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青楞了一瞬,難不成從她今天才算是吃到了正宗的五仁月餅?從前吃的都是假的?
她手指微翹,將剩下的小半口月餅直接塞到了嘴裡,“算我投降,冤枉五仁了。”
衆人都笑起來,老太太算是最剋制的那個了,爲了養生,吃了一個豆沙的就不再多吃,嚴青和嚴易都連着吃了兩三個,月餅不大,吃起來並不十分飽肚子。剩下的好些個,便都讓周嫂拿過去給下人們分了,畢竟這月餅也有嚴易的一份功勞,能吃到嚴大少爺親手參與制作做的月餅,也算是這中秋節獨一無二的福利了。
老太太在首座,連盼挨着老太太在坐,嚴易便挨着連盼在坐,嚴青從樓上下來後便一直坐在對面。這會兒吃了月餅,她是越看連盼越喜歡,忍不住將嚴易趕起來到一邊,“你讓讓,別總是粘着她,我要和盼盼坐在一起。”
一會兒的功夫,她話語之間中便已十分親暱,顯然是對連盼喜歡得緊。
嚴易被迫交換了位置,只見嚴青一上來便拉住了連盼的手,拍了拍道,“人家常說一見鍾情,我不相信,可我從這回看到你,總算信了!我這心裡頭,和你是一樣的,總覺得瞧着你特別親切,不如你就給我做女兒算了!”
老太太被她這口無遮攔的話給逗笑了,“一見鍾情哪是這樣說的?快看看阿易的臉都要黑了!”
周嫂這會兒發完月餅也過來了,站在一旁看大家說笑,偌大的老宅,此刻終於有了一些團圓熱鬧的氣氛。她目光落在連盼身上,這位極有福相的小姑娘好像天生有一股魔力,能讓周圍的人都樂盈盈的,自嚴家的變故之後,老宅已經很少再見到這樣的場面了。
“我可不管阿易怎麼想,我就喜歡盼盼。”嚴青做姑娘時,便在嚴家受盡寵愛,是以養成她這種頗爲任性嬌縱的性格,說話間,嚴青已經從手上褪下一個翠綠的老坑翡翠鐲子,抓着連盼的手就要往上套,嚇得連盼連忙往後縮。
如果她沒看錯,這可是正宗的帝王綠,就這麼一個鐲子,至少都是上千萬的價格,連盼哪裡敢要。兩人推來推去,連盼又怕磕到了這個寶貝,別提多心驚膽戰了,還是老太太看不過去,嗔了一眼嚴青道,“她小姑娘家家的,這麼年輕,哪裡會帶你這種首飾,快別難爲她了。”
嚴青這才作罷,末了似乎還頗爲遺憾,想了想又吩咐周嫂道,“周嫂,我梳妝檯裡好像有個珍珠項鍊,從前去大溪地時買的,您還記得嗎?麻煩您替我取過來吧!”
連盼知道她這是又想送項鍊給自己,連要起身阻止,嚴易卻在一旁笑道,“姑姑今天要是不出點血是不會罷休的,你就別管了。”
連盼抿了抿嘴,只好又坐下了。
不一會兒,周嫂已經從樓上下來,手裡拿着一個絲絨的小盒子,打開一看,裡頭是一條項鍊,樣式簡單,鉑金鍊子,下頭掛一顆指甲蓋大小渾圓發亮的珍珠,流光溢彩,一看便知不是尋常之物。
“阿易來帶吧。”嚴青笑道。
嚴易上前,替連盼將項鍊帶在了脖子上,不得不說,連盼雪白的肌膚,確實很適合帶珍珠,愈發稱得整個人溫雅可愛,連老太太也忍不住點頭道,“青青這個項鍊挑得好。”
“老人家東西都老氣,我可不像她,一屋子的珠寶首飾,”老太太伸手一指嚴青,“我這個人最是俗氣,喏,你喜歡什麼,自己買。”老太太說着已從一旁的手袋裡掏出了一個鼓囊囊的大紅包,遞給連盼。
連盼臉頰有點發紅,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怎麼大家都給她送起東西來了?她看了一眼嚴易,見嚴易眼角含笑,目光鼓勵,“接吧。”
連盼這才上前將紅包接過,“謝謝奶奶。”
本來是打算探望嚴易的家人,自己什麼沒準備,反倒收了許多厚禮,連盼總覺得有些不安,衆人又坐了一會兒,周嫂過來問大夥兒想吃什麼菜,連盼立刻起身道,“周嫂,要不讓我來吧。”
周嫂並不知道連盼的廚藝如何,只詢問似的望向老太太和嚴青,嚴易見狀解釋道,“這些日子,都是連盼在給我做吃的。”
言下之意,連盼的廚藝絕對是不在話下了,嚴易的嘴有多刁,衆人可是心裡有數的。
老太太前陣子纔給林至包了個大紅包獎勵他把嚴易喂胖了幾斤,她知道林至找了個廚子,只是沒料到這廚子居然就是連盼,沒想到兩人居然因此走到了一起。
“原來是這樣,這可真是緣分!”老太太忍不住朝周嫂招手,“小周,也也別站着了,同我們一塊坐着說話,下廚就叫他們年輕人忙活去吧!”
連盼笑了笑,自有另外一位傭人過來幫她帶路去廚房,嚴易目光一路尾隨連盼的背影,似乎頗想起來跟着她一起去,只是最終還是忍住了,留在客廳裡陪老太太,大夥兒討論的話題他並不太感興趣,有些心不在焉的。
老太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瞧你這點出息!”
嚴家的人都長情,認準一個是一個,她自己是,故去的老爺子也是,嚴易的父母,包括嚴青,莫不如此。人家常說情深不壽,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老太太是打心眼裡喜歡這個笑容甜美的小姑娘,她活了大半輩子,看人眼光相當毒辣,連盼心思單純簡單,從那雙黑漆漆的眼裡一望便知,這丫頭只怕是被嚴易吃得死死的,只不過看自家孫子這個樣,也不知到底是誰吃誰。
這一頓是晚餐,所以時間頗爲充裕,雖然嚴家人口不多,但菜還是買了很多,準備地很風盛,連盼在廚房略微一掃,便已心中有數。
嚴易在外叱吒風雲,回了家照樣是小輩,喝了會茶,老太太便拉上週嫂,管家老張和嚴青嚴易湊了一桌麻將。嚴家幾代積富,積蓄不爲旁人所能想象,然而四人坐在一起,卻是打的小牌,一局五塊,一方面是照顧周嫂和老張,雖然兩人名義上是嚴宅的傭人,實則也和家人差不多了,在嚴家工作這麼久,早已比尋常人要富裕很多,並不差這點小錢就是,另一方面,也是遵循老太太的規定,嚴家禁賭,最多也是打打小牌,圖個樂呵。
牌桌上,自然是嚴易和嚴青輸得多,偏嚴青的手又臭,還愛悔牌,衆人嚐嚐嘲笑她,卻也都任由她去了,幾局下來,嚴青桌下小抽屜裡的零錢已經少了一堆,她又準備耍賴,卻忽然問道了一陣奇異的香味。
嚴易的鼻子也微微動了動,嘴角露出一個微笑。
連盼這是要準備大殺四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