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救展母闕影揚威,愁忠孝展昭爲難

那些黑衣人沒想到展夫人的態度竟如此強硬,都看向了他們的首領。那首領冷着雙眼與展夫人對視了一下,擡起手一揮,另一個黑衣人聽命移開了架在展夫人脖子上的刀。

“這還差不多有個談判的樣子!”展母冷冷一笑,彷彿真的是在與眼前之人談判一般,“現在說吧!派你們來的人究竟是誰?你們想要的又是什麼?還有,幫助那人來對付我,你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呵呵!”那個帶頭之人冷笑道,“不愧是展天衣的夫人,能夠以一人之力撐起整個展家的人果然不簡單。但是展夫人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們幾位了!明說了吧!我們來此,就沒打算過要空手回去,要我們投靠你更是想都別想。那人付給我們的酬勞不是你能拿出來的。而現在,夫人你只有兩條路可選:這一嘛,讓我們殺了你,然後我的主子大不了另想它法,當然我想,您一定不希望如此。您說是不?”

聽到這個聲音,展昭心中不由得一顫,腦海中猛然浮現出了很久以前曾發生自己身上的事情:

“小和尚,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聞言,展昭微微愣了愣,雙手合十道:

“阿彌陀佛,各位施主,慧雲只是個小和尚,哪有什麼錢財啊!”

“沒錢?那就留命下來!”說着,其中一個壯漢竟真的舉刀砍了過來。展昭不禁大驚,知道憑自己那兩下子根本不可能是三人的對手,立刻轉身跑了起來。

那三人舉着刀在後面追着,像貓捉老鼠一般,不緊不慢的跟着他。此時的展昭畢竟還只是一個小孩子,慌不擇路的逃跑,卻忘記了這附近靠近懸崖,跑着跑着,前方已然沒有了去路。

看着橫在自己面前的那道深不見底的斷崖,他只覺得欲哭無淚。

“難道老天爺是註定了要讓我死在這裡嗎?”他心中不無悲慼的想着。

眼見這三人越追越近,展昭咬了咬牙,想着與其被這些人亂刀殺死,還不如跳下懸崖來得好些。小小年紀的他在這一刻下定了決心,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那幾個害得自己至此的人,再不遲疑,閉上眼睛向前一躍,整個人據就向崖底墜去!

……

那次墜崖可以說是改變了展昭的一生,所以他永遠都會記得當時逼得自己不得不去跳崖的那個黑衣首領的聲音。原以爲人海茫茫,想要再度找到這個人可以說是難上加難,沒想道此時此刻,他竟會在此、在自己的家中再度見到這個人!

而且,在逼迫過自己後,這人的魔爪又伸向了母親!!

此時的展昭早已不是昔日的懵懂少年,聽那首領的意思,他的背後應當還有幕後主使。所以儘管此時心焦於母親的安危,長時間養成的耐性還是讓他強自遏制住想要立刻衝出去的想法,只是緊緊握住了拳。

忽然手上一溫,他手上一顫,輕輕轉過頭,就見到白玉堂一雙清亮的眸子在夜色中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眼中滿是支持。他翻轉了手,與那人緊緊握了一下,輕緩而慎重的點了點頭。

而此時在屋中,展夫人聽了那黑衣人的話,卻是不語,反而將頭側到一旁,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黑衣人首領見展夫人如此,胸有成竹的一笑:“早知道這條路不會有人願意選,所以我想,這第二條路,您還是好好考慮一番吧!”

“第二條……是什麼?”展母沉聲問道,那種處變不驚的態度讓即使身爲敵人的黑衣人首領也不由得心下一陣佩服。

但是佩服歸佩服,本職生意還是要做的:

“這第二條路,您也該明白,就是您交出印信。雖然會家產不保,但金錢事小,人命事大嘛!能保住一條命,說不準什麼時候,憑您老的能力,又能東山再起,您說是吧!”

“你做夢!”展夫人大怒,忽然擡頭喊道,“來人!給我拿下他們!”

“來人?”那領頭之人冷哼,“您該不會是在叫你的那幾個伏兵吧?告訴您,他們早已被我們解決了!”

話音剛落,他忽然聽到了一聲冷哼,接着自己手下之人竟一一倒地,同時聽到了一個人嘲諷的聲音:

“解決?我看被解決的應該是你吧!”

