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的哭聲將辦公樓裡不少人都吵醒了過來,顧老和顧太太最先拿着手電筒過來,他們兩人本就沒睡着,倒不是因爲害怕,只是兩人睡覺的時候都聽不得聲響,這個環境下就別想能睡過去。
小雅這傢伙真哭起來就沒完沒了,雲離和陸慈都無計可施,還是顧太太有經驗,馬上去用蜜糖和蓮子泡了杯定心茶,小雅喝過之後的確奏效,情緒慢慢平復下來,不久後就直接睡在了陸慈懷裡,只是不時會發出咿咿呀呀的夢話聲,這跟啞巴焦急說話的時候還真挺像的。
狂風無常,颱風前夕的黑夜時而寂靜無聲,時而卷席呼嘯,像個任性孩子般的脾氣難以捉摸,陸慈在辦公樓二層選了最裡的房間安置下小雅,這個房間只有一個向北面的窗戶,受狂風影響較小,幾人一起做了些臨時的隔音措施,如果不打雷下雨的話,小傢伙今晚應該能睡個安穩的好覺。
莊園裡沒有備用的電源,他們只好拿着手電筒和手機這些臨時照明工具走動,十分不方便,這也讓雲離更加堅定要自建能源系統的決心,依靠外部供應始終會受限制,而且穩定性也沒有自產自足來得妥當。
停了電,大家也沒什麼好去處,狂風肆虐到凌晨後稍稍收斂了些,大家便各自回房睡覺去,雲離用靈識感應了一下外面的情況,暫時沒有多大問題,太遠的地方他也感應不到,便在小廳裡隨便找了個地方睡過去了。
或許是哭累了,儘管夜裡間歇又颳了幾次大陣風,但整個夜晚小雅都沒再醒過來哭鬧,而且第二天很早就醒來了,頂着一雙朦朧紅腫的眼睛四處去遊蕩,都不記得昨晚是怎麼到這邊來的,自己又做了些什麼事情。
出門的第一眼,他們注意的不是天上灰朦的景象,而是地上如綠毯一般的獨特美景,這張“綠毯”是由無數被風捲落的葉子組成,各種植物的都有,連遙遠處斑鹿山裡的竹葉子都有不少,從西邊一直隨風飄飛過來,落到了辦公樓前的廣場空地,可見昨晚的陣風有多狂野。
早晨無風無雨,除了頭頂上灰濛濛的烏雲,一切跟平常沒什麼區別,悶熱的空氣稍稍有些減退,但也不涼爽,給人的感覺像是被關在一個閉密空間裡,溫度介乎於溫熱之間,多動幾下就汗流浹背,讓人感到侷促和煩悶。
雖然雲離讓員工們都休息,不過徐林他們這些家裡沒種田地的,都放心不下過來莊園看看,趁着風還沒起他們去逛了一圈,玉米和秋葵兩塊土地農作物都有不同程度的倒塌情況,但並不嚴重,情況不太糟糕,但是最危急的時刻還沒來臨,大家的心還是懸在半空之上。
大家一來就把灌溉網絡全開,使勁給秸稈類的農作物澆水灌溉,昨晚下班前他們也是這麼幹的,陸慈對此頗爲不解,暴雨馬上就要到了,爲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去灌溉,她覺得最應該防範的是洪澇水淹的情況。
其實開始時雲離也不明白這舉措的含義,可是經大家一解釋,就知道這個功夫是絕對不能省。這次颱風的氣旋很特別,氣壓之高使得這裡十多天都沒下過一滴雨,他們給農作物澆水不僅是補充水分,更重要的是要讓乾枯的泥土吸水鬆軟。
颳風的時候,泥土是硬是軟對農作物的命運有決定性的作用,硬土彈性不足,狂風一刮,根部很容易就會直接被吹斷根,或者攔腰被吹折,損失無法挽回。但如果是軟土的話就能有回彈空間,能大大降低被直接吹斷的機率,農作物被吹倒但不傷筋動骨,等颱風過後扶起來還能繼續生長。
這是農民們長年應對自然災害所總結出來的竅訣,雲離聽了之後也就明白了,他身懷異能,能辦到許多人難以企及的事情,不過在耕種經驗和竅門上,他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向鄉親們學習,他們祖祖輩輩都是跟土地打交道,積累下來的經驗可是個巨大的寶庫。
電力不知什麼時候恢復了,大家趕緊打開電視收看最新的天氣情況,趁着有電徐家麗趕緊把今天的食物給提前準備了,因爲不知道什麼時候電又沒了,要是午飯晚飯時剛好沒有,他們想要吃頓好的就沒那麼容易了,早點準備總沒錯。
沈標最擔心的是小鹿山這邊養殖網絡的排水能力,即便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功夫,也讓徐平把流經上鹿村哪條河涌控制在很低的水位,不過養殖網絡建成後沒經受過大降雨檢驗,這次正好可以看看效果如何,雲離也找人借來了數臺大型抽水機,一旦出現水淹的情況,這些大傢伙就有用武之地了。
