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好大的火!
我夢見穆彤彤和於紅紅的臉變化不定,沒有面孔的少女在山路上、野藤叢中跑着,無數邪惡的眼睛從樹叢裡窺視着她。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呼喊着女兒的名字,跟着穆彤彤的身影追着;我夢見那中年婦女被人連拖帶拉推到街上,脖子上掛着沾滿糞便的破鞋,衣服被扒光,纖毫畢現的後背和前胸被人用墨水寫着髒話;我夢見了着火的房子,中年婦女掙扎着往外爬,火燒着了她的衣服,燒着了她的頭髮,她爬着爬着就爬不動了,全身變成一團火,火焰中能聽到她一聲聲淒厲的慘叫……穆彤彤全身白衣飛回來,飛到了中年婦女的墳地,看到了母親被挖開的墓穴,又聽到了母親遙遠而飄渺的哭訴……知道造反派帶人挖了母親的墳墓,使我連做鬼都沒個藏身的地方。穆彤彤頓時惱羞成怒,在山坡上奔跑着嘶叫,大罵着姓龍的村長。村裡人敲鍋打盆,想嚇退穆彤彤。穆彤彤在村莊上空飛着,滿身的銀光將天空映得通亮。穆彤彤看到了躲在石牆後面的村長,像道閃電似的衝過去,將房子鑽出個大洞。抓着村長的脖子將他掂出來,在空中像鞭子似的甩來甩去。然後將他掛在了西邊山岩的樹枝上,縱聲大笑着離去……
我被笑聲驚醒,全身出透了汗。這時天色大亮,我側身看了看周圍,嚇得叫了起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已經天明,我睡在地上的草叢中,而自己也分明躺在一堆凌亂的磚瓦碎礫上。再仔細看,露天的房頂,倒塌的牆壁,屋裡長滿荒草,這兒哪是什麼旅社的房子,分明是火燒過的房屋的廢墟。
這時候我分爲想念石苓人,如果兩人在一起,驚訝一陣後,就不再害怕。
發現自己沒有少什麼東西,我鬆了一口氣,發現自己仍然在小巷的原地,面對那家掛着長布簾的茶館。我有種想再看一眼"龍王祠"廟宇的衝動,然而當我轉身時,眼前的景象卻讓我難以置信——"天啊!"根本沒有什麼龍王祠,那分明也是一間被大火焚燒過的房屋。前後兩面牆壁都沒有了,地上滿是零亂的碎石木塊,有些地方還冒出了雜草。這樣一間殘破的房屋,不,也許只能算是堆了廢品的空地,夾在兩排完好無缺的房子中間,就像一隻兇惡的怪獸,猙獰地張開血盆大口……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不可能!我走進這條街道時,雖然昏暗,但我很確定自己看到的每一間房子都完完整整,沒有坍塌損壞的。然而僅僅半分鐘的時間,一家龍王祠居然變成一片廢墟,叫我如何接受這個事實!
難道,這也是我的一場夢?但我手中卻真真切切地握着一把紅色蠟紙籤,而且——我的視線被廢墟中一點刺眼的光芒吸引過去,那是我口袋裡的手機,不知何時掉在這裡……屏幕碎裂,日期留在午夜時分。這也證明了,之前我的確進了一家根本不存在的龍王祠!
莊生曉夢迷蝴蝶,夢裡不知身是客?
我在清冷的街道上徘徊,從一條街到另一條街。我的知覺早已麻痹,思維也陷入僵局。這些天遭遇的種種,讓我開始懷疑這個世界是否真實。我是活在自己的夢中還是活在別人的夢中?也許每個人生來都只是一場虛幻,卻一廂情願地以爲自己還存在着……
腳下的石頭狠狠將我絆倒在地,疼痛刺骨錐心。夜空開始飄雨,細密地灑在我身上。
"小姐,你沒事吧?"一個很好聽的男聲在我面前響起。
我擡頭,撞進一雙深邃憂鬱的眼眸中,這雙眼眸如此的似曾相識,塵封的記憶在這悲悽的瞬間涌上心頭:"高秋梧,高秋梧……"
淚,混着雨水從臉上滑落,一雙強健有力的手扶着我站起來,我感到一陣眩暈,下一秒就倒進一個溫暖結實的胸膛中……
"小姐,你好些了嗎?"
