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大致的賬目收支你做成表格列出來,我到時候可能會用到,這個就麻煩你了。”陸慈繼續吩咐道,這一下午過來,她的精神也基本被消耗透了。
“陸慈姐,老大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我看你一副擔憂的模樣,不會是出什麼大事了吧?”看到陸慈的神情,徐向嬌忍不住詢問道。
被徐向嬌這麼一問,陸慈也有些不自然,勉強擠出笑容來安慰道:“不是什麼大事,何況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得倒你老大呢?相信他很快就能回來的,你也早點回家休息吧。”
“那是,我們老大就是一超人,不過他總是來無蹤去無影的,去哪裡也不跟我們報備一聲,等他回來後你得好好管教一下哦!”徐向嬌打趣道,陸慈聞言後也笑了笑,伸手去戳了戳她的大額頭,離開了辦公室後就直接回到了竹樓。
竹樓三層的小廳裡,小龍井靜立在水培木盆裡,雖然沒有任何嫩葉冒出,但生命的跡象相當明顯,雲離外出後,陸慈就一直照顧着它,至於那棵千年大紅袍茶樹,雲離在出發前就已經將它移種回土壤盆栽裡了,它現在就在樓下的院子裡,和老鐵樹這些奇物待在一塊。
倚坐在雲離最喜歡待的搖椅上,陸慈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下來了,下午的時候,王語瑤過來把情況詳細交代了一遍,她知道雲離和王承遠這趟是一起外出,但並不知道他們要去做什麼,更不知道他們去的竟然是梅里雪山!
梅里雪山發生雪崩的第二天,整個西南的話題都集中到了此事上面,即便如今過去好幾天了,但依然有這次雪崩災害的相關報道,可見這次雪崩威力之大,影響之廣,而云離竟然深入到了雪崩最嚴重的區域,這個消息對她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雲離的能耐她很清楚,即便環境再怎麼惡劣,他都有全身而退的能力,但是這次連同王承遠也失蹤了,她知道雲離是絕對不會拋下王承遠而獨自逃命的,如果事情是這樣,結果就很難預料了。
而且南遠集團傾力出動,卻依然沒有他們半點音訊,看王語瑤的神情就知道,情況十分不理想,即便她對雲離有着絕對的信任,但如今事實就擺在面前,她掙扎了一個下午,最終還是決定留在莊園等待王語瑤的消息,而且不能讓大家知道雲離失蹤這事,所有的擔子她都得一個人硬扛着。
雲離是個心思細密的人,如果他和王承遠脫險,一定會聯繫上王語瑤給她報平安,但三天過去了,事發後整整三天過去了,他依然毫無音訊,唯一的解釋就是遇到了連他也無法解決的困境,或者說他們永遠都走不出來了,一想到這個,陸慈更是淚流如注,腦海裡一片空白,整個人如怒海中的孤舟一樣無依無靠。
其實很早之前,雲離就交代過如果他外出久不歸來,斑鹿莊園內的事務就全權交由陸慈處理,除此之外他還留有一後手,倘若他真有什麼意外,斑鹿莊園的資產將會全數轉交到百合的名下,百合會代替他來完成莊園建設的夢想。
陸慈有百合和方姨的電話,雲離也曾跟她說過,如果遇到自己無法解決的問題而他又不在身邊,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方姨或者百合求助,但如果是涉及到他的問題,可以告訴百合,但千萬不能讓方姨知道。
糾結了一個下午,陸慈最終還是沒有撥通百合的電話,如今情況尚未明確,她堅信雲離一定會回來,召開集體會議是應急之舉,她要把莊園的概況整理出來,如果雲離長時間不歸,她也只能將情況交代給百合知曉,讓她來接管莊園的事務,有了這些整理出來的資料,相信百合能很快掌控下整個莊園的運作。
斑鹿莊園是雲離的心血結晶,也是他的夢想所在,無論如何陸慈都會堅持下去,她相信百合知曉這事後,也會有同樣的決斷,正如雲離所說的,斑鹿莊園發展至今,已不是他一人的事業了。
大夥都在全心全意爲莊園效力,她更不能在這個時候引起大家的恐慌,雲離是莊園的支柱,即便大家知道他失蹤的消息,陸慈相信他們的忠誠,莊園可以正常運作下去,但合作伙伴方面就難說了,無論是明逸酒店還是最近剛達成合作協議的那幾個商家,關係都是依靠雲離的能力來維護的,一旦他不在,實在是無法估計對合作的影響。
