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日,他低頭輕輕吻住了她那兩片柔軟紅潤的脣,他對她說﹕“心兒,我們說好,一輩子就是彼此的唯一!”她對他說:“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那一日,她沒有給他留下說任何話的機會,揮馬離去。他倔強的等待着她能夠回頭,哪怕只是回眸望上他一眼也好。可惜,等到最後他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她頭也不回,走得那麼的乾脆,那麼的徹底,甚至不帶一絲的感情,不帶一絲的留戀!
每一次的夢裡都會出現她的身影,她的音容笑貌,她的溫柔美麗,都已經佔據了他所有的夢!只要是他自己獨處的時候,腦海裡出現的還會是她。身上的毒雖然是已經解了,可是心上卻又中了另一種毒,一種很難戒掉的毒。這種毒和着淚水,一點點侵襲他的腦,他的心,這種毒是她,解藥也是她!
淚有的時候必須,也只能是流在心裡,流在人的背後,因爲他的身份,因爲他的自尊。唯有他自己獨處的時候,在只有他一個人的夜裡,他纔會撥動自己的心絃,認真的解讀心中的她,回憶她的溫柔與美麗,寫下對她無時無刻不在的思念,淚也悄悄的爲她所滴落!
只有他自己深深的知道,他對她的愛是不會因爲時間的流逝而消退的,只能會隨着時日的漸長而積澱的更厚。可是如今的他只能是將自己心中對她的愛戀寫在心裡,隨着額頭皺紋的日劇深刻,即使心中的他已經離他而去,即使她的心裡已經不再有他………
值班的太監小順子將一件明黃的外袍披到了夜行的肩膀上,只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也將夜行從回憶的夢中給驚醒了。見到皇上已經醒了過來,小太監忙遞過來一杯香茶給他。
“皇上,夜已經深了,現在都快要到四更天了,請皇上休息吧,龍體爲重啊!”
夜行向外望去,此時的月光自窗外一涌而入,墜在地上,鋪了一地微白的月光。明德殿外一片的寂靜,迴廊中一行行的衛兵輕聲而過,手中的長矛在月色下,銀光閃爍,另人望之生寒。
園中的花木浸在月色下,投下一片片黑影幢幢,大殿之中明亮的燭光透出來,淡化了濃黑的夜色。飛檐斜起,挑向天邊那一彎弦月。
夜行站起身,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頭,真的很懷念她那一次幫他按摩疲憊時的幸福感覺。
“嗯,小順子,擺駕回御書房,朕也確實是有些乏累了!”
小順子嘴裡應承着,但是表情上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夜行眉毛一挑,問向小順子。
“什麼事?”
“呃,回皇上,夫人那邊派了好幾次人過來,想要請皇上過去承翔殿。可是皇上吩咐過不準打擾,所以奴才一直未敢來稟告聖上,皇上您看………”
夫人?哼!那個雖然與他有了夫妻之名,卻從未有過夫妻之實的端雲公主?來請他過去肯定是和大臣們提起的選妃立後之事有關,那些大臣們所提到的,什麼大勢已定,什麼皇上英武,後宮現在只有這麼一位夫人,應該考慮
選妃立後之事了。
妃子?他永遠也不需要,那麼他的皇后呢?他也不需要嗎?難道他真的不想有一個可以陪着他這一生一世的結髮妻子嗎?
手中的權利已經牢牢的握在了手中,可是爲何現在的他,心裡卻會感覺到了空落落般的沒有了着落?萬人簇擁,百姓愛戴,可是爲什麼還會感覺到很孤獨?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原來得與失,得失之間有時就只隔了髮絲這麼細。自己錯過了那一刻,在似是而非間,在他與她之間便隔了遠山重重。
那麼他會就此孤獨一生嗎?他會就此放棄了嗎?不會的,他不會的,從他坐上這皇位的一刻起,他便將這皇后的位置留給了她,他的皇后不是選出來立出來的,而是要他自己去爭取回來的。她終究有一天要回到他的身邊,再做他的心兒!他那統一的霸業也不會擱淺,戰爭與掠奪終究是會開始的!
皇宮深處的承翔殿,從殿外忽地拂過來一陣夾着玉簪花香的夜風,吹得垂地的雪菱紗微微的飄起。金絲細織的團雲紋燈罩裡,紅燭的光芒頑皮地跳動着,把周圍景物的影子拖得細長。漫地的蜜色的金磚在燭光下反射着柔光,彷彿鏡子一般的平滑,把在上面徘徊的人影清晰地映照出來。
那來回徘徊着的人影是一位身姿妙曼的女子,這是一位怨毒心狠的女子,這是一位充滿了野心的女子,這就是夜行那位有名無實的夫人,端雲公主,豔萍!