那首領大驚,哪裡想得到會從窗外殺出伏兵來?定睛一看,竟是兩個極爲出色的青年,一個身着藍衣,手執長劍擋在了展夫人面前,另一個一身白衣,正是那出聲之人,自己的手下大部分都是被他放倒的。

見狀,首領和剩下的幾個人急忙反擊,可根本不是那兩個青年的對手,不過幾招就被一一放倒了,最後,白衣青年一劍挑開了首領手中的刀,接着,明晃晃的劍便指向了他的咽喉。

剛剛還是他威脅別人,沒想到轉眼輪到自己被威脅,那首領此時深刻感覺到了什麼叫做“風水輪流轉”。

“你們是什麼人?”他驚慌的問。

“要死的人問這麼多做什麼?老老實實地去見閻王不就可以了?”白衣人——也就是白玉堂說着,故意把指向他的畫影向前一送,

“白兄!不可殺人!”展昭見狀,大呼道。他還有無數疑問想要詢問那個首領,若是他就此死掉,幕後主使的線索定然會就這麼斷了。

“放心!早知道你這隻貓心軟,五爺只是嚇嚇他而已!”白玉堂說着,忽然倒轉劍柄,在那人的腦後玉枕穴上重重一銼,那人猝不及防,一下子便暈了過去。

而後,白玉堂彎下腰,板開了那人的牙關,抽出畫影,用劍尖一挑,便挑出了一個硃紅色的藥丸,冷笑道:“五爺就知道這些亡命之徒定然會被下自殺的手段!不過這人膽小,動作慢了一些。貓兒,這樣一來倒是方便你供問了!”

展昭見狀,向着白玉堂感激的一笑,微一點頭。他們兩人的默契向來良好,自然是免了一些客套話。因爲展昭清楚,白玉堂要的不是那些俗禮,而是一份真心相交的情誼。

然後,他才轉過頭,大步走到了展母的面前,重重跪了下去,道:

“娘!昭兒不孝,來晚一步,害得娘你受驚了!”

……

沒想到會忽然被人所救,救自己的還是許久未回家的兒子,展夫人幾乎受不了這種從大驚到大喜的轉變,她抖着手,撫摸上了展昭的臉,許久才道:

“昭兒,真的是你回來了?”

“娘!孩兒不孝……”展昭看着展夫人又見清瘦的臉,先前心中的愧疚感更加深刻了,只能一遍一遍的重複着先前的話,只恨自己不能在家爲母親分憂。

展夫人久經商戰的目光何等的犀利,一眼就看出了展昭心裡的想法,她搖了搖頭,拭去了眼角的淚,露出了一抹笑容:

“回來就好!昭兒,別想太多!娘看到你就覺得很開心了。你這次回來,剛好可以開始學習接掌家業了。”

“娘,我——”展昭無言,自己的情況他自己清楚,若要讓他下定決心接下商業的攤子,恐怕還需一段時間,尤其是現在,他已習慣了在開封府的生活,若忽然放棄……

但,不能幫母親處理問題,而是看着她一個人操勞,也不是他做得到的。

展夫人看出了展昭心底的想法,知道這孩子要想通還需一段時間。現在母子剛見面,她不願說這種事破壞了氣氛,一轉眼,正好看到了抱劍站在旁邊的白玉堂,便拉住了展昭的衣袖:

“昭兒,這位是?”

“噢!”展昭看了一眼白玉堂,“這是孩兒的朋友,錦毛鼠白玉堂,這次能救了娘,多虧他從旁援手。”

聞言,展母也是大爲感激,面向白玉堂點了點頭:“多謝少俠援手,老婆子感激不盡!”

“展夫人哪裡的話!”白玉堂難得有禮了幾分,“白玉堂只是盡綿薄之力罷了,況且我與展昭是兄弟,家母與家兄等人與他也是從小便結識,救助老夫人是白玉堂分內之事。”

“好,好。”展母說着,拉過展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道,“不管怎麼說,多虧你們回來的及時,我纔不致被歹人所害。昭兒,你這次回來,可願認祖歸宗嗎?”

“呃……娘,我……”展昭一陣爲難,認祖歸宗就代表着要回來接掌展家的家業,放棄開封府與江湖上的一切,早已習慣了這一切的他要忽然放棄這些還是很難的,但是,一想到母親獨自面對這些事,而他卻要旁觀,以他的個性,根本做不來。

既然如此,就只能——

“娘,我願……”

然而,他剛剛說出了三個字,白玉堂忽然扯了他一下,同時打斷了他的話,指着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的首領問道:

“老夫人,這個傢伙要怎麼處理?”

