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哥載着雲離,從伸向北面那條通道進去,開足馬力飛馳,到路線盡頭後兩人棄下摩托車直接鑽進叢林裡繼續前行,由於天色越來越暗,在這種原始叢林裡穿行有很大危險,雲離當先在前面開路,這問題對他而言是小菜一碟,陳老哥老當益壯,跟在後面速度一點也不慢。
走了好一段林地,兩人才來到一燈光通亮的區域,這裡是一處峽谷地帶,很接近斑鹿山北部區域的邊緣了,這燈光設備是施工隊工作需要而拉來的,他們有時爲了趕進度會安排夜間作業。
兩人來到施工區域,一衆工人全都停下了手,或站或坐在四周的石塊上歇息,孫慶澤夫婦也坐在其中一石塊上,而顧太太站在一土坑前,用照明燈照着下面。
雲離一出現,大家都圍過來跟他打招呼,這施工隊是南遠集團支派過來的其中一隊,負責環山河道的開挖,雲離平時沒事會常來巡視工程進度,也會帶些果品犒勞他們,大家對他都不陌生。
“雲老闆,這回可不知說什麼纔好了,你過來看看吧。”這隊人馬的領頭人是個三十來歲的光頭男子,大家都叫他做魏工頭,他率先擠過來對雲離說道。
雲離也沒多問,邁開步子走到顧太太的旁邊,伸頭往下一看,顧老正拿着小鏟子在大坑下面搗鼓,即便光線有限,但云離還是看到了他在挖的是一副白骨,難怪大家的神情這麼怪異,原來是撞上這等倒黴事了。
這個坑有三米多深,沿線開挖過來的河道也差不多是這個深度,雲離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況,一躍出去抓住突兀出來的岩石塊,像猿猴那樣快速彈跳,幾下子就順利到達底部,跟顧老站在一起並問道:“能不能看出是怎麼一個情況?”
“這片區域內還有好幾副,這副是埋得最淺的,所以我先把它理出來,從擺放位置推斷這裡不是墓地,這些人很可能是遭遇意外才葬身於此的,至於是什麼原因,繼續挖下去可能會有答案。”顧老扶了扶眼鏡說道,他臉上是興奮多於擔憂,對一個歷史學教授而言,這樣的意外也算是一種收穫吧。
“我們原本是進山拍照來的,回程的時候聽到這裡有狀況纔過來看看,魏工頭他們居然挖到了這種東西出來,我看你們待會回家得用柚子葉洗身去去晦氣才行。”陳老哥解釋道,還不忙調侃了一下施工隊員們。
“這個哪夠,再買只生雞來拜一拜才能安心,你們可別不信邪,我也不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晦氣事了,以前在其他工地也挖到過,不拜一下神去去穢,準得倒黴一陣子。”魏工頭點上了支菸苦笑道,其他工人也紛紛附和,這裡的人對這種事情還是十分迷信。
“總比挖到炸彈要好,我們也是搞建築的,不過是在北方,那邊有很多地方埋着戰時殘留下的地雷炸彈什麼的,我記得有一回挖到一個幾百公斤的大傢伙,經專家查究是抗日戰爭時候日方戰機投下的航空彈,幸好沒有炸開來,不然方圓幾公里範圍內所有東西都難於倖免。”孫慶澤也搭話道,並饒有興致地給衆人談起了以前的趣事來。
下午的時候,陳老哥帶他們夫婦二人進山遊玩,而顧老和顧太太也很有興致,五人便結伴而行,顧老和孫慶澤都十分喜愛攝影,兩人時常交流心得,很快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他們這趟的收穫不錯,拍到了不少珍稀動植物的照片,卻想不到在回程的時候遇上這等事情,顧老和顧太太雖然不是考古專業,但懂的地方卻一點也不少,顧老還饒有興致地下坑去探查,而孫慶澤和孫太太對這種事還是比較忌諱的,所以就不參與進去了。
“那炸彈後來怎樣了,是送到博物館裡面去了吧,這些小鬼子還真陰險。”其中一個工人向孫慶澤追問道。
“哪裡敢,雖然過去幾十年了,這大傢伙還處在引燃狀態,隨時有爆炸的危險,挖出來後被火速送到無人區給銷燬了。”孫慶澤回答道。
“看來這事沒那麼簡單啊,這裡要先停工了,魏工頭,你跟兄弟們先回去休息吧,明天開始轉移到外圍區域繼續開工,這裡的事情我會聯繫人來處理好的。”雲離用電磁力感應了一下坑內的情況,由於條件限制並沒有太多發現,只好對魏工頭吩咐道。
“好咧,那我們把工具先搬到外圍去,明天接着上次的路段挖,不過在進度上可能要後延些了。”魏工頭伸出頭來跟雲離解釋道。