我正坐在龍潭鄉有名的"醉生夢死"酒吧裡,這也是龍潭唯一一家通宵開門的清吧。酒吧的人很少,大都是當地一些遊手好閒的年輕人。我對面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優雅地坐着,西裝革履、英挺偉岸,眼睛就像高秋梧那樣憂鬱得令每個女孩心碎。但在他面前,高秋梧只是個孩子。
"對不起,剛剛我昏昏沉沉的認錯了人。"我面頰微燙,爲自己之前的失態感到難爲情。我已經有了石苓人,怎麼可以還想着那個男人。
"剛纔你暈過去時,我很擔心。幸好附近有這家酒吧,不然,我真不知該把你送去哪兒。"男人很紳士地接過侍者遞來的咖啡,放一杯到我面前,自己則拿起另一杯細品。他的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價值不菲的鑽戒,神情高貴得如童話裡的王子,"不知該怎麼稱呼你?"
"我叫沈……水月。真的太感謝你了,要不我今晚就得睡在大街上了。"我笑笑,一口暖暖的咖啡下肚,心情似乎也不再冰冷,我有些好奇地猜測這名男人的身份。遊客還是土著?
"沈小姐,你不知道一個女孩子游客深夜出門是很危險的嗎?要是你今天遇到的不是我,是壞人,怎麼辦?"
"我……"我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我能告訴他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嗎?我們不過萍水相逢,他會相信我的話嗎?說不定會被當成瘋子的!"對不起,我只是一時睡不着……"
看得出我有所保留,男人很溫和地轉換了話題:"還沒自我介紹,我叫嶽文斌。岳家軍的嶽,文武雙全的斌。沈小姐,不知爲什麼,我總覺得你似曾相識,就好像……怎麼說呢,也許我們今晚的相遇,冥冥之中早有註定……"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注視着我,令我的心跳頓時漏了兩拍。
他想說什麼?我有些緊張起來,難道是在……表白?不會,我們才第一次見面……莫非,我遇到了許多旅遊雜誌上說的那種在旅行中釋放自我的人,也就是傳說中的一夜風流?我低頭望了望靠在沙發邊緣的茶几,準備奪路而逃或者自衛。
看着我臉上多變的表情,嶽文斌不自覺笑出聲來:"對不起,我失禮了。我是說沈小姐你有一種令人想親近的感覺,我們既然有緣相遇,就交個朋友吧。"說罷,他從西服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並用鋼筆在背後簽上自己的名字。
"首都市文斌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代總經理,嶽文斌。"我憑藉和夏緒學姐談天說地積累的一點商業知識,知道"文斌地產"原先是在美國發展,幾年前打入首都商圈,並很快在地產開發上取得卓越成績,現今已算得上首都數一數二的大企業了。沒想到它的總經理這麼年輕,哪怕是代理也很是年輕有爲。
"我最近在龍潭鄉的嶽宅靜養,沈小姐有空可以來做客。"
原來他是岳氏富商的後裔,難怪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我客套地笑道:"謝謝,有機會一定登門拜訪。"
彷彿知道我的心意,下過一陣的雨已經停了。我婉言謝絕嶽文斌送我回去後,繼續在街道上踽踽獨行,手中紅色的龍王祠批詞,在這樣的夜晚格外刺眼。
"龍王祠?"我默唸着這三個字,今晚我心中有太多散不開的迷霧,仙境的幻想,窗魂不散的黑影、那間神秘消失的龍王祠,那名巧然相遇的富有男人,都值得我反覆琢磨。
回到旅館後,我的睡意全無。我看着手上那張寫有"兩世一身,形單影隻"的紙片,推敲起來。這上邊是誰的批語?龍王祠廟祝說,每一支籤都代表一名信衆的夙願,那麼我選中了這支籤,是否暗示我的悲慘未來?