豔萍原本以爲,韓雪離開樑國的那一日,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她給殺掉,可惜卻還是讓她苟活了下來。原本她以爲,守住了這位少將軍,等待他登上了皇位之日,她也就可以如願的成爲一國的皇后。
可是爲什麼每一件事情都這麼的不順,爲什麼她的每一件事情都無法成功?她不甘心,她是絕對不會甘心的!韓雪的這筆帳她可以以後再找她慢慢的算,但是當皇后這件事,她必須要現在就成功,她無法再等下去了,因爲這是夜行曾經答應過她的,也是她理所當然應該得到的!
“阿櫻,怎麼樣,皇上呢?”
貼身的婢女從殿外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豔萍忙過去一把拉住了她,焦急又期待的問着。
“回夫人,皇上已經擺駕回御書房了,恐怕今晚是不會過來了!”
“好你個夜行,曾經答應過我的條件竟然還不兌現,你這是在故意的拖着我嗎?”
豔萍在心裡暗罵着,嘴裡的銀牙都快要被她給咬碎了。
“阿櫻,隨我去御書房!”
“夫人,您還要去御書房?現在已經是四更天了,您還不休息嗎?”
“休要廢話,否則打爛了你的嘴!走,去御書房!”
“是,奴婢給夫人帶路!”
這位夫人向來都是這麼的高傲不可一世,對我們這些下人也是非打即罵。有這麼個夫人,真的是難爲了那麼個英明神武的皇上了,怪不得皇上從來不過來承翔殿,更不用想會留宿在這了。提着燈籠,婢女阿櫻在心裡
嘀咕着,與豔萍一起一路向御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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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夫人來啦!”
“哦?”
夜行剛剛脫去外袍淨了面,正打算要休息,聽到太監的稟告,挑了挑眉,看來這個女人實在是按耐不住了。
“嗯,好吧,叫夫人進來吧!”
“是!”
不多一會的時間,夜行便聽到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豔萍輕移蓮步,來到了御書房內。一直走到夜行的身前,豔萍對着夜行盈盈而拜。
“臣妾見過皇上!”
夜行也禮貌性的微微一彎身,虛手扶向豔萍。
“夫人快快起身!不知道夫人深夜前來可有何事?”
豔萍謝過夜行,起身後,隨着夜行一起坐到了椅子上。退卻了太監婢女,她纔看向夜行,淡然的道。
“臣妾確實是有一事,而且是很想向皇上問個明白。不知道皇上可否還記得,曾經答應許給臣妾皇后位置一事?”
夜行聽後朗聲一笑,眉毛也漸漸的舒展開來。
“哈哈哈哈………夫人,朕現在還不需要皇后,夫人又何必如此的心急呢?”
夜行的態度表現的實在是太過隨意,看在豔萍的眼中又是那麼的輕浮。緊緊的咬着下脣,她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從椅子上霍然站起,用手指着夜行,憤怒的道。
“夜行,你不要忘記了咱們曾經說好的交易,許給我皇后的位置,那是你曾經答應給我的條件!我幫着你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你不可以言而無信!”
夜行也漸漸收起了那份笑容,表情變得越來越冷冽。他慢慢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豔萍。豔萍看着夜行那冷冽的眼神,突然感覺到周身竄起一股寒意,一股死亡的寒意!她被嚇得一步一步向後退去,夜行卻是踩着豔萍向後退的腳步,一直將她逼到了牆角,無法再動彈半分。
看着豔萍驚恐又顫抖的身體,夜行忽然輕笑着伸出手,溫柔的理了理她的長髮,看着她那一頭長髮在自己的手指間滑過。
都說君心難測,自從夜行做了皇帝之後,突然變得陰晴不定,讓人越來越琢磨不透,原來的他很隨和,可是現在的他卻變得亦正亦邪。
“夫人在跟朕講言而無信是嗎?別以爲朕不知道你買殺手偷偷冒充朕的名義去殺韓雪的事情,夫人是不是忘記了在咱們當初的交易中,朕還補充了一條你不可以碰她?那麼朕的夫人,咱們該如何談這言而無信呢?你是幫了朕很多的忙,如果不是因爲你幫過朕,朕恐怕早就殺了你了。如今之日,朕留給你一條命,但是你不許再打韓雪的主意!”
“你………你不可以這樣!”
“哦對了,朕還沒明確的告訴你,朕的皇后只會是一個人,她就是韓雪!你有兩條路可以選擇,可以繼續做你的皇帝夫人,或者就是死!”
踉蹌狼狽的離開了御書房,豔萍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承翔殿中,一頭撲到了牀榻上大哭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