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縮着身體,沉在黑暗中。
意識時睡時醒,醒着的時候,我會想,明明死去了,爲什麼還能思考呢?這個問題一直糾結到我聽到淺淺的水聲和龜裂的輕響;眼睛朦朧看到一絲光亮後,纔得到答案。
我頭上頂着半個蛋殼,兩隻肉乎乎的小手抓着另半個蛋殼的邊沿,愣愣地看着旁邊一排的巨蛋。
我黑線了,抽搐了,感覺自己就是一個被早餐店擺外面賣的茶葉蛋盆裡突然蹦出的那隻破殼的蛋。
不過,黑線的事還在後頭呢。
排在旁邊的蛋紛紛傳出裂開的聲音,不消一會兒,許多小嬰兒頂着半個蛋殼嚎叫了起來,叫了足足三分鐘,二三十個小嬰兒雙手搖晃着禁錮住他們的半個蛋殼,然後。
我看到五彩紛呈的“魚餃子”“撲嗵撲嗵”下鍋了。
天吶,誰來給我一巴掌,打醒我這個莫明其妙的夢境吧!
——
好吧,這些在我眼裡一會兒是茶葉蛋,一會兒是魚餃子的東西,其實是可愛到爆的小人魚。雖然把自己也罵進去了,但原諒我頭腦不清醒,找不到更合適的詞形容自己所見。
一隻藍色絨發的小人魚擺着自己的小胖尾巴游到我面前,見我還待在蛋殼裡不出來,張嘴“咿呀”了幾聲,伸出小胖手貼在蛋殼上,要把我推倒。
我的表情肯定是很囧的,忙叫道,不過聲音是軟糯的奶聲:“不要你多事!我纔不要變成魚餃子!”
得,這是我一個成人說出來的話嗎?肯定是腦袋還未清醒,加上一羣小人魚嘰嘰哇哇、興奮地遊在身邊,嗯,更要加上自己也變成一隻小人魚的事實,讓我的智力跟着退化了。
“呀?”藍色小人魚縮回小胖手,咬着手指歪着腦袋愣頭愣腦地看着,然後咧嘴笑開,藍色的魚尾巴一轉,遊開了。
我還奇怪着藍色小人魚的乾脆,哪知,不稍十幾秒,他的身後跟着個紅色絨發和黃色絨發的小人魚。
三隻小人魚游到我的背後,六隻小手貼上蛋殼。
“哇,你們這些小鬼,想做什麼?!我不要下水!”我的怒吼聲被無視了,“撲嗵”一聲,我也下鍋了。
三隻小人魚看到我後,全呆了,就是其餘的小人魚在看到我後,也集體發呆了。
我低頭看了看水中的魚尾,有種欲哭無淚的悲涼感覺,我的雙腿啊!人類好不容易從四腳着地進化到用兩腿走路,成了高智慧生物!哪知爲了那個不待見我的養父擋了一個子彈,死了。能夠再醒來是好事,但也不用把我的雙腿退化到魚尾的地步吧!?
很快,我從跑遠的思緒中回神,輕皺着眉看着自己的魚尾,居然是黑色的。
擡頭看了看其他小人魚,紅的、綠的、黃的、金的、紫的、藍的、銀的,還有一些因色差或深或淺的彩色,就是沒有一隻與黑色擦邊的小人魚。
我不會是因爲靈魂是黑髮黑眸的華國人,所以,這顆人魚蛋被我佔據後,產生了異變,成了此刻的黑色小人魚吧?