這樣的想法讓我覺得荒唐可笑,但前思後想之後,我到前臺撥通了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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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可問對人了……”電話對面的人滔滔不絕的說,“什麼?龍王廟?祠堂?差不多,沒發現死者身上有相關的東西,只不過……仔細對比三個死者的共同之處可以發現,她們都是生於陰年陰月陰日陰時。這絕對不是巧合,兇手應該是特意對被害者進行過選擇。我們都知道,關鍵在於,他是怎麼知道死者的生辰八字的呢?"
是啊,他是怎麼知道死者的生辰八字的呢?莫非是通過求籤問卜的時候?
“你這是老思想,現在的女生迷戀着星相血型,還有多少人會去荒郊野嶺的龍王廟上香?”對方揚揚自得的說,“我們首先想到的,應該是"可以入侵公安系統的網絡,找到全市人的生日!"但他很快否定了自己這個想法:"不過,本市人口有將近一千五百萬,犯人要逐個篩選然後再轉換成生辰八字嗎?就算這個犯人他是一個計算機方面的高手好了,他設計了應用程序自動篩選需要的年月日,那出生的時辰呢?戶籍檔案上可沒有啊。而且我們國家爲了孩子入學方便,有許多人會改掉孩子的出生日期。用這個方法查找顯然並不準確。"
我不得不同意:"我也贊同老王你的看法。所以我們現在要想一想,在什麼地方會用到生辰八字?果然還是會馬上想到:"算命的時候吧。"
電話那頭的老王也想到了:"廟宇!但不管他和那家龍王祠又有着怎樣的關係。總不可能是未卜先知吧,還是那些女孩子自投羅網?“
我掛斷電話,因爲手機還在唯一的一家修理店維修,我只能借用前臺電話,在前臺值班的還是那個大男孩,正津津有味地玩着網遊。一看到我掛斷電話,他立馬坐直身子:"喲,姐姐你是在玩推理遊戲啊。我說你一晚上進進出出的都沒有休息嘛。怎麼樣,找到你要找的……線索了嗎?"
我正要託辭,心中一頓,來到前臺裡面,果然不出所料,那裡有檯筆記本。這樣我就可以通過首都商業網站獲取嶽文斌的相關資料了。
我沒有正面進攻,反問他:"小朋友,你知道龍潭鄉的嶽文斌嗎?"
"嘿,你可以叫我唐龍。"他撓着頭,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當然知道啦,他是我們鄉大富商嶽默業的第二個兒子,接掌家業後經常上電視的。前幾天還聽我叔叔嘮叨着他,說他好像出了什麼事……"
"出了什麼事?"我問。
"哎呀,我想不起來了,你知道上了年紀的人說話總是不清不楚的。"
我點點頭:"沒關係,那你可以幫我查一下他的簡歷嗎?"見唐龍露出曖昧的笑容,我趕緊補上一句:"我不是拜金女,只想收集些材料瞭解龍潭鄉……你知道現在給旅遊雜誌寫稿可以返利的。"
"沒問題!"唐龍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起來,不一會兒他說,"有了!我念給你聽聽。嶽文斌,文斌地產董事長嶽默業之次子,首都市文斌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代總經理。一九七零年九月二日出生於首都市龍潭鄉,美國麻省理工大學管理學碩士……"
"停!謝謝,可以了。"我沉思着。嶽默業?對,是這個名字,之前遊以默調查的那個死於非命的富商,也是石苓人懷疑的包養穆彤彤的富商。
嶽默業、穆彤彤、岳家、龍潭鎮……龍王祠!
那麼,嶽文斌真的和這裡詭異的一切有關聯!我的頭腦一片混亂,事情怎麼越來越複雜?看似毫無瓜葛的多者間,到底隱藏着怎樣的聯繫?難道這一切謎底,都要等見到穆彤彤才能解開嗎?
