和難以言喻的複雜。
姜小豆在一旁搖頭乾嘔“天道輪迴..........真是天道輪迴!”
此處的奈何橋下不似橋頭,橋頭還尚且有一絲流水,此處的奈何橋下沒有一絲水流,而是糾纏着密密麻麻的蛇蟲鼠蟻,密密麻麻的蛇蟲鼠蟻在橋下肆意遊走。
在蛇羣鼠窩裡有一些還未來得及吞噬的殘肢和頭顱,顏色豔麗的毒蛇或是盤在那白森森的骷髏頭上,或是穿過仍有血肉,但面容殘缺不全的頭顱,無數條毒蛇在那殷紅的碎肉和內臟裡游來游去。
從那些殘肢上佩戴的飾品,和頭顱上殘缺的面容足以證明他們的身份。
奈何橋下的那些飼養蛇蟲鼠蟻的食物竟然都是曾經高高在上,權勢一方的神族長老。
夜煬也點頭道“因果循環,天道輪迴,這是他們應付的代價!”
姜小豆也覺得這些長老應有此報,但他們橫死蛇窩的場景實在是太滲人了。
橋下傳來毒蛇嘶吼和進食的吞嚥聲,姜小豆強忍着乾嘔,拉着夜煬快步離開,不知走了多久,他們被一道無形的結界擋住了去路。
姜小豆敲了敲那結界,感受着結界上散發的熟悉氣息,輕聲道“找到了!”
那結界上靈氣充沛,善於防禦守護,裡面的人能輕易看到外界,但外界的人卻看不到裡面,但!若是就有像東嶽府君這樣的高手的話,只用神識便能窺探結界內發生的事情。
“那我們要怎麼進去....”
夜煬的話未說完便看見姜小豆突然退後一步,然後蓄力一拳,狠狠的打在那結界上,在她的重拳下,那無形的結界先是出現了龜裂紋,隨後那紋路快速蔓延,不過眨眼功夫,裂紋已經蔓延了整個結界上。
在夜煬驚訝的目光,那結界無聲破碎,消失不見。
“你............你做了什麼?”
“這個結界是當初五方鬼帝教給他的,我在旁看了兩眼,自然知道着結界的弱點是什麼。”
結界一除,姜小豆與夜煬繼續向前走,夜煬看了看四周,輕聲道“我們走在這奈何橋上差不多也有半炷香的時間了,怎麼這橋還是沒有盡頭?”
“奈何橋是神族爲人族所造,而神族的用意你我早就明白了。”
不知走了多久,兩人隱隱綽綽從那薄霧中看見了奈何橋的橋尾,以及橋尾上那個負手而立的身影。
姜小豆凝眸細看,認出了那個站在橋尾上的人,雖說氣息有些不對,舉止作態也不像他,但她可以肯定,那個人就是川穹無疑。
“小豆!”
夜煬低聲提醒,姜小豆點了點頭,率先上前一步“奈何橋上風景去,忘川水中觀寂寥。看了這與衆不同的景緻,不知五方鬼帝心裡是何想法?”
腥風迎面而來,那人站在風中一動不動,只有衣袍在風中微動,他似乎聞不到這濃烈的血腥味,也察覺不到風中帶來的刺骨煞氣。
姜小豆強忍着喉中傳來的噁心,大步向前走去。
“你來的也太晚了!”
風中傳來了那川穹的聲音,只聽他道“自從幽都城破我便一直都在此處等待,我知道,早早晚晚會有人來找我,而那個能走進這結界的人,要麼是孤聻要麼是你!”
川穹的話讓姜小豆腳下猛然一頓,她攔住夜煬,凝眸看向那站在橋尾上的人“你不是川穹,你到底是誰!”
那傳來的聲音雖是川穹的,但姜小豆卻敏感的察覺出那話中透出的疲態和一絲弱不可查的陌生氣息。
眼前這個人絕不是川穹!
“我就是川穹,但也不全是他。”
那人道“姜十郎,你與我兄弟一場,這麼多年以來,難道就沒有一次對我的身份起過一次疑心?”
若說這麼多年一次也沒有起過疑心,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川穹待她一直都很好,很講義氣,他的肝膽相照讓她主動放棄對他過往的調查,而是選擇相信。
姜小豆緩步上前,沉聲道“你是川穹,但你只在我們面前是川穹,若是離了我們,你又是誰?”
站在橋尾上的人沒有說話,姜小豆又問道“又或者,我該問,在沒有遇到我們之前,你叫什麼?”
“青風。”
那滿是疲態的聲音再次傳來,只聽他道“以前他們都叫我青風。”
“青風...............”
姜小豆喃喃自語,不知她想到了什麼,那雙滿是疑惑的眸中突然閃過一絲緊張。
“你............難道你就是曾經的那位”
話到嘴邊姜小豆生生止住,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低聲道“你當真就是青風本人?”