輪不到多想,反正也想不明白,這問題就像自己怎麼死後變成了一隻人魚一樣那麼深奧難解。
“呀呀。”第一隻向我拋出“橄欖枝”的藍色小人魚興奮地叫着,一雙小胖手不顧我的意願,摸上我的魚尾。
有了他的開頭,旁邊的小人魚都圍了過來,好奇地摸上了我。
我雙拳難敵數手,什麼豆腐都被這羣小人魚摸光了。
在我以爲自己的魚鱗都不保的情況下,一雙大手把我從小人魚羣中解救了出去。
我慶幸地呼了一口氣,喃喃自語着說:“得救了。”
“呵呵,#¥%……”
頭頂傳來輕笑和說話聲,聲音很好聽,可惜我除了代表笑聲的兩個音節,一個字都聽不懂。
我擡頭看去,驚歎,美人啊!紫眸含笑、紅脣多情。
他又說着什麼,我當然還是一字不懂,只是愣愣地看着美人發呆。
他擡起纖纖玉指,捻着一塊泛着瑩瑩藍光的玉石按在我的眉心,似乎一道淡藍色的光鑽進了我的腦子,然後,他再說話時,我居然聽懂了。這麼看來,我重生的世界是一個很奇幻的世界。不過不急,我會有時間慢慢來知道的。
他說:“你長得真漂亮,是蔚藍大海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黑色人魚,一定會讓所有的人驚奇的。對了,你要記住我,我叫阿扎比·紫·喬瑟絲,是你們這三十二隻小傢伙的啓蒙育父。嗯,不跟你說了,雖然小傢伙好像有許多話想要問我的樣子,但是還有他們要啓蒙呢。”
見我盯着他手上的藍石頭看,他笑了笑又說:“真是個好奇心重的小傢伙,這是海聲石,它裡面的能量可以讓初生的小人魚開口說話。要知道,我們人魚一出生就會記事,所以早點開聲說話是很好的。”
說着,把我放回了池子。
真是好神奇的石頭啊!後來,我開發出來的魔力,這些儲藏着各種能量的玉石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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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是幼兒園的老師啊!我想,這麼解釋淺顯易懂。
當包括我在內的三十二隻小人魚都被他的拿海聲石點過眉心後,池子裡鬧翻天了,吵得我儘量縮小也無濟於事,總是會被圍着問些根本不像嬰兒會問的深奧問題。
比如,一號藍色小人魚問我,長大後你想做什麼?聽了這問題,我在心裡飆出了一個粗口字符,這是一個剛破殼半天的小人魚問得出來的問題嗎?還是說,我僅是退化了雙腿,其實這人魚的智慧高過自詡高智慧生物的人類許多?
後來許多事實證明,人魚比人類強悍倒是絕對的,但是比起智慧,人類略勝一籌,不過,人魚的接受能力很強;創新能力同樣很強……或者是因爲環境和各種其它因素的造就,蔚藍大海用獨有的智慧和能力走向另一個高智慧物種的世界。只是這些,都是經過千年之亂後才發生的。
比如,一號紅色小人魚問我,怎麼你長得這麼黑?我又在心裡爆了一句粗口,除了黑髮黑眸加黑尾,我還有哪裡黑了?真是沒有眼光的小鬼!
比如,一號黃色小人魚扯着我的手問我,不過,聽了他叫出的名字,我的額頭冒出多個“#”字,且聽他的叫法:小黑魚。小黑魚?你這隻黃不溜湫像塊泥巴的魚就叫小土魚了!
……因爲如此,我在死前刻進靈魂的,對大哥他……們的眷戀和感情都被他們吵得沒空想了。
——
阿扎比把池子裡的所有蛋殼撈出去,因爲蛋殼裂得很有規則,就算在阿扎比出現前我們三十三隻小人魚在池子裡面大鬧着,也沒有把蛋殼弄碎。所以,阿扎比把回收的蛋殼一一抱到池子不遠處的石壁邊挨着放過去,再把屬於頂部的那塊蛋殼蓋在上面。遠遠看去,就像完整的蛋一樣了。
我不清楚這有什麼意義,但沒過多久,就知道了。
阿扎比把我們抱出去,一個一個放進對應的蛋裡,再一人給了一個像奶瓶的瓶子,裡面裝的不是我熟知的奶白色的奶粉,而是一種暗褐色的液體。
我一手扒着蛋殼的邊沿,一手抱着奶瓶,嗯,就叫奶瓶吧。
這就是我變成初生人魚後的第一頓飯啊。有點感嘆!
