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牧看着李蔥漸漸消失在視線裡時,他忽然醒了,開着車直追了出去。
秋天的夜已經有些涼意,李蔥獨自站在路燈下,遙望着路邊稀稀拉拉的車輛,她不要再流浪,她不要再在這樣的夜晚裡無家可歸,那一刻,她明白,周航是她最好的歸宿,她要去找周航。
秦牧緊步開着車追了出去,看着她一人在馬路邊等車,想叫卻沒有勇氣。
不一會兒,出租車來了,她上了車,直奔醫院的方向。
那一刻,她終於清醒,原來她的愛情是一件奢侈品,對平凡的她來說,猶如水中撈月般夢幻,與其空守着夢的軀殼,爲何不坦然地接受現實呢?不能再犯傻,不能再犯錯,雖然心底還在滴血,但方向已經明確:不要愛情,比起愛情來,她更需要一個溫暖的小窩。
周航,周航,她一遍遍地在心裡唸叨着,我的未來是周航。
秦牧開着車,跟在出租車後面,直跟着到了醫院門口,他才放心。看着她下車的那一刻,他忽然想下去叫住她,於是迅速的將車停在停車場。
轉身下來後發現,她已經消失。
來不及思考,他便徑直奔上了樓,當站在周航的病房前時,他腦子忽然空白起來。他能夠給她什麼?他能夠許諾一輩子的未來嗎?他能夠給她希望的愛情嗎?不能,他的青春早已許諾給另一個女孩。
他退縮了,轉身了,他無力地回到自己的車上,看着馬路上不太繁華的夜景,想起了那晚她在自己身邊熟睡的樣子,安靜的淺淺的笑,長長的彎彎的睫毛,宛如平靜的湖水中走來的仙子,如果他可以愛她,如果他可以保護她,該有多好。
可是,他不能。又是一個昏暗的夜晚,他獨自在車裡閉着眼睛,回想着他與她有關的一切記憶,時而嘴角浮出淺淺的笑,時而又籠罩着淡淡的憂傷。
而她進入周航病房時,他已經睡去,昏暗的小夜燈將整個病房籠罩了薄薄的一層橘紅色,在周航的牀頭亮着,輸液的針頭已經拔去,受傷的胳膊在被子外裸露着,纏着厚厚的紗布。
看着他安詳的臉,微閉的眼瞼,她在心裡對他說:“周航,我再也不會逃避,我也會好好愛你。”
看着周航幸福的睡姿,她忽然想起大學時放暑假回家。有次爸爸曾經問她有沒有男朋友,她說沒有。爸爸便說,蔥啊,以後找對象一定要找個對你好的,心地善良的,只要你喜歡,爸爸都滿意。
她在心裡想:爸爸,周航算對我好的,心地善良的人嗎?他是我命中註定的緣分嗎?
“蔥?蔥?”當他醒來發現她在自己的牀邊趴着睡覺時,有點驚訝。是驚喜,還是欣慰,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李蔥被周航推醒,以爲有什麼不舒服,怵地站起來道:“周總,你怎麼了?”
周航笑笑:“我沒什麼,你怎麼睡在這兒啊?昨晚上沒回家嗎?”
“哦”,李蔥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太晚了,怕打擾我同學,就回來了。”
他善良地笑笑,看着她“那今天回去吧,不用在這兒了,回家好好休息下。”
“不用”李蔥倔強地回道,“還是在這裡陪你吧。”
周航幸福的笑着,似乎像得了一件無價之寶,欣喜若狂,一時一刻都不想讓她離開自己的身邊。他直盯盯地看着李蔥,看着她給自己倒水,看着她給自己拿藥,看着她給自己擦手,他從來沒有這樣地幸福過。
李蔥終於被周航看得不好意思了:“周總,你幹嘛老看我啊?”
“好看,看着你,我的傷口都忘了疼了。”
“你把我當麻醉藥啊?”
“你是萬能藥,專治我的。創傷、相思病、孤獨症、抑鬱症、臆想症全治。”
“那你好了,該出院了吧?”
