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語有云:人生何處不相逢?古語還有云:事不如意者十之常□□。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現在的白玉堂,心中只有這些想吐都吐不出的苦澀感覺。
沒想到自家的老孃竟然精到這個地步,看到自己想方設法離開就偷偷跟來,二話不說穩住自己的同時還有耐心等到李尋歡自己下樓——她若是當時就上去尋找,鬧出了動靜沒準兒李尋歡聽到就能猜出遠避。可是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江寧女一行人此時看着走下樓來的李尋歡也着實驚異(驚豔?--)了一下,同白玉堂一般,見展昭那張臉配合着這樣一身裝束,他們也是打從心裡覺得彷彿——竟似變了個人一般。
聯想到之前白玉堂說展昭有任務,大家也就理所應當的認爲展昭作如此改裝是爲了掩人耳目。江寧女不由得微微猶豫了一下子:若展昭當真是有任務,他們此番——會不會壞了開封府的事?
心中想歸想,面上江寧女卻不動聲色,只對李尋歡招呼道:“來來!展昭,相請不如偶遇,正好大家此時在此見着,過來一起喝杯茶如何?”
“喝茶?好啊!”差點脫口而出自己更愛酒一些,李尋歡看了眼白玉堂,見他一臉自顧不暇,只能在心中暗歎:看來此番要見招拆招了!
想着這些,他只是讓自己笑的儘量含蓄一些,依言走到江寧女面前,拱手道:
“展昭見過江寧婆婆,見過各位兄長和盧夫人!”
“客氣了!”江寧女擺擺手,“不過一段時間不見,你這娃娃怎麼越來越生疏?原來不都是直接叫婆婆的麼?”見李尋歡微微一愕,忽然驚覺自己此話說的太過,忙一言帶過,只顧招呼李尋歡坐下來。
李尋歡依言坐下,心中暗笑:這江寧婆婆倒是有趣!不過——婆婆?展昭過去就這般稱呼她麼?也不知那老實人自己是否有察覺,這個稱呼當真是……
笑歸笑,面上卻不敢露了馬腳,和其他四鼠以及盧夫人閔秀秀寒暄過後便按照自己對那展昭的揣測徑自坐在旁端了茶杯保持沉默,有人問話也只是微笑以對——總之,怎樣能讓大家不講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他就怎樣做便是了。
那邊江寧女卻已經拎起了白玉堂的耳朵開始審問:“你個臭小子,不說展昭有事外出麼?方纔見了展昭也不招呼一聲,反倒自己一個人跑出來了——你打的什麼算盤?嗯?莫不是根本不想讓我們見到他不成?”
“娘!娘——別揪——我這不是……防着那貓有什麼事情不方便露面麼?”白玉堂一面護着耳朵一面將方纔想到的理由擠了出來,心中叫苦:自己現下這番情態可都讓李尋歡這個外人看了去!真是得不償失……
“算你說的有理!”娘寧女勉強鬆了手,回頭面對李尋歡時立即笑的滿臉和藹可親:“展昭,你此番來江陵,可是有什麼要事要做麼?”
“不瞞江寧婆婆,是有一些。不過已經忙得差不多了。”爲防止江寧婆婆追問究竟是什麼樣的事,之後再因爲周旋不明鬧出紕漏,李尋歡乾脆將那莫須有的事情推了個乾淨。不過接下來立刻追加了一句,“展某……這兩天就要回去向大人稟告。”也算是爲了以防萬一留個後路。
“原來如此。”江寧女滿意的點點頭,笑道,“既然事已忙完,我看你也就不用忙着離開了。剛好你和我那奶娃子也是至交好友,老婆子這裡有點事想叫你幫個忙!”
見江寧女連“幫忙”這種理由都拿了出來,李尋歡有點頭痛——總不能就此拒絕了前輩的話吧?正待接口,那邊白玉堂卻已經二話不說搶過了話頭:
“不行!娘——我的事——幹嘛叫這臭貓也參一腳?我不幹!”
“反對無效!”江寧女想也不想的白了他一眼,“我老婆子決定的事,哪有你反對的餘地?啊,你反對?也好!除非你保證之後再不動逃走的念頭,乖乖的和我去相親,我就不麻煩人家展昭了!”
相親?呃——白玉堂?李尋歡一個沒忍住差點失笑出聲,忙生生忍住了,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人——這白玉堂可是號稱“風流天下我一人”吶!這相親……還當真是……
“我——”不逃纔是傻瓜!硬生生嚥下了衝口而出的這句話,白玉堂伸手抹了一把臉,轉頭看了眼李尋歡,悻悻的道,“總之我不幹!憑什麼我……那個什麼,這臭貓也要來參上一腳?”