“怎麼不吃?”阿扎比在分發完奶瓶後又出去了,抱了一些像是玩具更像各類海鮮的東西進來,看到我“站”在自己的殼裡,放下東西走過來,蹲到我面前問我。
我總不能說看着這奶瓶裡詭異的液體,有些怕怕吧?
“阿……阿……阿扎……比。”這名字真彆扭,叫得我一個黑線啊,“我……”
我的話被旁邊的一號黃色小人魚打斷了,他一邊吸着奶瓶,一邊說:“小黑魚好好吃。”
你這條小土魚纔好吃!你們全家魚都好好吃!!
我憤憤瞪了他一眼。
阿扎比輕笑出來,把我從蛋殼裡抱出來,走到與我們這排蛋殼相對面的一張大石牀上坐下,抽出我抱在臂彎的奶瓶,塞進了我的嘴巴:“吃吧,不吃的話,你會長不大的。”
流進嘴中的液體意外的好味,有種濃稠的香味,還有點鹹腥的味道,具體我也說不出來,反正好吃就對。後來才知,這些液體是這個育嬰池後面的洞裡凝結出來的乳液,再加進一些促進小人魚生長的各種海草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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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小人魚的日子是,嗯,吵鬧的。
我有點吃不消那三十一隻的活潑好動,卻被阿扎比認爲我生病了,忙叫了一個銀色頭髮的美女過來幫我檢查。
這個銀髮銀眸的美女叫巴拉南里多·銀·芬·多米加帕。是我在阿扎克之後見到的第二個大人,還是有着一雙修長美腿的美女。
美女巴拉南里多從我的嘴裡拿走那塊銀色的石頭,仔細看過後說:“阿扎比,你放心,小傢伙沒事。更何況,我們人魚很難生病的。”
“那小傢伙爲什麼這些天都蔫蔫的,瓊藍家的小傢伙和羅布吉拉米家的小傢伙跟他玩都沒有勁的樣子。”阿扎比還是很擔憂的說。而他嘴中的瓊藍家的小傢伙就是一號藍色小人魚,羅布吉拉米家的小傢伙是一號紅色小人魚。
“這個你就放心,他可能只是被他們吵的。可以這麼說,他是一個安靜的小傢伙。呵呵,真不虧是伊瑟萬維畢羅斯家的小傢伙,剛出世就比其餘的小傢伙懂事貼心。這不是讓阿扎比更好帶嗎?”巴拉南里多邊說邊用手指輕輕地撓着我的下巴。因爲她是美女,所以我一動不動任她“調戲”。
“原來是這樣啊,確實是一個貼心的小傢伙。不過那些小傢伙真的很調皮,不累到動不了不肯出育池睡覺。”阿扎比說。
“還好不是輪到我做這次的育母,不然我可吃不消。往年每次都只是十幾只小人魚出生,真是沒有想到,這次居然有三十二隻小人魚!再這麼下去,我們的蔚藍東海域會越來越……”
“總會有辦法的。我們這片小海域的海主不是去和其它小海域的海主議事去了嗎?”
