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北宋,江寧——

“什麼?定親?”

幾乎是用喊得說出這句話來,白玉堂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大幫人:他娘江寧女,他大嫂盧氏,還有他的四位哥哥。

叫他回來就是爲了給他定親?有沒有搞錯?

“坐下!”江寧女不滿的瞪了他一眼,“說話就說話,還從椅子上蹦起來,像個什麼樣子?!”

“娘,我——”

白玉堂訕訕然坐了下去,對於他這個娘,他可是打心眼裡又敬又怕,一個不順心,若是讓她拿出她那條捆龍索來,倒黴的絕對是自己。當年他和展昭就沒少吃過那捆龍索的苦頭,他可沒興趣再品嚐一次!

當然,若是另一頭捆的是那隻貓,則另當別論了……

“娘!我又沒有喜歡的女子,定哪門子的親啊?!”

開玩笑!他白玉堂好不容易認清了自己的內心,既然已經喜歡上了那隻貓,他哪可能再去訂什麼親?

“我說定親就定親!”江寧女難得的板起了面孔,“而且,你又沒見過對方,怎知你不會喜歡上人家?說不定你在見到人家第一眼,就會同意了這樁親事呢!”

“不可能!”

白玉堂乾脆利落的答道,同時忍不住在心中哀嘆:早知道會遇上這種事,說什麼他都會不顧一切地將那封信丟開,有多遠跑多遠!不對,是最好直接當作沒看到!他寧可去應對無數敵人,怎麼也不願意接受這種荒唐事!

……

話說我們的白五爺在收到來自他的娘江寧女的信以後,半點也不敢耽擱,一路快馬加鞭的趕回了江寧酒坊,哪知道等待他的竟是這麼大的鎮仗——一家子人居然全都來了,包括自己那不大的小外甥——而且,這麼多人,爲的就是給他定親這麼一場烏龍事?!

娘也真是的!放他這樣逍逍yao遙的不是挺好?偏要給他訂什麼親!別說他白玉堂現在心中有了人,就是過去,以他“風liu天下我一人”的個xing,會願意綁死在一棵樹上纔怪!

“你冷靜點!反應這麼大,難不成你已經有了好的對象?”

江寧女看着白玉堂這麼大的反應,不僅偷笑在心裡:聽藍落鶴說起她小兒子和展昭的事時,她還不太相信,現在看這小子一聽到讓他定親的消息,立刻像個猴子似的坐立不安,看來那老傢伙所說的八九不離十了!

“我——”白玉堂一時無語,雖然已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展昭那邊可難說了。在確定展昭會接受自己前,白玉堂並不想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以免將來被那隻薄皮貓知道了,會將他硬生生嚇跑。

知子莫若母,對白玉堂的想法,江寧女多少還是猜得到的。自己的兒子喜歡上了一個同xing的人,按說換了任何人都會感到難以接受,但是江寧女好歹曾是個江湖女子,本就不拘小節,而且對方又是展昭,她可是打心眼兒裡欣賞那個溫文爾雅的孩子呢!早在很久以前,她就看出了自己這個小子對展昭的態度有些過分熱情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不過,贊成歸贊成,這小子有了展昭也不知道常回來看看老孃,不整整他也實在是對不起自己!

江寧女將這件事和自己的這個想法只告訴了自己的大兒媳婦與四兒子蔣平,其他人並不知情,按江寧女的想法,是免得自己這幾個都只長了一根筋的兒子壞了自己的事。對於江寧女的想法,蔣平與盧氏倒是舉雙手贊成的,甚至還在一旁幫着出謀劃策。

所以,纔有了此次定親一事。

只可惜展昭沒一起來,讓這個計劃平添了許多變數——不過沒關係,船到橋頭自然直,屆時見機行事便是!

白玉堂可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自家娘與大嫂還有四哥算計了,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將這次所謂的“訂親”破壞到底!那麼首先——

“娘,”放柔語氣,白玉堂跑到江寧女的身邊,伸手撓着她的肩膀,“不定親行不行?”

“不行!”江寧女毫不猶豫地回答。

第一步,撒嬌戰術,失敗!

然後——

“我又不認識對方,幹嘛要和她綁在一起?”白玉堂道。

“你怎麼就知道你不認識對方?”江寧女斜眼看着白玉堂。

“我……”白玉堂伸手抹了一把臉,深吸了一口氣,陪笑道,“我認識?誰啊?”讓他知道對方是誰,他一定不會讓他們好過!不整的他們一定要退掉這門親事,他就不叫白玉堂!

“別以爲你打的什麼主意我不知道!”江寧女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先賣個關子,見了人家的面你就知道了!”

“娘——”

第二步,迂迴戰術,失敗!!