現在陸慈唯一能做的,就是維持住莊園的正常運轉,不能因爲雲離的失蹤而停滯甚至倒退,只是消息不會永遠埋藏,特別是這次還涉及到了大名鼎鼎的王承遠,她沒有把握能夠堅持多久,但是在雲離回來之前,她決不會讓莊園有任何閃失。
半夜驚醒,夢裡重逢的畫面破碎,伊人憔悴,難再入眠,獨對高空冷月,心裡滋味萬千。
梅里雪山下,旅遊基地的一個房間內,肖瓊、蔡琪還有幾位年紀頗大的人聚集在這裡,他們看着桌子中間的地圖,沒有任何言語,這圖正是冰川迷宮所在的大致地形圖,上面有不少人爲的標識和更正,比較接近真實的地形環境了。
“如果阿遠還活着,應該就是在裡面了,不過這裡面可一點不比外面安全,稍有差池就會送命,何況他這次沒有做任何準備,情況實在是難料啊!”良久後,一個頭發半白的老者嘆氣道。
“我們的人正在找通道進去,進展順利的話,明天一早應該就能入內探查,承遠如果真的躲了進去,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回來。”肖瓊雙手合十撐在桌面上面無表情地說道,從她的神色抑或是語氣裡,都感受不到任何悲喜之意。
“這裡有我們看着,你還是先回去把事情處理一下吧,儘管你們封鎖了消息,但也瞞不住多久的,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穩定,一切以大局爲重。”頭髮半白的老者再次發言道。
肖瓊眉頭皺了一下,依舊面無表情道:“我知道,一峰已經代我先回去了,估計還能撐些時日,這個我自有分寸,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儘快把承遠找出來,這纔是核心所在。”
肖瓊這話讓衆人再次陷入沉默,他們對着地圖苦思冥想,但都沒有太好的辦法,不是搖頭嘆息,就是在閉目思考。今夜過去,離王承遠他們失蹤就過去四天了,大家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只是沒有人把實情明說出來罷了。
他們所擔心的王承遠,如今正迷迷糊糊地轉醒過來,不過他也不能確定自己是否活着,因爲他感覺不到身軀的存在,自己仿若變成了一根羽毛,在秋風的卷拂下四處飄零,無地落根。
良久之後,意識漸漸明晰,他能確認自己是真真實實地活着,只是身體完全不聽使喚,像是被冰凍住了一樣,也沒覺得有多大疼痛,最大的感受還是累,眼皮老是撐不住往下掉,但他可不想再睡過去,誰知道這次合上眼了還有沒有機會再睜開來。
將睡意稍稍驅散,王承遠纔有空閒打量起四周的環境,他現在身處於一個密室內,空間不大,四面緊閉沒有任何出路,密室的中央有一塊長方形巨冰,比冰封獅子的那兩塊還要大一些,這巨冰是跟地面長在一起的,密室內所有的寒氣似乎都聚集在了巨冰之上,他這裡反而沒覺得有多冷。
啞巴和雪狼狗就在他不遠處,他的護目鏡不知丟哪了,額頭上腫起了一個大包,雙眼上翻,看來是暈死過去了,雙手還緊抱着雪狼狗,像只蝦子一樣蜷縮着,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睜眼轉珠找來好一會,才發現雲離跌在了巨冰的另一側上,視線剛好擋住了他這邊,要不是雲離的靴子露了個頭出來,王承遠還不一定能夠發現得了。
這塊巨冰的寒氣收斂而不外放,由此可見它絕對不是凡物,雲離離它這麼近,幾乎就貼在了邊上,這可不是個好狀況。王承遠跌下來的時候,背囊正好在他下方,緩衝掉不少的阻力,十分幸運,但如今身下的背囊墊着腰着實難受,他嘗試了幾下終於把身子翻轉過來,不過這已經是他如今最大的能耐了,他擔憂雲離的處境,便蓄起力氣,扯着嗓子喊道:
“小離、啞巴,你們兩個沒有事吧?”
兩人沒有任何迴應,反倒是雪狼狗被他這麼一喊醒了過來,頭蹭腳蹬了好一會才站了起來,看到只有王承遠醒過來,就過來他這邊蹲着聽候差遣,不過它雖然還有行動能力,但步履蹣跚遲緩,隨時都有再次倒下的可能。
“好狗,幫我過去看看小離的狀況怎樣,用頭貼在他這個位置,看看是暖還是冷的?”王承遠對雪狼狗吩咐道,擔心它聽不明白,還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示意雪狼狗去探探雲離這裡的溫度。
雪狼狗也不知有沒有聽明白,但還是走到了雲離那邊,由於視線受阻,王承遠不知道它有沒有按吩咐來做,好一會後,雪狼狗才走了回來,對着王承遠就是一陣搖頭,接着又躺了下來,模仿雲離現在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