“能有什麼好辦法?另外三大海域跟我們都差不多,有些小海域與小海域之間因爲食物問題已經起了衝突。再如此發展下去,我們七色人魚都不能再混居了。”
“巴拉南里多,妳想太多了。我們七色人魚一直都和平地生活着,雖然劃分了小海域,但是也爲了更好地管理和生育小人魚。”
“我覺得,我們應該想辦法少生人魚蛋,這樣或許可以緩一緩日漸稀少的食物了。總覺得,再如此下去,蔚藍大海會出亂子的。”
從他們兩個的對話中,被後世稱作的“千年之亂”早在我的出生前就具備了亂的條件:食物的短缺、各自爲政的分化局面、混居、人魚數量的增長……只是還差着我這個倒黴的小人魚爲藉口。
不過此刻,不說這兩個說話的人不知道我將是未來“千年之亂”的“禍首”,就是我自己,也不會料到。
此刻的阿扎比輕嘆了一聲,把我放回池子,瓊藍家的和達利納烏卡的(一號黃色小人魚)圍了過來,舉着他們手中的小海星和小章魚遞給我,意思一起玩。
這些所謂的玩具,是真正的海類動物啊。還好,我們這些小人魚雖說能夠說話,但卻是不能真的咬死這些可憐的玩具。因爲我們沒有牙齒,小人魚會說話,是依靠喉嚨深處的人魚獨有的聲帶發射聲波。至於我,算是僞人魚!還好,萬幸,沒人發覺我的發聲跟他們的發聲不一樣。嗯,應該說,那塊海聲石感應不出來,讓我過關了。其實我忘了,自己就是人魚,只是因爲人類的靈魂就以爲自己還是人類。
“不要玩,走開!”我頭皮發麻地看着舉到眼前扭來扭去的小海星和小章魚,胃裡翻騰着。我一個人類,還是成人,怎麼會喜歡這種滑膩膩的玩具呢?沒有像女生那樣尖叫就不錯了。只是每天看每天看這些玩具,我的同情心都快麻木了。
“小黑魚,一起玩啦。你看,我可以把它的腳打結。”達利納烏卡顯擺似的把小章魚的八隻腳打成了蝴蝶結。
我爲池子裡所有的玩具默哀!
“小黑魚,達利納烏卡的小章魚纔不好玩,我的小海蛇纔好玩。”羅布吉拉米衝了過來,一條被他結成麻花辮的小海蛇瞬間出現在我的眼前,我還差點與小海蛇嘶嘶吐着的蛇舌頭來了一個蛇吻。
小黑魚這個名字似乎跟定了我,阿扎比也糾正過那三十一隻小人魚,說我是伊瑟萬維畢羅斯家的小人魚,但因爲姓氏過長,沒有一隻小人魚記住,就是我自己,也念得磕磕巴巴。
我對他們的無視都如此明顯了,三隻當初把我推出蛋殼的小人魚像是沒有看到我黑沉的臉色,總是樂呵呵的粘過來,很有不怕死的勇氣。最少其他的小人魚,在我沉着臉的時候,不會過來找我玩,當然,很多時候,三隻霸王龍似的小人魚不準其他的小人魚來找我玩,特別那是女性人魚,幾乎近不了我的邊。
如果有腳,我早就把他們三隻踢出池子。
“不要叫我小黑魚!你們三隻笨魚!”可惡,老是拿着這些可憐的玩具在我的眼前晃,害我想聽阿扎比和巴拉南里多的談話都不清楚了。我想知道這個蔚藍大海更多的信息,誰叫現在的我不能向阿扎比問得太露骨,不然成露餡了。所以,只得藉由這難得的機會知道更多一點。
被吼的三隻小人魚愣了愣,泛着水光的小嘴巴一癟,作勢要哭。
我怎麼可能再相信呢?前兩次看他們要哭,嚇得我低頭道歉,跟他們玩了半天的玩具,噁心死我了,真怕以後吃海鮮會產生不必要的陰影。現在的我又哪會知道,未來的我在這個神奇的蔚藍大海活久了,人性發生了質的變化!不過幸好,我還是一直一直地思念着那個人——我的大哥。
“你們要是敢哭出聲來,就再也不要過來找我玩了。”我冷着臉威脅,耳朵一邊注意着阿扎比和巴拉南里多的對話。
“可是我只是想跟小黑魚一起玩啊!”瓊藍無辜地說。
“我也是,好喜歡小黑魚。那些女性的人魚,太嬌氣了,老是搶我的玩具,明明那麼多,幹嘛一定要搶我手上的啊!不給就哭,真麻煩!”羅布吉拉米往池子的另一邊盡是女性小人魚的方向瞥了一眼,抱怨地說。
“小黑魚太漂亮了,要是小黑魚是女性人魚,我成年後,一定要娶小黑魚,爲我生好多的小黑魚。”小土魚達利納烏卡憨態可鞠地咧嘴笑道。
這條笨魚,很久以後我在人魚最重要的化尾儀式上,化出的那個普通至極的樣子,他的這句話絕對要負上一半的責任!
