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馬上起到了效果,嚴力急忙解釋道:“老師會跟陸家扯上關係,也是因爲這個陸秀月的緣故,但我對她沒多少了解,只知道她是陸家拍賣行裡的人,地位不低,以前在古玩界裡十分活躍。”
“這事不用你說我都知道,你現在要明確清楚的是,你對我的價值在哪裡,我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這個頑固的傢伙老是扯些沒用的,雲離的耐心也被他漸漸磨掉,寒着聲出言警告他。
嚴力一時間陷入了沉默,雙手撐着長桌,低着頭似乎在進行內心掙扎,頭上那幾撮僅剩的灰髮耷拉凌亂,臉上的皺紋看起來也比往常深密了些,儘管他五十歲還不到,但衰老程度比他老師莫琛好不了哪裡去。
“罷了,老師都去這麼多年了,我手裡留有一本他生前的私密筆記,原來是有兩本的,但其中一本在科研團隊出事後,被人連同其他物品都全部收走了,這本筆記是我冒着極大的風險藏起來的,你想知道的東西,就你自己去看吧。”好一會後,嚴力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坐在竹椅上,有氣無力地向雲離屈服道。
“很好,那我們現在就去取筆記吧,您老這私藏東西的本領看來是進步了,至少這事你不說出來,根本就沒人知道有這麼一本筆記的存在,相信莫琛知道後會十分欣慰。”聽到這個消息雲離大喜過望,馬上要求去取這本筆記,言語間還不忙調侃一下嚴力。
“老師不會原諒我的,這麼重要的東西都保不住,如今還被人拿來要挾,老師曾救過我兩次,一是私藏文物,第二次是有一回我們下去一個明代古墓進行考察工作,我不小心觸碰到了毒氣機關,要不是老師機警找到了逃生通道,我們那批人恐怕一個都活不下來,我這蒼老的模樣也是因爲當時吸入了少量毒氣而造成的,爲了不讓學生們犯同樣的錯誤,我一直都用最嚴苛的標準來要求他們,所以纔會有‘嚴厲教授’這個稱號。”嚴力大概是有感而發,在自言自語般地說起往事來。
雲離沒想到他和莫琛還有這樣的往事,但經歷過科研團隊一事後,莫琛還活着的消息應該沒幾個人知曉,他化名爲莫老在周邊小國活動,不知道在研究些什麼,就算有人知道他這號人物的存在,也聯想不到他就是鼎鼎大名的考古學家莫琛。
“凡事沒有絕對的,你或許還有報答他的機會,爲他找出真相來,我們去取筆記吧,不然天都快要黑了。”雲離這話一語雙關,但嚴力是聽不出另一層的意思,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儘快將莫琛的筆記給拿到手。
嚴力也沒給他玩什麼花樣,很乾脆地帶雲離去取了筆記,這麼重要的東西他居然藏在了學院辦公室書架上的暗格裡,不愧爲莫琛教出來的學生,連這些小把戲也學了個不差,當初他和陸慈根據紙條去找莫琛所留之物,東西也是藏在了木樑裡面,兩師徒藏東西的手段還真是如出一轍。
筆記很厚,雲離拿到後翻了幾翻便滿意地離去了,嚴力也不知道雲離在想什麼,看他的樣子似乎對這本筆記毫不懷疑。這算是一場交易,他交出筆記,而云離爲他守住污點秘密,但他知道事情肯定不會這麼簡單,他着實是看不透這個年輕人的行止,今後自己少不了要被他牽着鼻子來走,也不知道這往事是如何被探知出來的。
他這疑惑雲離是不會給他解答的,能抓住這位嚴力教授的把柄純屬意外,當初得知嚴力跟莫琛的關係後,雲離就想着從他那裡撬些有用信息出來,不過試過很多方法都沒有成效,由於莫琛的關係,他不能去跟顧老和顧太太直接詢問,所以就找上了他們的大女兒顧明嵐和女婿李鈞。
顧明嵐雖然認識嚴力,但兩人並沒有多少交集,李鈞同樣如此,不過李鈞以前跟莫琛的關係很好,嚴力那污點往事很少人知曉,但李鈞卻是其中一個知曉者,這還是他無意中從莫琛口裡聽來的。
李鈞不是好事者,這種事情聽到也就罷了,他沒想到這麼多年後,雲離居然盯上了這個如今已經功成名就的考古學家,而且這事還關係到科研團隊那場變故,仔細權衡之下,他還是給雲離托出了這個消息。