“沒關係,你先跟兄弟們回去休息吧,改天我去摘一筐甜橙來給你們殺殺晦氣,你們不是常說橙子皮專克不乾淨的東西麼?”雲離笑着說道。
聽到這話魏工頭也是一喜,笑着搭話道:“就有這個奇效,你們莊園出產的橙子功效肯定會更好,那我們先走了。”
說罷後他便招呼工人們,將挖掘機等器械逐一開走,轉移去外圍的作業區域,他年齡不大,不過在南遠集團工作有好些年了,也有自己的人脈關係,知道這斑鹿莊園的主人,跟自己的頂頭老闆關係不淺,他提出的要求,再難辦也得硬頭皮去弄好。
好在這年輕人並不難相處,工程安排得很有條理,雖然他們在領南遠集團的工資,不過莊園給他們提供的福利很好,水和餅乾這些補充食物充足,不時還會送來各種自產的蔬果,這可是外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這些舉措讓大夥都十分願意在這裡開工。
“從骨齡來判斷大概有上千年的歷史了,這算是一處古遺蹟了,十分有研究的價值,你先報警讓警方來確認案件,明天我聯繫一下以前學院裡的專業人士過來處理,但免不了要耽誤一陣子你們的工事了。”顧老站起來伸了伸痠軟的腰肢對雲離說道。
“就按您說的處理吧,我對此也很有興趣,能將真相探知出來最好,說不定還能挖出些寶物來呢。”雲離打趣道。
顧老哈哈一笑,提醒道:“那你得趁早了,等其他人來接手後,挖到的東西都屬於公有物,即便你是這座山的主人也要不來的。”
“那還是算了,我們趕快回去吧,這麼久不回去他們應該很擔心的,這裡又沒有信號,這事情明天再說吧。”雲離苦笑道,衆人合力將顧老拉上坑,雲離也快速爬了上去,一行人開始啓程返回。
這裡地處斑鹿山北部,是一條貫通北部山體的峽谷地帶,環山河道的開挖不僅限於外圍區域,山裡面也會開挖出數條河道,形成完整的河道網絡貫通整座斑鹿山,而這峽谷就是一處重要的分支。
工程計劃不可能因爲這事而更改,雲離得儘快想辦法儘快了結掉,暫時來說這事對工程進度影響不算大,但對工人們的心理可能會有不可預估的影響,出這事後估計沒多少人願意再來這裡施工了,他得想個辦法將這事帶往好的方向去。
陸慈她們盡興而歸,在孫玫的“脅迫”下,大家或多或少都買了些東西,大包小包的提着回來,連小雅的迷你揹包都是鼓鼓的,從小傢伙喜不自禁的表情來看,她們是大有收穫。
雖然顧老離開學院很久了,但他的名望卻沒減多少,很快就聯繫到了考古系的專業人士願意來跟進這事,而云離也給何警生打了電話將事情告知,不論出什麼事幹,打電話報警總是最優先的選擇。
大家聽說了這事後都很好奇,不過都是擔憂居多,畢竟這種事情在傳統觀念裡預示着不祥,沈紅建議找個神婆來驅走不乾淨的東西,最好再做一場法事才讓人放心,雲離對這些事向來不怎麼在意,不過大家的感受他還是要顧及的,這事就由他們去弄了,反正花不了幾個錢。
第二天警方和學院裡的人陸續到來,遇到這種事情,警方一貫的做法也是找相關部門的人員來處理善後,既然莊園方面已經聯繫到了對應的專業人士,他們也就省事許多了,只要派人來監督事情處理就可以。
至於學院方面的領隊也是一位教授,五十歲不到,頭髮都差不多掉光了,臉上皺紋密佈,看上去的年紀要比實際大很多,大家都管他叫嚴厲教授,而他真實的名字讀音也差不多,叫嚴力,平時都是擺出一副黑臉樣,他這次還帶來了幾位學院裡的學生,這麼好的實習素材,他們得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來學習實踐。
學生們對嚴力教授都挺怕的,在他面前都不敢太過活躍,即便不願也得裝出唯唯諾諾的樣子,而嚴力看到顧老後卻一改嚴肅的模樣,親切地稱他爲老師,態度十分恭敬,可見顧老的威名猶在,如果不是因爲科研團隊一事,他和顧太太在學術上定會有更高的成就。
讓雲離想不到的是,這嚴力居然是莫老頭莫琛的得意門生,說起來莫琛這老傢伙也是一名頂尖的考古學者,名聲一點不比顧老差,他們所不知道的是,莫琛這老狐狸還活着,而且跟陸家有千絲萬縷的糾葛,只是這點雲離暫時無法向他們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