“那你們就靜靜地玩,不要打擾我。”說完,我轉了身,游到池邊,努力攀上去。已經兩個多月了,我還是很不習慣這條魚尾,還好待着的地方不是這育池裡就是裝了半殼育池水的蛋殼裡,不然早把自己跌得面目全非了。
攀到一半,滑了下來,旁邊三雙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瓊藍說:“小黑魚,你在玩什麼?我們不可以出池子的,阿扎比說離了育池水我們會難受的。”
“小黑魚,你在玩嗎?”羅布吉拉米紅色的眼睛閃閃發光地問。
“啊,好像好好玩,我也要玩。”說完,小土魚拋了手中打了四個蝴蝶結的小章魚,興奮地開爬。
我不理他們,又試着攀了幾次,每次都滑回了池中。
我泄氣了,想,要是真的能夠自己爬出池子,那池子裡的小人魚可能就是知道難受,會也爬光光了。
哪知我一轉頭,看到三隻,不,是三十一隻小人魚在攀池壁。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看到這種“宏大”的場面該擺什麼表情好,總之很無力很無力的感覺。
不過這樣一來,把坐在牀那邊說話的兩個人吸引了過來。
阿扎比的表情有點抽搐,然後嚴肅着臉問着我們所有的小人魚:“你們這是在做什麼?不是說過不可以隨便攀池邊嗎?”
巴拉南里多則是捂着肚子大笑起來,笑得氣喘地說:“阿扎比,你育的這羣小人魚真是太好玩了。我記得自己小時候都沒有攀過池子,沒想到看這些小傢伙這麼可愛,是笨得可愛!明知爬不出來,肉乎乎的小手和胖胖的魚尾怎麼可能爬得出這滑溜溜的池壁嘛,太好笑了!謝天謝地,我小時候沒有做過這麼笨的事!”
是啊,太笨了!而我,就是那個第一個帶頭爬池壁的小人魚,雖然跟那三十一隻笨魚爲好玩的目的不一樣,可是,我哪會知道這三十一隻笨魚會學我?給我一道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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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安靜地蜷在蛋殼裡睡覺的我,被許多的說話聲給吵醒了。
推開頂部的蛋蓋子,我先是往阿扎比睡覺的牀處望了一眼,然後,望向育嬰洞洞口的方向。
緊挨着我左右和左二的瓊藍、羅布吉拉米、達利納烏卡三隻小人魚也頂開了蛋殼蓋子,往許多聲音的洞口方向看去。
瓊藍的眼睛還盯着洞口,用興奮地聲音說:“主父和娘予來接我們回家了。小黑魚,”他轉過頭來,叫我,“小黑魚,我們一起去海底探險,一起去捕食,好不好?”
我斜睨了他一眼,看着明亮的洞口頂部出現了許多的人影,我還是很激動的,來的人裡面,有我這一世的父母啊!他們會愛我嗎?
我沒有回答瓊藍的話,但是右邊的羅布吉拉米卻一本正經的回話了:“瓊藍,我們太小了,不能在沒有大人的陪同下去海底探險或是捕食。最少要等到我們能夠自由變換魚尾了才行!”
“嗚~我不要回去,回去了就不能每天見到小黑魚了。”小土魚達利納烏卡上一秒還很興奮能夠看到自己的主父和娘予,下一刻想到不能每天見我,就癟嘴巴了。
我不得不佩服一下這三隻小人魚,瓊藍跳脫可愛;羅布吉拉米老氣橫秋帶點天真,至於小土魚達利納烏卡,腦袋一根筋,既是單純,雖然我想說單蠢。
————
我們被阿扎比抱出蛋殼,全部放進池子。
因爲是自己的主父和娘予來了,所以,難得的,所有的小人魚都很乖巧,睜着大大的眼睛與站在池邊的大人們互相打量。
我是最後一個被進池子的,也因此,我收到的目光是六十四雙的,他們震驚的眼神裡面不只有驚訝,還有驚豔。
而我被一羣閃亮的俊男美女晃花了眼,有些愣愣的。
“阿扎比,這個小傢伙是我們家的嗎?”