李鈞這回真是幫了雲離大忙,有這個把柄在手,嚴力再怎麼頑固也得服軟,除非他真的不顧一切來以卵擊石,這不事情馬上就有了突破,莫琛這本筆記是如假包換的真貨,雲離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爲他看過老狐狸的筆跡,當初跟烏黑石頭在一起的還有一封他寫給顧老的親筆信,信件如今就在他的手裡,所以他才能如此確定。
這是一本工作筆記,上面記錄的都是當年莫琛主事那幾個研究項目的情況,裡面還有不少他個人的見解和隨筆,不屬於正式的工作記錄文檔,倒跟日記有些類似。
至於另外被沒收走的那本纔是真正的工作記錄文檔,裡面的內容嚴力說他也沒翻看過,雲離也暫不去追究真假,單是這本筆記就有得他忙的了。
他隱約已經猜到,莫琛果然是在進行陸家方面的研究,研究的重點當然就是他們秘傳多年的寶藏,不止是莫琛,國內許多個人或團體都有在進行這方面的研究,陸家作爲一個以盜墓起家的傳奇勢力,所珍藏下來的寶物必定十分驚人,雖然他們行事很低調,但歷來都是被人重點關注的對象。
雲離對陸家的寶藏也很感興趣,但是他最關心的卻是格仙郡主的消息,整本筆記中一個字都沒提及到格仙郡主這個名字,不過在關於陸家寶藏的篇章裡面,有不少地方都隱晦地談及到了一種未知的能量,這應該就是格仙郡主所擁有的那種異能了,而格仙郡主的這種異能,居然跟陸家的寶藏有千絲萬縷的關聯。
雲離通讀整本筆記,把許多枝節碎片湊合起來,大概就獲得這樣的信息:大唐盛世時期,陸家的財富積累達到了一個小高峰,門下也是人才輩出,只是這時的陸家已經成了萬衆之敵,族內也出現了不同的意見流派,爭論不休。
意識到潛在的巨大危機後,一衆長老決定將財富秘藏起來,即便陸家遭遇圍剿,但是財富在,陸家就不會滅絕。作爲盜墓世家的他們,知道無論東xc得多深,總擋不住有心人的窺探步伐,所以他們另闢蹊徑,想借助未知的能量來守護寶藏。
有人存在的地方,就不會有密封的消息,外界以爲陸家這是異想天開,只不過是想拿這種虛幻縹緲東西當幌子,而把真正的財富四散秘藏起來。當他們聯合打壓下陸家,預想中的收穫並沒有出現,沒多少人相信陸家真的得到了未知力量將寶藏秘藏起來,而更願意相信所謂的寶藏只是個誇大的傳聞而已。
有時候少數人的觀點往往是正確的,從創立至此,陸家盜過的遺蹟古墓不在少數,搜刮來的奇珍異寶更是不計其數,其中就有那麼一塊不知名的烏黑石頭,形狀很不規則,只有巴掌大小,扁圓溫潤,上手去觸摸就能感受到它身上的神秘氣息,相當奇特。
沒有人能窺探出當中的秘密,但是這烏黑石頭的氣息對人十分有益處,陸家有許多秘傳的盜墓功夫,族內大多子弟從小都要練習,有些極難修習,但帶着這烏黑石頭去修煉會事半功倍,相當神奇,而這烏黑石頭也成了歷代家主的隨身之物,是絕對權力的象徵。
隨着對它的深入研究,陸家人還發現這奇異石頭的另外一項能力,它內部似乎自有一方天地,可以將現實中的物品納入其中,也就是儲物的功能,只有跟它常年相伴的陸家家主才能感應並使用這項能力,這是歷代陸家核心人物才知曉秘密,外界根本不知道又這麼一件奇異寶物的存在。
陸家便將所有珍寶納藏在這塊奇異石頭裡面,並給它起了個“須彌石”的名字,佛經上所說“生如芥子有須彌,心似微塵藏大千”,用這來形容它再合適不過。
但須彌石也不是那麼完美的,藏東西進去容易,但要拿出來卻十分費勁,陸家也是考慮了許久才下了這個決定,並立下了祖訓,不到生死存亡的時候,不得動用這須彌石裡的寶藏。
寶藏待在須彌石裡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窺探,陸家也藉助它一直傳承至今,雖然起起伏伏,但從未斷流。不過隨着時間推移,他們發現須彌石愈發難操控,若是失去對它的控制,那麼陸家數百年搜刮來的珍寶將永鎖其中,但要全部拿出來另找地方藏,這更是個大難題。
無奈之下,他們開始四處探尋控制須彌石的方法,但都沒有多大收穫,在唐末亂世時候,陸家更是接連遭受打擊,核心門人被迫四散逃離,陸家也處在破碎的邊緣上,就在這個生死存亡的時刻,他們跟格仙郡主產生了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