我不知自己幾點入睡,一覺醒來只覺得頭昏腦漲。
雖然腦袋暈乎乎的,可我還是敏銳地覺察到身邊有一絲詭秘的異樣。具體是什麼我說不上來,就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直覺。其實從昨天晚上開始,我一直有這種感覺——明明是空調房間,我卻總覺得後脊樑陣陣發涼,似乎有一個陰鬱詭詐的鬼魅就藏在離我不遠的角落裡,正撕開夜幕的一角,得意地瞅着自己的獵物,發出低沉渾濁的嗄嗄冷笑。靈感像一串火花,爆開又熄滅,熄滅又爆開。爆開時發出的熾白光亮,有時候甚至會令我覺得照亮了整個房間。熄滅時卻又讓我覺得自己沉入了黑暗無邊的地獄。
牀前的梳妝鏡折射着窗外夕陽的餘光,刺得我一時睜不開眼。想到今天的行程,我趕緊坐了起來。然後……一個纖細的身影在鏡子裡面一閃,我無來由地擡起頭來,又覺得不對勁,一擡頭,大汗淋漓!
是誰趁我熟睡之際走進這個房間?是誰在我毫不察覺的情況下替我換上這身壽衣?我快崩潰了,我奮力撕扯掉身上的壽衣,雙手因爲用力過度而顫抖不已。
這一刻,我真的好想逃回首都,把在龍潭發生的一切都遺忘掉。不!躲避是無用的!我最討厭自己懦弱,從小到大,失去姐姐的我就告誡自己,一定要堅強勇敢,不要渾渾噩噩的生活:"瀋水月,打起精神來,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我閉上眼睛,開始回想。然後……我看到了!
在我醒來的時候,身體在任意的動着。
話說,這能叫醒來?不,這是被弄醒。
‘我’邊望着四周、邊慎重地在黑暗的房間中移動着。臉頰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是老式旅館電燈的線。我——我的身體、停下了腳步、右手握着繩子、然後朝上方望去、並拉下了繩子。
雖然不知道是誰、敢快從我的身體中出去。把我的身體還給我。
作爲我自己來說、雖然想那麼的說出來、但嘴巴卻不聽使喚、喉嚨無動靜、發不出聲音。我只能在成爲一位旁觀路人甲、旁觀着被人操縱着我的身體。
我——操縱着我的身體的傢伙、這一次把目光停留在旅行包上了。打開旅行包、唰的一下子把旅行包弄了個底朝天、裡面的東西啪啦啪啦的全部散落在桌子上來。
教科書、筆記本、化妝棉。這些東西像雪崩般的傾瀉而出。
目光停留在筆記本的封面上了。
“瀋水月”
重複讀了好幾次。
“水月……?”
是我的名字啊。但是在裡面操縱着我身體的傢伙、並不知道它自己所操作的身體是誰的身體。爲了弄清是誰的身體而到處尋找着、而現在終於看到了那筆記本得知了這名字。
對、正是如此。我是瀋水月、可愛的女大學生和陰陽先生候補。
那麼——你究竟是誰啊?
現在的情況、也只能這麼想了。
雖是這麼說、但是爲什麼會被附身、這之前沒有去碰過什麼東西、卻會突然發生的事情?
我回憶着什麼都沒有的正常的——還是因爲那大半夜的龍王祠。
現在、是幾點的說?
不經意地就這麼想着、向朝牀頭那邊的鬧鐘望去的時候、才發覺到我無法驅使我自己的身體。這可真讓人、不爽啊。
鬧鐘啊快看鬧鐘啊。直視朝牆壁上的鬧鐘看過去就好了、只想看看時間而已。
雖是那麼說——不、是想那麼說、但是發不出聲音、沒有辦法傳達到操縱着我身體的那個傢伙那邊去。啊!啊!、真讓人不爽啊!
這個人……大概是個古代的女人吧、有時候會不經意地這麼認爲着。
剛起來的時候、先拉了頭髮。本來頭髮並不長啊,於是就覺得奇怪了。
那麼、那個女人確認了,本應該有的東西卻沒了的超具衝擊力的這件事情。
接下來——要怎麼做?
自己的身體、已經不是自己了、轉生成了一位叫瀋水月的女生——那麼這個人接下來會怎麼做呢?
我的身體縱着、向着門的方向走去了。身子被篡奪了的我、只能照着那個意思行動了。
要出房間麼?出去了、做什麼?
我試着想了一下、附身者會做的事情。在這種場合的時候——
“我是誰?這是哪兒?”