……

見江寧女似乎鐵了心要讓他定親,白玉堂不是苯人,漸漸的感覺出了不對勁。於是,他將江寧女扶到一邊坐下,陪笑道:“娘,你先坐會兒,喝杯茶,我有點事想問問大嫂和四位哥哥。”

說完,白玉堂立刻拉過了大嫂與其他幾個哥哥湊到了一邊,求救道:

“你們快幫幫我啊!我可不想訂什麼親!”白玉堂說着,求救xing地看了一眼大嫂與四位哥哥,那知道他的四位哥哥在一旁看熱鬧看得正開心,此時見他一問,不是顧左右而言它,就是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只有他大嫂盧夫人站了出來,笑道:

“我說五弟,你就別動些花花腸子了!老實跟你說吧,娘這回是因爲你總也不回家而有些生氣了!所以大嫂勸你,還是別想其他的,先想辦法讓娘消氣要緊!”

聞言,白玉堂不由得苦下了臉:“大嫂,我也不是故意總不回來,只是因爲、因爲那隻貓實在是太讓人放心不下了,你也知道,他那個xing老實得讓人看着都不放心,我又在行期,所以纔會……哎呀!總之,我絕不會和什麼人訂什麼莫名其妙的親就是了!”

“你別跟我說這些!”

看着白玉堂緊張的表情,盧夫人差點笑出聲,急忙輕咳了一下,故意板起了臉,“五弟,不是做大嫂的說你,不管你這次有什麼苦衷,想不想訂這個親,這一次你都得和我們先去人家拜訪一下再說!這是最起碼的禮貌問題。至於其他的,到了地方你在和娘說也不遲!”

其他的?白玉堂品味着大嫂的這句話,不知爲何,總覺得大嫂似乎在提醒他些什麼。只是此時白五爺整個腦中都被那個堪稱鬧劇的“定親”二字砸的亂七八糟,別說是思考了,現在他都想幹脆拿頭區去直接撞牆看看!

苦勸母親未果,白玉堂深思熟慮之下,終於作出了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逃先!

在房中坐立難安的情況下做出這個決定,白玉堂立即打算付諸實施,當下也不管其他,拎了畫影就去推門,誰知門一打開,就見到了二哥帶笑的臉:

“喲!老五,要出門麼?”

“二哥?你在我房前作甚?!”白玉堂心中暗叫不妙,面上勉強扯出一道笑容。

“不做甚。”韓彰笑的滿臉兄友弟恭,“只是娘下了死命令,老五你這幾天無論是想去哪兒你二哥我都要跟着。就算你上茅房也好下菜地也好上天入地都成我都要在,否則娘就要捆龍鎖伺候——哎,說了半天,你這是要去哪兒?”

“沒……哪兒也不去,我只是開門透個氣兒。……二哥你繼續!”白玉堂勉強扯着嘴角將門關上,耳中聽着韓彰“喂”了一聲,道了句“老五,不叫我進去喝茶?”,心中一陣煩躁,也懶得再搭腔兒,徑自關了門滿臉鬱悶的坐在桌子上。

算了!窗子不通,他走門還不成麼?!

白玉堂想着,注意到門關的夠嚴,便毫不猶豫的來到左側窗旁,伸手一拉——

“唉呀我說老五,你這是幹什麼呢?通氣兒麼?”迎面就是一張笑得滿臉不懷好意的水老鼠臉,白玉堂瞪着那張臉口中發苦,尤其目光在見到蔣平手中那條五色斑斕的繩子後更是惱火。他這回乾脆連笑都懶得笑了,冷着臉道:

“四哥你好端端地呆在我窗下作甚?莫不是也想陪我下菜地不成?”

“哎哎,你四哥我可沒那意思!”蔣平笑得眯起一雙小眼,不細看只能見了兩道彎彎的縫兒。但見他悠閒自在的打着手上的羽毛扇,徑自擡了頭,“我只不過看風景罷了,順便想看看能不能抓到些跳窗的什麼東西——哎,老五,你要閒着沒事兒,不如下來陪着四哥溜達溜達如何?”

白玉堂的反應,則是“砰”的一聲緊緊關了窗。

“嘖嘖,年輕人就是火大!”蔣平看着那扇緊關的窗戶,搖頭晃腦的說着,一雙眯起的小眼兒裡卻全是戲謔與笑意:

老五啊老五!就你那點花花腸子——做孃的和做哥的要是都猜不透,那可就真是白活了!你還是乖乖老實的給我呆在屋裡吧!

下章預告:

只不過,偶爾回想起在坐忘峰上的日子時,他還是很想念那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尤其是那個總愛穿着一身黑衣的、狂肆且霸道到不講理的人……

只是想起楊逍,腦海中又開始回放起那天他與楊逍墜下懸崖時的事。

“楊兄……”李尋歡不僅輕嘆,他當時的意思,生就七巧玲瓏心的李尋歡怎能不明?只是,只是……

話說這天,剛在江陵府裡的某家客棧安頓下來的小李探花正隨意地走在大街上,忽然前面的一行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什麼事?”白玉堂瞪了他一眼,“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