立刻,展昭母子的注意力都被他的話吸引到那個傢伙的身上,展昭皺了皺眉,看向展母道:

“娘,你看怎麼辦?”

展母想了一下,才道:

“他是什麼人派來的,我心裡有數,不如將他們都丟到大街上,等他們醒來時,剛好可以爲我而回來做一個證明,也給那人一個警告!”

“這個……”展昭還未等回話,白玉堂卻再次接過了話頭:

“老夫人,我看此舉不妥!”

“哦?白少俠何出此言?”

展夫人問道。而展昭更是奇怪的看着他:奇怪!這隻白老鼠今天怎麼有點不對勁啊?

白玉堂不理會展昭的目光,走到了那個首領面前道:“我和展昭動手時都有分寸,他們只是昏迷過去,並未死亡。就這樣放他們回去,就算是能起到給那人以警告的奇效。可是不免有些打草驚蛇。依白玉堂看來,還是先將這些人找個僻靜之處關起來,待到明天,主事之人不見他們回去,必然會沉不住氣想要跑來探探虛實。屆時我和貓兒則隱在暗處,裝作老夫人你特聘的侍衛,這樣既可引出幕後主使,也好讓您的對手疏於防範,這樣可起到奇兵之效。您看如何?”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顯然事前已然仔細思索過。白玉堂說完之後,輕噓了一口氣,側目去看展昭。他知道以展昭的個性,未必會同意自己這個私囚刺客的建議,所以在說出之後不免有些擔心。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展昭居然沒出言反對,而是默默的看着地上的那個黑衣人首領,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麼一看,白玉堂心下又有些不平起來——這隻死貓!他白五爺這般動腦還不是爲了幫他!他到好!這當口竟然發起呆來!

不過轉念一想,以他對這人的瞭解,展昭定不會無緣無故得這般反常,此時如此,應是有了什麼發現。心中不由得暗暗留上了心,心想現在在展母的面前先給他;留幾分面子,待會兒定要拽住他問個清楚!

“也好!”展母並不知道白玉堂這一轉念之間竟然想了這麼多,聽了完他的分析,便同意的點點頭,出門叫來家丁,吩咐下說今天的事情絕不允許聲張在外,又安排人去給昭白二人收拾客房。自己則拉過展昭詢問着一些兒子的近況。

只是,每每扯到要讓展昭回來接掌家業的話題,白玉堂就會忽然橫插進兩人的對話,三言兩語將話題扯到遠處。他口才極好,總能將展母的注意力全都吸引過去,逗得這位商界的女強人開懷不已。

每到此時,展昭都只是在一旁靜靜的聽着,見到好友與母親這般說得來,心中也莫名的覺得安心喜樂,彷彿有着什麼東西正靜靜的自心底滋生而出。

白玉堂的用意,展昭心中明瞭:玉堂本是高傲之人,向來率性而爲。此番竟爲了自己如此煞費苦心。他心知以白玉堂的性子,若不是真的傾心相交,豈肯爲了什麼人這般用心?在倍覺窩心的同時,看向他的目光也愈發柔和。

玉堂,多謝你這般相助!展昭何德何能,竟能得友如你?

他卻不知,展母在與他們閒話的同時,心下卻有了另一個念頭:

“這個叫做白玉堂的小子一直打斷我讓昭兒認祖的話,究竟是何居心?我倒要看看,你這小子玩的是什麼花樣!”

下章預告:

“不悔乖!”男子彎下腰,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臉頰,“爹總不能將你一個人丟在家裡,那樣更危險。放心,有爹在,他們不敢把你怎麼樣的!”

這個聲音之在他的心中一掠而過,快得讓他幾乎立刻便忘記了。然後,出乎小女孩、也出乎男子自己的意料,他伸出手,扶起了那個有着一頭長卷發的男子。

當初在聽展昭講起昔時往事之時,白玉堂對那害得展昭墜崖的元兇便恨恨不已。此時聽見展昭如此說,更是難以忍耐,握着茶杯的手更是重重一頓。

又想到方纔的情景,心中忽然沒來由得多了幾分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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