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有些生氣,張口便開始狠狠的罵,還順便給了一拳頭。
少年也是被逼急了,對生存的渴望讓他毫不猶豫的用刀捅向那人的咽喉,一時間,鮮血立刻向四周飛去,就像下了一場花雨。
見慣了死亡的人們在這一刻眼前也出現了恐懼,畢竟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做這樣的事,還是令人膽寒。
少年也被嚇壞了,一時間跌坐在地上,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
見着這一幕,四周的人羣立刻向少年靠攏。
或許是因爲所有人都嗅到了死亡的氣息,一切的僞裝都不復存在,一瞬間,立刻有人握着劍柄,向少年衝去。
少年的眼中突然迸發出對生的渴望,他毫不猶豫的一躍而起,對着那大漢便是一拳。
兩個人你來我往,鬥了幾招後,大漢很明顯落了下風。
又是一陣刀光劍影,趁着兩個人都疲弱之極,少年直接出劍,將大漢了結。
人都是欺軟怕硬的,見到大漢身死,方纔蠢蠢欲動的人都悄悄躲在一旁,過了很久也沒有人說話。
很明顯,這些人已經如同驚弓之鳥。來到這裡,不知道任何的規則,又面臨着彼此之間的鬥爭,沒有任何人可以保持平靜。
這就是自願爲惡和被迫作惡的區別,只有自願,纔會自覺的面對命運。
完成了任務,少年垂頭喪氣的回到了樹叢。他四處看着,想要尋找平瀾。
就在這時,有兩個青年人走到他身後,默不作聲的提劍而立。
聽到了草木的異動,少年轉過身,拔劍出鞘,神色陰狠的望着那兩個人。
見到他冰冷的眼神,後來者立刻將劍扔到地上,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我們沒有任何別的意思,只是,以後能一起走嗎?”
少年有些茫然的四顧,他害怕那個奇怪而瘋狂的女人會要了自己的命,一時不敢答應。
平瀾在樹枝的遮掩下望着眼前的一切,故意用手晃動細嫩的幼枝,發出了輕微的響動。
少年一轉頭,便看到了一根手指在空中畫了一個字。
他明白過來,對那兩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人說:“一起吧。”
個子稍高的青年茫然的四顧,最終問道:“剛纔有什麼東西經過?”
少年依然是一副麻木的樣子:“過去了一隻飛蟲,沒什麼特別的。”
其他的兩個人雖然並不相信,卻害怕眼前人的狠勁,只是唯唯諾諾的點頭。
沉默了片刻,少年對他們擺了擺手:“你們先走吧,我要休息。”
那兩個人見狀,立刻如釋重負的轉身溜走,只留下時輕時緩的腳步聲在微冷的風中飄散。
見到附近沒有人,平瀾從藏身的地方一躍而出,用刀架在少年的脖子上,笑嘻嘻的說:“剛纔做的不錯,記得和他們搞好關係。”
方纔的瀟灑已經全然消失,此刻的少年只是冷汗直流。他覺得每當這個女人靠近自己,身上就說不出的難過,可知那毒藥又開始犯了。
膝蓋一軟,他不由得跪在地上:“您救救我…毒…毒好像犯了…”
這就是恐懼的作用嗎?還真是有意思。
平瀾笑了笑:“是不是感覺心裡有些說不出的難受?整個胸腔就好像被人攥在手裡,喘不過氣?”
少年用手揪着自己衣領,指尖都因爲用力過度而泛了白。他仰頭望着天空,就像要脫水的魚一樣,貪婪的吸着清新的空氣。他覺得自己的心裡就像被壓了一塊石頭,連跳都跳不動。
平瀾見到少年如此難受,不由愉快的笑了起來:“哦?真可惜,那就是毒發了呢。小可憐…”
眼前的女子就像一條蛇,纏着人的心,冰冷又可怖。
少年跪在地上,只是不停的懇求,聲音中透着絕望。
有意思。
平瀾俯身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勾了勾手指:“是呀,看來你的小身板受不住了。替我去做件事,做得好,就放過你喲。”
少年立刻開始磕頭,磕得震天動地。
他想要活着,哪怕是受盡屈辱,也想不被無盡的黑暗所包圍。
平瀾何嘗不明白他卑微的願望,這就像曾經的自己。
但善意,只是對於強者而言。而一個卑微的螻蟻若是心懷天地他人,便是自尋死路。
平瀾的心中說不出的茫然,她厭棄如今的自己,卻沒有辦法。
擠出一個笑容,她對着少年就狠狠地踢了一腳:“小賤人,偷偷的把那間房子燒了。”
少年訝然的擡起頭,嘴脣都變得蒼白,失去了血色。
平瀾自顧自的點了點頭:“他們住的那一間,今夜都入睡的時候,放完火喊一聲。”
少年單薄的身影在風中發抖,好像想要往後退,卻終究沒有任何的動作。
這個人膽小,但有能力,未來或許有機會改變命運。
若非如今活着都成問題,一定可以交個江湖朋友。但…
平瀾微微嘆了口氣:“去吧。”
少年眼中的光芒暗淡下來,他擡起腳,走到了人羣中,又取來斧頭,不停地劈着柴。
平瀾也像昨日一樣,揮着斧頭,像其他人一樣練着手上的力量。
劈了一會柴,她覺得頭昏腦脹。昨日沒有休息,已經累了許久,還是要找個地方歇息。
她扔下斧頭,快步走過人羣,去樹叢中休息。
因爲害怕中間被人偷襲,她開始四處尋找替罪羊。
最終,她在不遠處看到一個摘果子的人。
捏手躡腳的走過去,她趁着那人沒有注意,直接一刀了結了他的性命。
將人扔在不遠處的土堆上,平瀾藉着屍體的掩護,躺在土堆後面。
懷中依然緊緊抱着劍,但身體卻放鬆下來,不再像之前一樣緊張。
這些人不會隨便殺人,每個人都擔心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見到了屍體,自然會懷疑此處有殺人者,不會貿然靠近。
閉上眼,天旋地轉的感覺便將整個人都包裹起來,好像一張網,讓人喘不過氣。
累,真的太累了…
血色的黃昏就在頭頂,風中還有人的哭喊和笑聲,那些人死灰色的臉孔在面前旋轉。
口中彷彿還有死人的腐臭,帶着一股腥氣,讓胃裡翻江倒海。
帶着血的劍刃、揮舞的長鞭、被捆綁起來的四肢,轉眼間,一隻腳踢在孱弱的腹部…
疼,說不出的疼…就好像五臟六腑都被人抓在手裡,來回揉捏,最終化爲粉末。
血從身下涌出,像一條溪流,染髒了衣裙。
爲什麼會流那麼多的血?是生命的氣息正在遠離,還是別人隱隱約約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