“不出院,這兩天正好不太忙,我們多在這裡呆幾天,難得我們倆在一起,我要好好享受享受跟你在一起的時光。”
李蔥給周航洗完,搖了搖暖水瓶發現空了,“周總,我去打水。”
周航幸福地點了點頭應允了:“小心點啊。”
她轉身出來,到樓道的拐彎處去打水,發現排隊的人好多,於是又轉身下了一層,依然是很多人,於是又下到一層,還是很多人,想想要不先給周航買點早餐送回去?嗯,還是先吃完飯再打水吧。隨即出了樓門,去買早餐。
哪知,剛掀開簾子,出來,便看見一輛黑色的車從身邊駛過,她忽地一愣,直視過去,透過後車窗看見了貓咪,但是她有些不太確定,於是出了門便打了輛車跟在後面,當她看清楚時,發現原來真的是秦牧。
他怎麼會在醫院呢?她在心裡嘀咕着,難道------?她不敢想下去。剛到門口時,他進去了,她停在了門外。
推門下車,掏了掏口袋發現自己好像沒帶錢。糊塗!我幹嘛跟着他啊?有毛病嗎?看着遠處的黑色轎車已經停下,幾秒鐘後,他抱着貓咪從車上下來。
過去跟他借錢給出租車司機?還是回醫院?她在心裡矛盾着。
“下不下車啊,姑娘?是這兒嗎?”司機師傅着急了,**都打好了,陪着李蔥在這裡乾等着,什麼意思啊?
“大叔,您稍等。我好像忘帶錢了。我家就在裡面,我馬上給您取去,好嗎?”
“那你快點!”司機師傅不耐煩了。
“對不起啊,師傅,我馬上就回來,稍等稍等。”李蔥抱歉着下了車,準備往院子裡跑。
遠遠一看,發現秦牧停住了。啊?這還得了?萬一碰到怎麼辦?她迅速地又貓回車裡。“大叔,您稍等,我朋友馬上就出來了,等她出來給您錢。”
司機搖了搖頭,“你是不是跟蹤誰啊?”。
這司機真煩人,她已經無法顧及,直直地盯着前面,這時楊陽和男朋友也出來了,正和秦牧撞個正着。
秦牧一震,終於知道爲什麼昨晚李蔥往外跑而不是往家裡跑了。原來是不方便。
當楊陽看見秦牧抱着貓咪時,她忽然想起來昨天晚上沒有把貓咪拎回家裡,這時卻讓秦牧撿到,頓時後悔不迭。滿臉歉意地道:“秦總,不好意思,我昨天把貓丟了,找了大半天也沒找見,原來您撿到了啊?”
秦牧看了下貓咪道:“不是撿到的,是李蔥送給我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問主人。”
啊?李蔥說送給你了?她有種說不出的驚喜,似乎像擺脫了一個沉重的包袱一般,欣喜若狂。
“嗯。你知道昨天晚上李蔥回來過嗎?爲了不打擾你們,自己又回醫院去了。”說着他指着遠處門外的出租車道,“看,現在還在外面的出租車上呢,趕緊去叫她回來吧。”說完便上了樓。
李蔥一看,遠處的他們都往出租車這邊看,忽地便埋下頭,想躲藏起來。
楊陽看了下遠處的出租車,覺得好不可思議。這可怎麼跟李蔥解釋?走過去一看,李蔥正撅着屁股在後座位上躺着。她看下了尷尬的李蔥,敲了敲窗玻璃。
李蔥扭頭一看,是楊陽。只好出來“你怎麼知道我在車裡?”
“秦總剛纔告訴我的。”楊陽不好意思地道。
“蔥,我真不知道你昨天回來了,還以爲你不回來呢,就叫我男朋友在這兒住了一晚。”說着楊陽便向她介紹旁邊站着的男孩,叫郭威。
李蔥瞟了一眼,人倒是長得挺高,就是長着一雙小眼睛,感覺賊眉鼠眼的,兩人點頭認識時,李蔥忽然覺得自己渾身像被看透一樣,特別不舒服。於是立刻轉神問楊陽:“他怎麼知道我跟着他?”
楊陽也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誰知道你倆捉什麼迷藏?今天晚上一定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啊。”
正要走時,李蔥忽然拉住了她的手道:“幫我把錢付了吧,出來急,沒裝錢。”
楊陽撇撇嘴,敲了下她腦門道:“傻帽!”,走了。