在阿扎比把我放進池子時,一頭金色長髮的俊男笑得很傻地問,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我的身上。
他旁邊的銀髮美女同樣如此,喜悅地呼道:“好純好漂亮的黑色。我真厲害,居然生出一條與衆不同的黑色人魚!”
他們的眼神太熱切,太激動,我被看得都不好意思了,聽到所謂的母親,這裡叫娘予的話,我黑線地想,他們怎麼都不奇怪我的黑色,照說金色和銀色的人魚生出的小人魚不是金色就是銀色,怎麼都變異不到黑色吧?真不知道這些人魚的腦袋是什麼構造!
“這個黑色的小傢伙很懂事,我很高興可以做他和其他小傢伙的育父。”阿扎比笑着說,“其他的小傢伙都很喜歡他,這三個月,他們相處得非常和諧,都沒有讓我覺得難帶。”
“那就好。”是我主父的男人彎腰把我從池子裡抱起,輕柔地撫過我的魚尾,“你的黑是在蔚藍大海從未出現過的,就叫達芙萊文·勒米莫卡莫·金·銀·伊瑟萬維畢羅斯,代表禁忌之黑!”
美女娘予在聽到我的名字後,掩着嘴巴很感動的樣子,其餘大人也都很驚訝地看着主父。後來才知,孩子的名字裡是不會鑲進娘予的尾色,而我的名字裡面,那個“銀”代表我的娘予是一條銀色人魚。
很快,我知道了那三隻小人魚的名字,分別是:貝魯蘭克斯·藍·瓊藍,簡稱貝魯;聖科拉·紅·羅布吉拉米,簡稱聖;弗利夫·黃·達利納烏卡,簡稱弗利。
雖說被自家的主父和娘予領回家很高興,但是,我們三十二隻小人魚分別的時候還是有好多小人魚落珠子了,而人氣最高的我,當然是收到各種彩色的淚珠子,只是我沒有回禮,因爲我不但哭不出來,還差點笑場了。也因此,我的主父和娘予幫我給了奇怪的回禮。
最不捨我的是貝魯、聖、弗利,幾乎要拋棄他們的父母跟着我一起走了,直到四對父母答應讓我們四個每天見面,那三隻哭得眼紅的小人魚才罷體,破涕爲笑。
只有我自己心裡才知道,我多麼爲他們遞給我的小小的友誼之花而感動,當然,少不了因他們三隻強買強賣的舉動而產生的黑線和無奈。
大哥,我會在這個世界好好的活着,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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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變回金色人魚的主父抱在懷裡,銀色人魚的娘予遊在前面帶路。然後,一路上能夠看到各色的大小人魚從裝扮得很華麗?其實是詭異的洞裡鑽出來向我們打招呼。
真是好原始、好詭異的人魚世界!如果換到陸地上來看,就是山頂洞人嘛!
他們明明能變成雙腿,爲什麼不乾脆生活在陸地上呢?不清楚蔚藍大海的我這般胡亂揣測。
待我化尾變腿後,才知陸地只是一些大小島嶼組成,至於真正的人類,在遙遠的蔚藍之空。所以,人魚跟人類幾乎不能互通有無,也不認識陸地上的許多動植物,生存的優勢沒有本來生存在陸地上的動物強,而且小人魚在化尾前都不能離開海里太久,就是成年人魚,也不能長時間待在陸地上。
一路上,在好奇—黑線—狂汗—抽搐中輪流轉換表情的我徹底被打擊了,很沒精神地看着主父和娘予在一個洞頂垂掛着珠子門簾的洞前停住了。
主父低頭看着我,隱隱驕傲地說:“達芙,我們美麗的家到了。”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