影視劇裡面的失憶者有這麼句慣用句。慣用句?這可不是韓劇裡已被定下了的臺詞?而那以後、那個人在剛纔看了我的筆記本、”我是誰?”這個疑問就算是解決了。而、這次則是進行”這是哪兒?”的調查吧?
這兒是龍潭鄉喲。地址說給你聽也不知道吧!
雖想這麼告訴給它聽、但是無法傳到到它那兒。這可真讓人超級不爽啊。我把門打開了、朝着漆黑的走廊走去。房中相當的寂靜、走廊地板的冰冷像在刺痛着那裸腳的腳面般似的。身子在打顫、牙根與牙根都對不上了。
但操作者、好像完全不在意似的。就算想抱住自己的身體、但兩手不聽使喚。踮着腳、朝走廊悄悄地走去。
二層、除了我的房間以外,還有三個房間、都是淡季不怎麼使用的房間——現在是空房間。
附身者、走到走廊的時候、並沒有去看那三個房間、而只是走過而已。
樓下的唐龍因爲熬夜打遊戲,好像還沒有起來的樣子。應該是在臥室裡休息吧。這個人、要是突然和附身者相遇的話、會發生什麼啊?這個人要怎麼逃出去?雖然無法預知、不過好在唐龍還在睡着覺、我稍微放了點心。
到走廊的盡頭、右手邊上有段樓梯。因爲是晚上、燈已經熄滅了。操縱着我身體的傢伙、沒有開燈就走了下去。
喂!好歹開個燈啊!
因爲擁有超感知,在沒有開燈的狀態下、走房裡的樓梯,對於我來說本來是輕輕鬆鬆、但現在比坐過山車還可怕!
我的身體、現在變成了最低級的乘坐物了。因爲太害怕了、想閉上眼睛、但是連這個都沒有辦法辦到了。
樓梯的中途有個右轉直角。直角那邊是最黑的地方、一定是有什麼東西、平常我就一直這麼覺得。而那個最可怕的地方、我的身體、只靠着扶手就安全的通過了。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我在內心又放了個心。
話說、現在的我、也就只有個內心而已。
下樓梯後,在右手邊上就有個傳達室。紙拉門就那麼半開着。目光落到了腳步上、走下樓梯的附身者、停下了腳步、擡起了頭、往傳達室中瞭去。大部分都沉浸在黑暗中、無論怎麼盯着看、也只能看到傢俱的大概輪廓而已。
我輕快地踏進了傳達室。右手撫摸着牆壁、在找電燈的開關。對於習以爲常的我來說、這是多麼笨拙的動作。
不是那兒。柱子的——對、那兒!
按下了開關、熒光燈閃了兩三次、啪地亮了起來、傳達室的樣子在燈光下浮現了出來。四壁蕭然,只有牆壁邊上擺着兩個報夾。有金色的光反射過來。
我的目光停留在那兒,拿起一份報紙。
把四對摺的報紙、緩緩地翻開、看着框上的日期。
原來如此、是想確認日期啊。那也是啊。光有”我是誰?””這是哪兒?”是不夠的。還缺少”現在是什麼時候?”
反過來說、你是從哪兒來的、哪個時代的人?
估計不是遠古時代的人。看它的行動就明白的。看旅行包中的筆記本,來了解這身體的名字、也知道拉電燈的繩子、按牆壁上的開關、就可以點亮電燈。所以、可以確定這不是石器時代生活在距今約一萬八千年的山頂洞人。
到這兒、附身者終於、開始想確認現在的時間了。東張西望的視線、停留在一側上的時鐘。
三點十五分。臨晨三點啊!我還沒有過這種時間起來的經驗。睡眠不足是美容的敵人嘛。雖然是別人的身體、但還是希望不要粗暴地使用。還回來的時候、變樣了的話、那就不好辦了。因爲是我的身體嘛。
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當然、只是感覺而已。
會——還給我嗎?
不會、一直這個樣子——被不知道是誰的女人、篡奪着一直過下去吧?
此時、頭頂上有聲音發出了。
我倒吸了一口氣——這次身體也做了同樣的動作。說是這麼說、但卻不是照我的意思才做的。附身者也和我一樣、被那聲音弄的提心吊膽的。
我明白那聲音的正體。唐龍從臥室走到走廊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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