果然如預料般那樣,中午還沒到,他們就接到通知說要停電停水,電力是因爲昨晚縣區電力系統負荷過大,導致有幾組供電設備超載損壞,搶修了一晚也只弄好一部分,經過上級決定,爲安全起見還是先全面停止供電,等颱風過後再恢復供應。
至於供水是出於防洪方面的考慮,縣裡所有河流,包括取水點都必須保持在低水位狀態,所以也只能暫停供應,但事前相關部門根本沒有做好通知工作,出於臨時判斷行事,導致大家都沒做相應準備,生活上相當不便,只是情況特殊,也沒人過於糾結這點。
隨着時間推移,天上的雲層越來越厚,天色也越來越暗,接近中午的時候狂風再度來襲,當時衆人正在大廳裡用煤氣爐煮麪條吃,就聽到窗戶外“呼呼”聲響,比起昨晚的似乎要更厲害一些。
從窗戶往外看,可以看到各種物件被狂風捲入空中飛舞,大多都是些葉子細枝,而且風向飄忽不定,即便是成人站在外面,估計也會被吹得寸步難行,甚至被捲上空中。
午後沒多久雨點就開始稀疏落下,昭示着熱帶氣旋馬上要來臨了,伴隨着電閃雷鳴,黑壓壓的雲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南邊飄來,暴雨零落,像是扭盡了開關的淋浴噴頭,幾乎是從天空上成線而落,一下子就把人的視線給阻擋住了。
這樣的環境下,連雲離的感應力都大受限制,根本無法探知外面的情況,這狂風暴雨估計會持續好一段時間,人力是無法去抵擋的,所以大家都乖乖待在辦公樓裡等待風停雨歇。
由於停電的原因所有電器都用不上,連網絡都沒有,但是大夥卻一點都不無聊,要麼喝茶閒聊,要麼打牌消遣,沈紅和她母親許豔用昨天摘來的各種小果實製作果脯,雲離很愛吃的杏幹也有,不用多久後就能嚐到了,大家對臺風都不陌生,這個情景也經歷過不少,知道再怎麼擔心也沒有用,不如利用空閒的時間找點小事情做。
在小雅的記憶中,還是頭一回真真切切感受到這種自然威力,以前也許也遇到過颱風,可是年紀太小沒有多少記憶了,或許是跟雲離混得多,小傢伙對電閃雷鳴倒不怎麼害怕,趴在小廳的窗子邊觀雨,看到閃電一出現就給大家做提醒,注意把耳朵捂好,轟隆的雷聲總會緊隨而至,讓小傢伙玩得不亦樂乎。
電閃雷鳴越來越頻密,有好幾道都降臨到莊園的範圍內,雲離擔心院子里老鐵樹這些奇物的狀況,便冒着風雨返回到了竹樓,所有奇物都沒有出意外,它們都是身藏異能之物,在這種惡劣環境下也自有應對本領,不然也活不到幾百上千年。
雲離剛想離開返回辦公樓的時候,有一東西卻出現了跟往常很不一樣的狀況,隨着雷電而騷動難耐,不住在發出微弱的能量,而且是向着斑鹿山的方向,雲離察覺到這個情況後,靜心細想了好幾遍,最後還是決定冒險進山去,答應陸慈不會亂去的話,就無法兼顧兌現了。
此次前去也不知會有什麼風險,但這趟他是必須得去的了,在桌子上留了個紙條後,便穿上用竹子和甘蔗葉殼編織成的雨衣斗笠,冒着狂風暴雨往山中進發。
對尋常人來說在這種環境下別說是行走,連氣都喘不上幾口,待不了多久就會被風雨給吞噬,若是以前電磁力還沒修煉到如今的境界,雲離也絕不敢冒這個險,不過如今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對電磁力的運用,都能用來克服這種狂亂的環境。
他專挑種下了林木帶的地方前進,樹木會幫他抵擋下第一波衝擊,讓他行進也順暢一些,沿途上也順便觀察了一下農地裡的情況,聖女果植株有棚架防護沒有絲毫問題,養殖網絡裡的水位也在正常水平,只要不是連續下那麼兩三天暴雨,估計問題不大。
讓他感到痛心的是,不少果樹上的果實都被打下來了,成熟的青澀的都難於倖免,尤其是柿子樹,柿子本就成熟得晚,一般在中秋節前後最當季節,大量的果實被風雨吹落四散在泥地裡,任誰看着都覺得可惜,唯一慶幸的是果樹沒出大狀況,雖然被風雨吹打得東歪西倒搖晃亂擺,可是吹斷的卻沒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