說着他幾步走到江寧女旁邊,伸手撓向她肩,小聲道:“娘——你、你還嫌你兒子堂堂錦毛鼠居然要跑去相親這種事情不夠丟人是不是?還想鬧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什麼叫丟人啊?!”江寧女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一把拍掉那在自己肩頭作怪的爪子,“誰叫你一天到晚就知道野在外面,根本不着家,你不急,當孃的我還急呢!丟人——展昭知道有甚麼丟人的?你們從小就認識,雖然那麼多年不見,但長大了你還不是一天到晚直往開封府跑?”
“那、那不一樣!”白玉堂忽然有點慶幸起現在在那身體裡的不是自己熟悉的那隻貓,否則這些話給他聽去……
江寧女道:“有什麼不一樣的?要不是你一天到晚總跑開封府,我現在能想出叫展昭幫忙的主意麼?現下叫展昭和你一起,我倒要看看你找些什麼理由再往外跑!”
“我——”白玉堂一時語塞,他轉頭看向李尋歡,卻發現那人一手持了茶杯攔在臉前,但從那不時抽搐着的肩膀來看,這人此時定然已經笑翻了!
見鬼!——怎麼就不是那貓呢?若換了他……自己此時沒準兒在追貓的過程中省份力氣——怎麼就不是那貓呢……
全然沒注意到自己此時的心情有多麼矛盾。
敏感的察覺到白玉堂懊惱的視線,李尋歡強忍着笑意,知道“展昭”此時不說些什麼就太說不過去了,便向着江寧女道:
“前輩你方纔想要晚輩做的,莫非就是?”
“不錯,就是想拜託你留下來,替老婆子我看着這不聽話的臭小子!有你在的話那小子怎麼也會收收心,不至於我們一個不注意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不知道這個小忙,你可願幫幫?”
“這個——”李尋歡臉上故意露出幾分難色,“前輩,不是展某不答應,實在是我急着回開封府將手上的事情做個交接,否則實是擔心……”
“不妨不妨!”江寧女擺手笑道,“就只今明兩天而已!事情過後老婆子定有重謝!還望你能相助!”說着竟就要向着李尋歡躬身行禮。李尋歡哪想到江寧女竟然會來這樣一手?忙伸手扶着她道:
“不敢!前輩你這……晚輩答應便是!”
說出這話的同時,他不用看也知道,此時白玉堂的臉色一定好不到哪裡去。
……
入夜,一行人在江寧女事先定好的客棧下榻,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李尋歡的房間剛好是在白玉堂的對面。對於這種情況,白玉堂只能苦笑以對,他現在忽然懷疑起江寧女的打算來——因爲客棧房間是事先定下的。而此時多了一人,房間數目居然是剛好。這不由得他不去懷疑,他的這位孃親,根本就是早有打算了!
此番與李尋歡異地相遇,卻早出了原本的打算,白玉堂心中嘆氣,看這樣子,他們當真——只能見招拆招了!
正想着這些,耳邊忽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接着門外邊傳來展昭——也就是李尋歡和着敲門的聲音:“白兄?我能進來麼?”
“門沒鎖!”
話音剛落,門已被人推開。已經換回展昭裝束的李尋歡從外面走進來,關了門,順手將手中酒罈放在桌上,向着白玉堂笑道:
“怎麼深夜不睡,竟在這裡發呆?莫不是在想着自己明日要見的未婚妻?”
“哪門子的未婚妻!”白玉堂不屑的冷嗤,想也不想的道,“明天充其量不過是場鬧劇罷了,五爺怎麼也不可能當真看中對方!”
“緣分這東西——那可難說!”李尋歡不置可否的道,同時揭了酒封,替白玉堂倒上一杯。白玉堂見狀,忙道:
“你少喝些!那貓可是很少喝酒的——若因這點酒味露了馬腳,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哪知李尋歡聽到此言,卻忽然放下了手中酒杯:“我來找你正是因此——白兄,我畢竟不是正牌的展昭,如此和你嫂娘兄長相處,恐怕遲早露了馬腳。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偏偏又走脫不開,你看看你我究竟該當如何?”
白玉堂懶懶的擡眼瞄了他一眼:“我怎知!真是——若你當真是那貓,五爺倒不介意拐了一起走,換了你總覺得有點不對味!——也罷,明天你儘量少說話就是!事情到此,五爺倒有些好奇起,我那娘此番會給我找個怎樣的對象了!”
他說着這話的時候,眼中某種異樣的神采一閃而過。李尋歡見了,心中忍不住暗暗對那明日要與白玉堂見面的女子生出幾分可憐來。
下章預告:
眼神微微暗了一下子,李尋歡心中輕嘆,那般如君子之交的,淡如水卻又醇如酒的日子,可還能再有麼?
“小姐等各位許久了,請這邊來!”說着,和另一個家丁一起打開大門,將八人迎入府中。
“白兄,看來這莊園的主人是個頗具雅趣的人!若那人品貌也出色,看樣子今日沒準你當真要多個未婚妻啊。”
正自思索,忽聽得陣陣輕巧的腳步聲傳來,接着珠簾聲響起,同時伴隨的還有一道溫婉甜美的聲音:
“小女子林詩音,勞各位久侯,這廂致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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