川穹點了點頭,說道“青風這個名字與我來說已是前塵往事,我更喜歡你喚我川穹。”
此時姜小豆已經來到了他身邊,她看着他那張依舊熟悉的臉,下意識的想要喚他川穹,但他眉眼之中的冷漠和陌生讓她遲了疑,不知道是該叫他川穹,還是青風。
過了許久,她纔開口道“孤聻曾與我說,說你是他好友的義子,若是你當真是青風, 應當是與孤聻祖父同歲纔是,爲何會成爲他好友的義子?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當年...........”
川穹苦笑一聲,開口說道“我曾經是人類,是族中最年輕也是最聰慧的人,我曾經當上元人之首,他們喚我爲青風,尊我爲王。”
“在我的帶領下,人們朝出暮歸忙於農活,春耕,夏種,秋收,冬儲,雖是勞累,但日子也算安逸。我們當時的壽命很長,即便壽終正寢,那靈魂只要去北荒,跳入輪迴井便可以重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與那無啓族一樣,都是長生不死之族。”
“只是突然有一天北荒發生了變故,不知爲何,那裡聚集了許多惡獸,還都是些喜歡吞食魂魄的惡獸,它們的捕食影響了我人族一脈的輪迴轉世,給我的族人帶來了恐慌。”
“就在這個時候,神族的使者突然來了,他們主動要庇護我們,說是要保我們輪迴轉世。”
川穹冷笑道“無事獻殷勤者都有私心,在我沒有查清北荒出現惡獸的真正原因之前,我不打算接受任何人的幫助,畢竟無知者最易受人操控。只是最可笑的是,我的那些族人,當他們知道我拒絕神族之後,竟然連問一問原因都沒有,直接將趕出家族,他們重新選出了一位首領,然後像狗一樣去懇求神族。”
川穹眸中迸出攝骨寒意,那雙手因過於緊攥逼得手面青筋暴凸。
“很難想象吧!世人口中最聰明的種族竟然能做出這種愚蠢的事情!也正因爲他們的愚蠢,才讓神族有機可乘,被神族玩弄股掌與之中是他們活該!這是他們該有的下場,身爲愚者該有的下場!”
“而我,被他們趕下了王位,趕出了人族的領域,我在三界流浪,最後身死異鄉,我的魂魄被北荒的寒氣所吸引,於是我來到了北荒,本想遵循本能下輪迴井的,誰知我竟然在北荒邊界看到了神族的巡邏兵,由於心中對神族的牴觸,我強行壓制自己對北荒寒氣的渴望,違背了心中所向,轉身離開北荒。”
川穹沉聲一嘆,低聲道“沒有北荒寒氣的庇佑,我這孤魂在三界生存艱難,白日躲避灼熱的陽光,夜晚躲避那些以魂魄爲食的惡獸。那個時候真的很辛苦,誰能想到,偌大的三界,竟然沒有一處地方能夠容下我這一縷孤魂的。”
“躲躲藏藏不知過了多少歲月,我這一縷魂魄也積存了一些靈力,雖是能夠抵禦一些小型的惡獸,但行事還不能過於囂張。我打算尋一處好地去修煉個幾萬年,但就在尋找閉關修煉的地方時,我遇見了孤聻的好友。”
“他的好友叫雪伏,出身妖族,是金龍一族的小輩,若是在開天之初,妖族和魔族是天地共主手下的寵臣愛將,都是上古大族,而金龍又是妖族之中的勇者,若非生不逢時,金龍一族怎麼着都不到走投無路的地步..............”
川穹嘆道“那個時候,盤古大帝剛剛身逝,而天地共主也被迫驅趕至混沌,妖魔兩大家族沒了依靠,被神族刻意打壓,魔族性情剛烈,寧折不彎,被神族封印與九幽,永生不得入世,而妖族比魔族要圓滑許多,他們向神族示好,祈求能在三界待下去,神族接納了妖族,提拔妖族爲六族之一。”
“但是神族何等狡猾陰狠,他們明善暗惡,在三界大肆宣揚妖族乖巧懂事,以此惹來三界的不滿。而當時的妖族,沒了依靠,沒了盟友,在神族刻意的打壓,如浮萍一般低賤。”
“神族給了妖族一個六族的虛名,但沒有給妖族領域,也沒有給予他們該得到的地位和尊重,三界之內任何人都能欺負妖族,而妖族無法反抗,只能一再隱忍,忍到最後就變成了習慣。”
“妖族的性子大多都是圓滑的,唯有龍族性子執拗,頑固難改,這一點倒是很像魔族。龍族除了天地共主外不服任何人,即便是盤古大帝怕是也無法得到他們忠心。神族知道無法降服龍族,便暗中使了手段。”
川穹突然轉眸看向姜小豆,說道“十郎兄,你可知道當年的五湖盛宴?”
姜小豆眉間一緊,低聲道“知道。”
當年所有的人拼命的遮掩,就是爲了抹消五湖盛宴的痕跡,因爲那是天地建立以來最殘忍,也是最沒有人性的一場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